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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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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段时间,大院里的孩子们兴起玩钢弹。于是,我也从轴承里弄到几个钢弹。有一次玩着玩着,我就把那钢弹含到嘴里,不知不觉中就咕噜一下吞了下去。钢珠下肚,我吓的魂飞天外,赶紧告诉母亲。家里马不停地赶紧找大夫给我透视了一下,先检查看这东西是否卡在体内的某个地方,如果卡住就会堵塞,那就得动手术取出了。医生建议密切观察,看看这几天拉屎时能否自然排出来。如果要是排不出来的话,那就得想办法取出来。那天晚上想到要上手术台被开膛破腹,我彻夜难眠,惊恐万状,精神恍惚。第二天早上,我赶紧跑到后院厕所旁边方便,只见一道白光从一个小圆形物体上发出,在那里熠熠生辉。我定睛一看,那玩意正是那颗钢弹。它从口入,穿肠而过,让我惊惧一场。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生机勃勃,我体内的荷尔蒙也开始躁动,激发我去干点调皮捣蛋的事情。一天闲来无事,我就模仿大孩子爬树。我选了一颗枝叶茂盛的树,开始奋力攀爬。爬到半途,感到体力不支,一个不小心从树干上滑落下来,腿正好卡在一个树杈上擦伤了。我好不容易下来后,一路小跑赶紧看医生。医生看了看,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这次的冒险,使我以后再也不敢贸然爬树了。

    大院里有一些生活娱乐设施,其中那个露天舞台和电影场是我的最爱。看电影时,有人带着大小板凳坐着看,有人站着看。我一般看电影看到一半时,就瞌睡的不行了,最后都是父母抱着回家。用单机放映时,常有等片子的情况,弄得大家很是扫兴。每当这个时候,人声鼎沸,嘈杂无比。

    部队以前不准家属养鸡,但是现在开始允许养了。一时间院里家家户户都养鸡,我们家也不甘落后,也养了几只大花毛鸡。家里搞了个木墩,母亲要我参加劳动,每天剁鸡食喂鸡。有天晚上,看了一个阿尔巴尼亚电影《广阔的地平线》。《广阔的地平线》是由维克多·琪卡执导的剧情片,由亚历山大·普罗西等出演,于1968年3月12日上映。它讲的是一个浮吊司机为了维护国家的荣誉和集体的利益,不惜挺身与官僚主义和各种反动思潮做斗争,并成功坚持了自身的原则不受腐蚀,最终在抢险事故中光荣殉职 。电影中有几个情节和对话,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如一个员工冲澡时说的顺口溜:“下了班洗个澡,好像穿上大皮袄”。还有那个厨子手持双刀剁洋葱的镜头,更是令我难忘。于是看完电影的第二天在剁鸡食时,我就模仿那个厨子。不过我没有双刀,我只有单把菜刀。于是我一手持刀狂剁,一手送西瓜皮。我边剁口中还念念有词,当当当、当当当,单刀上下翻飞。就在我沉寝在模仿秀的快乐中时,突然就听着咔嚓一声手起刀落,一股鲜血从我的左手无名指上喷涌而出。说时迟那时快,我咣当一声扔掉菜刀,用右手按住无名指的伤口,如离弦之箭飞一般地跑向大门口边的医务室。家里距离那里有好几百米,我目不斜视、一路狂奔。由于消毒包扎处理及时,无名指的伤口没有感染,但是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伤疤。

    小男孩大一点之后,总想在女孩面前表现点气魄,让她们得自己是男子汉。院里有一家的姑娘岁数大我很多,而且她长得人高马大,体格健壮。我从小食欲不佳,身体瘦小,身高只到她的腰标。一天阳光明媚的中午,我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跟她斗一斗以显雄风。我凑到人家的面前,口出狂言,其实也不敢动手。但见这位姑娘,横刀立马站在我的面前,一手叉腰,另一手做成莲花指直戳我的脑门。她戳一下,我就趔趄一下,就像鸡叨碎米一般。尽管如此我也不示弱,硬是挺在那里,任凭她戳的我脑袋像拨浪鼓似地来回乱晃。直到大人看见后把我们拉开,这场男争女斗才结束。回来后,母亲严厉的训斥了我一顿。

    一个冷清的下午,忽然听到大人窃窃私语,说院里的一个饲养员,让马一脚就正好踹到胸膛,当场就死了。因为这时汽车还不是很普遍,马车也算是主要的交通工具,所以部队还养着马。大院的马厩就设在那个残缺城墙的外边,如果走小路去上学就要路过那里。自从这件事发生后,每当路过那里时,我总是心惊胆战、魂飞天外。

    在大院大食堂的隔壁有个存放柴米油盐物资的后勤仓库,由司务长管理,部队职工家属打粮就去那里。一个冬日我跟着母亲去那里打粮,就在这时青天碧日里天上突然一下子洋洋洒洒、慢慢悠悠地飘落下一些白色的米粒般大小的东西。此时此刻的我,对周围事物的好奇已经与日俱增。看到这新鲜玩意,我犹如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对母亲喊道:“妈妈,天上下大米了!” 南疆冬天比较暖和,最多穿一件个薄毛衣衣就可以过冬。这里很少下雪,雪是稀罕物,所以我直到此刻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雪。看到我的无知,母亲有一些不高兴,觉得我有些丢人现眼。

    一天出去玩耍回来,突然看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母亲告诉我说这是大老,也就是父亲的大哥来部队探亲。自父母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我回去探亲后,他们兄弟又有好多年没见了。他们兄弟长得很像,大老一脸沧桑,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家里母亲死得早,他就顶起家,一辈子也没结婚。他任劳任怨,处事公道,所以家里的兄弟们也都服他。父亲小的时候,大老对父亲也是长兄如父,多有照顾。

    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姐姐又来了。自从离开喀什,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几乎忘了她的存在。在喀什的岁月里,因年龄太小,尚无记忆,所以对姐姐行为举止、音容笑貌毫无印象。这一次,是我第一次对她有了正式的印象。姐姐这次从喀什来,是为治疗她儿子的疝气。这个孩子还有一个气死病的毛病,就是他气性很大,哭闹时声嘶力竭,甚至可以哭得背过气去,这样就加剧了他的疝气发作。父亲联系安排这个孩子在医院做了手术,解决了问题。那个年长的姐夫也来了,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他人很和善,在一个运输公司开车。我很喜欢汽车,所以爱屋及乌,我也很喜欢他,见到他就意味着可以到他的车上痛快地玩耍一番。我特别喜欢家里来客人,或者到别人家做客。有一天,姐姐要接我到他们住的招待所去玩,晚上还非要让我住在那里。他们的房间里有个大通铺,我和姐夫还有他的儿子睡觉前就在这里闹腾。姐姐非要我趴着当马,让她的儿子骑。我不愿意当马,她就虎着脸强迫我当。我心里顿生反感,我不愿意让别人强迫做事。

    一次姐姐邀请我到喀什过暑假,可以说我最早对喀什有意识的零星记忆,就是始于这次的喀什之行。姐夫带我去逛过大巴扎。巴扎的意思是集市。喀什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也是当时主要的商品集散地之一。喀什有很多巴扎,分布在城乡各处,但是最有名的是东门大巴扎,迄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巴扎内商品种类齐全,各种土特产、手工艺品、日用百货、瓜果蔬菜以及大小牲畜等应有尽有。每逢礼拜天这里便是人声鼎沸,万头攒动,车水马龙,尘土滚滚,遮天蔽日。这里的烤羊肉串膻气很大,我的胃口难以接受。

    姐姐的家住在运输公司职工宿舍。这个公司有很多汽车,到处都可以看到散落的废弃车架,车梁,机器和大轮胎。这些东西令我兴奋无比,我游玩其中,乐不可支,流连忘返,使得我在暑假最初的日子里过的十分愉快。但是姐姐总想管教我,强迫我做些我不想干的事。我那时已有了主见,自尊心意识也在增强,这就与她发生了冲突。自然而然地,我就越来越想家了。还好,暑假很快就结束了,我又回到了小城的部队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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