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江户。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一个攘夷武士奔走于巷子里，紧紧的护着怀里的小型保险箱，但他现在可不敢放火。
他现在很慌，真选组的鬼之副长不知道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抓捕他们攘夷的力度升了好几倍，短短半个月，已经有不少攘夷组织被端了，连桂小太郎的组织和鬼兵队都折损了不少前线人员和情报人员。
而他所在的攘夷组织正好今天和春雨交易了一批热武器，虽然他们已经做的很隐秘了，但还是真选组发现了，然后就被端的只剩几个上层了。
啧，一群野犬罢了，居然让他这么狼狈！
攘夷武士死命奔跑着，后面已经没什么脚步声了，应该是被他甩掉了。
巷子出口站着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人，只能看到黑暗里的一点烟烧的星火。
就快到了，巷口就是接应的地点组织的人，会带他离开江户，去外太空躲一阵。
想到这，他不免笑了笑，加快速度跑过去。
“喂，资料我护好了，快来帮我。”攘夷武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是吗？”
冷峻低沉的嗓音在小巷里回荡，让攘夷武士的心里不自觉的犯怵，他心里疑惑：“说什么呢？快过来扶我，不然待会真选组追上来了我们都跑不掉。”
“呵”那人叼着烟，依旧看不清模样，但轻蔑的语气让武士恼火极了，就在他等不及了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对方又再次开口。
宛如地狱的宣告——
“那就留下吧——”
——啪！
四处不知道从哪里照出的白炽灯灯光打在他身上，刺的他的眼睛睁不开，一时间，武士的周围亮如白昼。
“你就是……”武士适应光后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刀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指在他的咽喉，穿着真选组高级制服的冷厉男人。
“鬼之副长——”
立刻有人上来卸下他的武器，给他带上手铐，他还想说什么，但很快被人治住搜身，拉进警车开回真选组。
“检查完了吗？”土方双手插兜，走到正在翻查保险箱的山崎。
“嗯。”山崎把从金块里拆出来的纸张递给土方：“很隐蔽，应该还有。”
“我知道了。”土方十四郎皱着眉头就着灯光和周围喧嚣的出警鸣笛迅速看完纸张，然后招呼正在处理收队的伊东：“总悟，你去那边，我们分头行动。”
“知道了——”总悟懒懒回答。
话毕，二人不在多言，立刻带队各自赶往下一处。
此巷子之上的一处半开的窗户后，身为攘夷志士之一的桂小太郎正在和老友们聚餐。
“所以，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桂指了指楼下离开的土方十四郎：“跟个疯狗一样，见谁就咬。”
坂本辰马笑了：“他们真选组作为守护江户的特殊警察，咬你们这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银时小酌一口烧酒，又慢慢的夹了口下酒菜，才慢吞吞道：“他女儿丢了，找不到，急了。”
“哦～”桂理解了：“原来是公主丢了了啊，难怪，现在是在拿我们撒气？”
“嗯，大概是这样。”银时一双死鱼眼里满是无所谓：“据我所得知的，还不是一般的找不到，是人间蒸发的那种。”
“人间蒸发？”坂本辰马来了点兴趣：“就是一下子消失不见的那种吗？”
“对。”银时肯定他的说法。
“那可真奇怪。”桂小太郎一手摸着下巴：“要不我们也去找找？不然这真选组副长天天这样我都有点吃不消了。”
“哈哈哈哈，你居然还有吃不消的时候？”坂本辰马打趣道。
“拜托，攘夷组织吸收合适的成员也是非常严格麻烦的好吗？这一天天的，吸收的还没被抓出去的多，这谁吃的消啊。”桂小太郎有些头疼，自从转为温和派之后他们的人员减损就少了很多，因此囤聚了不少力量，他正准备存着这些力量用在合适的地方呢，结果真选组“疯了”。
坂田银时只听着，不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夹菜吃。
所有的攘夷组织都知道，真选组最大的弱点就是土方十四郎的女儿，但从来没人敢轻易对土方十五子下手，因为他们都非常清楚动了这个女孩下场是什么，而他们单个组织又没有足够的力量匹敌真选组。
所以，不动这个孩子是所有攘夷组织默认的事情，当然，还有一方面是他们不对妇孺下手，毕竟有点名头的攘夷组织治下也是有揽民心的潜在规矩，不然怎么吸收新炮灰（划掉）新兴力量？
但现在，也许是不知名的力量，又或者有人不知死活动了这块积木，而这块积木找不到了，这就导致积木崩塌，真选组和他们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
游戏难度一下子从简单模式上升到地狱模式了。
这谁受的了啊！
所有有点脑子的攘夷组织的首领都知道，不管这个孩子的阵营和他们是否敌对，都必须得找到这个孩子。
于是，一场沉默的“替鬼之副长寻女”的计划，低调但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每个攘夷组织之间警惕紧张的关系都变成了“只要你有在找土方十五子，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只是不少攘夷组织的人并不知道土方十五子长什么样，只能跟着花重金买来的小道消息——栗发蓝眸、栗发黑眸、金发蓝眸这样的标准来找。
但这反而为真选组带来了很多困扰。
每天早上真选组大门口都会蹲着或者是绑着几个符合上述标准的貌美如花或者歪瓜裂枣的“少女”。
是的，他们甚至还抓来了人妖。
真选组众人：要不……我们还是把土方小姐的照片泄露出去吧……至少能减轻一点每天的眼睛负担。
但这个想法，他们刚把报告交上去，就被pass了下来。
上面人表示“哒咩”了啊……
于是每天的工作量变得更大了，因为要把门口的“姑娘们”送回去。
一天下午，伊东鸭太郎背负着众警员的希望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被请进来后，伊东道出自己的目的，悄咪咪和近藤暗示：“最近警员们有点吃不消了啊……你看……”
近藤疑惑：“那加加班费？”
“不是，我是说每天早晨门口的事情。”伊东发现近藤没理解，对和近藤隐晦的解释道，一边，手从怀里翻出一张拍摄的不是很清晰的土方梨的照片提示：“这土方小姐样貌的问题……”
照片像是有人想偷拍的时候被抓到时紧急抓拍的，画面模糊，而主人公的样貌都出现了残影。
看着照片，近藤终于想起，最近警员们确实被十四折腾的有点痛苦啊，自己也被迫加班内卷，总悟也是，被卷的有点痛苦，但该翘班还是翘班就是啊。
当崽子真好啊，翘班了十四也不会说什么，就是阿梨……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真选组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留，十四也知道。
“好吧，不过不要被十四知道是我啊，老师……”近藤对伊东挤眉弄眼的打眼色。
伊东看事成了，扶了扶眼睛，露出商业微笑：“属下明白，不会轻易供出局长的。”
就是被发现了还是需要您背锅的，不然下面的小虾米们可受不了副长的雷霆啊。
“那属下也不打扰了。”
“好。”
伊东退出去的时候，发现总悟就在外面，嘴里还嚼着泡泡糖，见他出来，扔给了他一个相册。
“给，随便找张就行，记得把相册藏回土方先生房间的抽屉。”说完，总悟就握着刀走了，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素材有了，伊东先是一喜，但之后就反应过来麻烦的地方：“怎么藏啊？在哪个抽屉啊？你说具体点啊？”
“刀架下面——”
“喂！说清楚点啊！刀架下面的哪个抽屉？”伊东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去还的话，那刀架上的刀，大概就是他的断头刀了。
啧，突然就变得烫手了啊，用完交给谁呢？
转角，抱着资料准备往局长办公室来的原田右之助看着挡在面前的笑的亲切的伊东鸭太郎，光光的脑袋顶上充满了问好。
原田右之助：“？？？”
这个鸭是要搞什么？
三天后，各大攘夷组织都从一个叫“秃头勇士”的情报商那里花重金买到了土方十五子的真正样貌。
和众人猜测的“万千宠爱于一身，每日穿华丽十二单衣，喝玉露琼浆的公主”人设完全不一样，照片里是一个栗色短发被扎成小揪揪的幼女，小揪揪非常精神的竖在脑袋上，身上穿着普通的灰蓝色棉布衣，正一脸纠结的蹲在水盆边上搓自己沾满泥点子的足袋，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土方十四郎就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盆沾满泥的脏衣服，另一只手拎着一桶水，像是刚打完水过来，背景像是在乡下农村。
啊这……
你们父女……
是不是过于朴素了？
刚开始他们还在怀疑这是不是真选组故意放出来秀父女的，但看到两个人都很朴素贫穷（？）的样子，又收回那样的想法。
毕竟土方十五子才被土方十四郎收养了八年，和照片上的样子相符。
而被找的主人公的正脸在画面中央，所以没人提什么意见。
样板有了，这下找的方向就明确了，因此，真选组的警员工作量少了很多，一时间，大家都舒心了不少。
但只有土方十四郎才知道，这些都是无用功。
阿梨是找不到的。
因为阿梨是在他的眼睛下直接消失的。
什么都没有留下。
土方仍记得，阿梨消失的瞬间，那什么都留不住、找不到的绝望包裹住他的感觉。
现在已是深更半夜，土方侧坐在窗户上，深吸了一口烟，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盈满的月亮，然后把烟插进已经挤满烟蒂的烟灰缸。
圆月，团圆之意，出现在这个时候真是讽刺。
“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土方起身去开门，外面的是吉田松阳。
“有感应了吗？”土方让开身体，让他进来。
“嗯。”松阳等土方把门合好后才打开梦境世界大门，二人什么都没说，进入门内。
这不是土方十四郎第一次进来，阿梨刚打开这个门时就兴奋的叫他一起进来过，和他分享里面的景致。
阿梨能开任意门的时候也是，但土方并不想利用阿梨达成目的，所以从来没有主动提过。
“地图上没有出现过阿梨的坐标，但感应和之前的完全切断不一样，有了一点点波动。”吉田松阳仔细的观门上的地球地图，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站在他旁边的土方心里还悬着。
“我能感受到她还活着。”
土方悬吊了将近半个多月的心终于敢轻轻放下一点。
还活着就好，但还是要尽快找到阿梨，希望不是在地球之外……
但很快，土方又不满了起来，为什么和阿梨有心灵感应的是松阳而不是自己？
他还是阿梨的爸爸呢！
可恶，虽然他们不是亲生的，但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做了那么久的亲人，怎么说都应该有点感应的吧！
“我知道了。”土方看了看周围，走向松下私塾。
“阿梨喜欢在那个屋子的房顶上发呆。”松阳突然冒出一句话，手指着一处屋子。
土方愣了一下随即淡淡回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
“嗯，想出去时就来这里，我会在梨树下等你。”
“好。”
土方也不再停留，在黑夜里的松下私塾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那间阿梨喜欢蹲的房顶前，抬头看着屋檐。
那里什么都没有，瓦片反着光亮，但土方能想象到阿梨平时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在那的。
大概是蹲坐的姿势，双眼没什么焦距的远眺外面，双臂抱着弯曲的腿，脑袋就搁在膝盖上。
土方不免笑了。
“爸爸？”
略带疑惑，但土方十分耳熟的声音传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是他听了八年的声音。
土方立刻低下头，和出现在屋子的窗户里的同样惊喜的阿梨对上视线。
在这一瞬间，土方失语了一般，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爸爸！”
又是一声清脆但饱含喜悦的呼唤。
窗户后的阿梨很激动，似乎是想从窗户里翻出来，但却直接从窗户里消失了。
“阿梨——”
土方急急忙忙的伸手去捞，但什么也没捞到，宛如捞月失败的猴子。
不见了——
土方很快反应过来，打开门进去，但入目的只有空荡荡的教室，和里面整齐的桌椅。
“是我产生幻觉了吗？”土方有些不自信，他这些天总在忙碌，所以睡眠不是很好。
“不是。”松阳也走了过来，站在窗户边上，手指拂过窗沿
“我也听见了。”
土方站在教室里，呆呆的看着窗户外面的盈满之月。
只听他呢喃。
“我的小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