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我送你去医院吧。”杨沁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给弄到车上，因为喝了酒，胃又不舒服，宋晨晕车了。
车停靠在路边，宋晨拉开车门就吐了起来，杨沁带着水和纸巾帮他处理，清晰地看到里面夹着血丝。
她顿住，转头看他，发现他微弓着身子红着眼，也在看她。
他是真的喝到胃出血了。
是因为她么？杨沁心中突然有点难受。
宋晨吐了浑身发软，倚在车上不愿意再动。
杨沁上前扶他，手刚一碰上，便被宋晨拂开了。
杨沁也不跟他计较，再上前握住他的手臂：“别生气了，我们去医院好好看看，行么？”
宋晨喝了半瓶水，整个人比先前倒是清醒了不少。
“不用了。”淡漠、无谓的语气，好像胃痛的不是他，先前示弱的也不是他。
杨沁不赞同：“那怎么行，不看医生以后严重了怎么办？”
宋晨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垂眸在她脸上盘旋了半天，开口问：“许明羽让你来的吗？”
“我本来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正好许明羽打来电话说你在这边喝酒，所以我就过来了”
“我今天傍晚才关机的。”宋晨唇角弯了弯。
从昨天他出门到今晚关机之前，她消息都不曾发过一条。
早就知道会这样，也没什么好失望。以前便是，不管他回去多晚，她从来不会过问，从来都是。
有时候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死在外面了她都不知道？
“咱们不说这个了，先去医院吧。”
“不去。”
“宋晨，你能不能不要任性？胃痛出血的是你不是我，你能不能对自己负责一点？”看到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杨沁堵着一口气。
“是啊，痛的又不是你，你生什么气？”宋晨嘲讽地笑。
胃痛有什么不好？痛到一定程度，心就不那么痛了。
“你不去就算了，爱去不去，随你！”杨沁被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气得胸口疼，绕过他进了驾驶座，砰的甩上车门。
宋晨睫毛颤了颤，坐到旁边的石阶上，微微撑着额头不再说话。
时间无声无息，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杨沁坐在车里回想起过往种种，心里发涩，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
宋晨平时冷冷淡淡的，有什么情绪不会表现在脸上，除非实在无法忍受。而她也不是个热性子的人，两人遇到问题都是冷处理，有矛盾也不主动解决，久而久之，隔阂就越来越深。
其实，她直到现在，也并不清楚宋晨对她是什么感觉，喜欢肯定是有的，但不一定是爱情。
至少，她觉得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如果不爱，他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她都能感受到宋晨最近情绪不对。
不是因为林纾，是因为她。
算了，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何必还要置气呢？杨沁终于还是心软，下车来到宋晨身旁。
他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安安静静地跟着上了车，只是一路上脸色苍白，状态很不好。
来到医院，杨沁万分庆幸没有耽搁太久，医生说，除了胃出血，宋晨还伴随着低烧。
做完检查，挂了吊针，已经是深夜，因为累极，宋晨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怕他中途醒来不方便，就在旁边趴着玩手机，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等她听到轻微的声响醒来时，天已经微亮，而自己则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再一看，病床上的那人都不见了。
“宋晨？”杨沁不放心，扯开被子下床，刚穿上鞋子，就见厕所门被打开，宋晨扶着门把手站在灯光下。
撞进他深深浅浅的目光中，杨沁睫毛一颤，率先转开了头。
宋晨抿了抿唇，习惯性地沉默了片刻，才哑着声音道：“怎么不睡了？昨晚你休息得晚，再睡会儿吧。”
杨沁摇了摇头，起身过来轻轻扶住他：“你感觉好些了没？胃还痛吗？”
在她伸手握住他手臂时，宋晨身子微微一僵：“好多了，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
先前的事情两人闭口不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可两人之间又似乎隔着遥远的距离，只看似平静。
坐在床上，宋晨不说话，杨沁在这安静到滞闷的环境中，有些难受，无端的想逃离。
但这种情况下，她肯定是不能扔下他离开的。
于是主动找话：“你饿不饿？我去买点早餐吧？”
宋晨抬眸看她一眼：“不饿。”
“西街那边新开了家粥店，里面的粥很好喝，我给你买点儿？”
宋晨轻靠在床背上，垂眸道：“你不用做这些，你要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没关系。”
“你何必要说这种影响感情的话呢？你内心不是这样想的，你不希望我留下么？”杨沁抬头直视他，问出了直击灵魂的话，带着试探。
她就是要逼他直面自己的内心，如果他对她有感情的话。
宋晨瞳孔一缩，心口猛地被揪紧，痛得喘不过气。
她这是干什么？要将他最后的尊严撕碎吗？她不爱他，还要问出这种话，让他怎么去回答？
嘴角弯出一抹苦涩，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凄然：“那如果我说是呢？你就不离婚了吗？”
不是。
这两个字一到嘴边，便被杨沁压了下去，她清晰地看到宋晨眼里濒临破碎的情绪，好似这两个字只要一出口，便能将他推入深渊，万劫不复。她突然不敢说了。
他还生着病不是么？就先暂时稳住他的情绪，等他好些再来谈吧。
“宋晨，”握住他的手，等他情绪有所缓和之后，杨沁才轻轻地跟他商量：“咱们先不提这些好不好？你胃不好，不按时吃饭怎么行？我去买点，你等我回来？”
“好”等了许久，才等到宋晨轻轻回了声。
见他松口，杨沁也松了口气。
可刚一转身，手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你陪我一会儿。”
“呃那谁去买吃的呀？”
宋晨指指手机，静静地望着她，好像她一走就是对不起他似的。
好吧，她受不了他这样。
最终，杨沁点了外卖，自个儿留下来陪他了。
宋晨胃口不太好，早饭来了以后，只吃了几口就将碗放下，也不碰其他东西了。
“怎么吃这么点？”正常情况下，这种小碗的白米粥，女孩子都可以吃上两三碗，更何况是男生？
宋晨半靠在床头，恹恹地回道：“吃不下。”
“那你先歇一下，等会儿饿了再吃吧。”
上午杨沁接了个电话，公司的事。
她跟宋晨说了，宋晨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没说同意也不阻止。
“我尽量在晚饭前处理好，如果你中途饿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让人给你买回来。”
说完，见宋晨没怎么回应，她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