他的心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比林纾要多一些吗？”这话问得实在没什么底气，显得还有几分卑微了，话一出口杨沁就有些后悔。
可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收得回来？
宋晨靠着床头坐直，挑眉反问：“你感觉不到？”
杨沁嘴唇微翕，没有接话。
宋晨轻叹，颇为无奈：“结婚以后，我对你不好么？我若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每天不厌其烦变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每天除了工作就是陪你？”
宋晨的话就如一颗石子落入她的胸膛，不偏不倚，让平静已久的心泛起一圈圈涟漪。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因为他再有当年的感觉。
“你对我好难道不是想把对林纾的亏欠弥补在我身上么？”
“怎么会？谁告诉你的？”宋晨反问。
见她不说话，轻轻叹气：“这又不是电视剧，哪有这么狗血的桥段，你是我老婆，我怎会因为别人才对你好？”
宋晨伸手想抚摸杨沁的脸，但对上那双茫然的眸子，又慢慢缩了回来。
“那你既然不是因为她，为什么后来对我又不好了？”杨沁不解，如果真的喜欢，怎么会两年就坚持不下去了？
谁知宋晨听到这话沉默下来，脸上的血色也逐渐褪去，直至变得苍白。
“宋晨”杨沁察觉到宋晨不对劲，蹙眉喊了一声。
“因为，你都没有给过我回应啊”宋晨弯了弯唇，笑得勉强：“之前还好，虽然有时候会觉得你心里没有我，但至少还好好跟我相处，去年下半年开始，你就变了，对我忽冷忽热的，说话也不耐烦，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那段时间正好公司事多，经常忙到晚上，公司员工加班都有家人帮忙做个吃的点个外卖，再不济也会打电话问一问，可我什么都没有。”
宋晨止了笑，轻轻道：“你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一次都没有。起先我也觉得没什么，后来有一次应酬我喝醉了，你把我仍在客厅，第二天醒来对我说了一句话。或许你只是随口一说，自己都记不清了，可那句话对我而言却像毒药一样沁入骨髓，想一次痛一次。”
“什么话？”杨沁并不记得自己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你说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我结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晨极力克制，却仍然止不住发颤，每每想起，胸口便像被碾过一般，痛到无法忍受。
前两天她提离婚，他再一次想起了这句话。
杨沁一愣，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回想了许久，眼前有什么片段闪过，脑子忽然变得清明。
是了，他说前一天晚上喝醉被她仍在客厅，那就是他喝醉喊着林纾名字的那天晚上了。至于之前为什么她变得冷淡，则是因为在书房里看到他和林纾的照片。
她记得，她对他的态度是从那两件事之后改变的。
“那你知道我对你态度不好的原因吗？”
“不知道”
“你既然说你没那么喜欢林纾，那你为何还留着她的照片？为什么喝醉了喊她的名字呢？”
宋晨猛地一怔，呐呐道：“什么时候”
杨沁冷笑：“就是去年你觉得我对你突然冷漠那段时间，我看到你书里夹着你们的合照，你对她笑得可温柔了。至于那次我说了那句让你不高兴的话，是因为你醉了口口声声喊的都是林纾。”
“阿沁，”宋晨拉住她的手，脸色发白：“那张照片不是我放的，我和她那么多年就拍过一次合照，还是留在她那的。可能…是她还我书的时候夹在里面的，那本书一直放着，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还有你说我喊她的名字，对不起，我真的记不清了。”
见杨沁冷着脸不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阿沁，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和你一起之后没有再想过她。”
呵！这解释还不如不听！什么只拍过一次，什么他不知道，藏得跟个宝贝似的书自己能不知道？还说没想过林纾，没想过能喝醉了喊人家的名字？就是因为无意识才更伤人不是吗？
杨沁越想越气，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没那么想听，就这样吧。”
“杨沁！就这样是什么意思？”
杨沁甩开他的手。
宋晨苦笑：“你不相信我是吗？你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跟我一直这么闹下去？”
“是，我不相信，也不在乎了。”
空气骤然凝结，宋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突然低笑起来：“呵呵呵”笑到后头，眼睛通红。
“杨沁，你说我心里有别人，你又何尝不是？我和林纾分手后，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可你却三番五次跟那个人来往。上次去南岛出差，你去见他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去见他的是吗？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
杨沁眼帘微颤，没有回答。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解开矛盾，他们还有谈的必要吗？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很累，想像只鸵鸟一样逃避，再躲起来。
“回答我。”
她迟迟不开口，宋晨嘶哑着声音厉声道：“说话啊！你去找他做什么？”
杨沁心里逆鳞顿起，倔强地不开口。
宋晨别开头，眼里越聚越多的湿润终是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看到宋晨这样，杨沁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是不是她对他要求太高了？
是啊，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儿，凭什么让他做到呢？他现在不正是因为她才弄成这样的么，何必又要计较他跟林纾的那点往事？
可是让她完全放下芥蒂和他相处，她又做不到。
“宋晨你别这样”
“杨沁，我没有想过她，你能不能信我”宋晨朝另一边偏着头，压抑的声音里夹杂着哽咽。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在她面前，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尊严了。
江维的事，这么久以来，她没有半句解释。说到底，她根本就不在意。
好像从始至终，难过煎熬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甚至在想，既然不爱，为何又要招惹他，要主动提出结婚呢？
不着痕迹地擦干眼角，宋晨静静地躺下去。
“我知道了，你不舒服就好好歇息，别说了好吗？”杨沁帮他捏好被子，淡淡地开口道。
“嗯。”宋晨应了一声，还带着淡淡的鼻音。
“胃还痛么？”
宋晨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那叫不叫痛，好像不痛，又好像已经痛到麻木，连着胸口一起被碾碎，让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疼。
杨沁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你先睡吧。”话落，拿起包打算转身往外走。
可脚刚一迈出，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你要去哪？”
听着身后虚弱无力的声音，杨沁顿住脚：“我回家一趟。”
“你是不想管我了吗？”
“没有，我想冷静一会儿我明天早上过来。。”
那手本来就没用劲，只轻轻一松，杨沁的手就重新恢复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