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周末下午，去年移植到院子里的梨花在温暖的春日阳光照耀下舒展着自己的筋骨，一簇簇小巧精致的白花压满枝头，带着淡青的白色花瓣反射着暖光，一时间，整个梨树都耀眼极了。
办公室里，土方处理完一部分工作，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院子里的梨花，打算放松一下休息一会，恰好翘班路过的总悟，闲来无事的土方立刻拿着阿梨的奖牌兴致勃勃的凑过去。
“阿梨得了第一名，零零总总六张奖牌，都是阿梨赢来的，”土方满脸矜持，只是手还诚实的把奖牌怼在总悟的脸上炫耀，总悟看了一眼奖牌，又看了一眼就差把“我就是在炫耀女儿，快夸快夸”写在脸上的土方，十分无语凝噎。
好想打他。
总悟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想一拳头把奖牌锤下去，顿了顿，又默不作声的收回拳头，：“土方先生，你再这个样子下去，阿梨也会看不过去的。”总悟指向已经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出门的阿梨。
毕竟这两天一遇到一个人就炫耀一个，全真选组都知道你很骄傲了。
“？”
并没有在意这里的情况的阿梨疑惑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
“咳咳。”土方回到严肃正经：“是吗，我觉得阿梨只会支持我。”
“阿梨出去了。”总悟毫无感情的指向穿着巫女服、背着大包刚走出门的阿梨。
土方不动声色的放下奖牌，仿佛自己没有暗戳戳的炫耀过一样。
“还有，你都不关心一下刚刚差点被间谍刺杀的局长吗？”总悟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这个啊。”土方把阿梨的奖牌收好，一同收回了自己的炫耀之意，语气平静道：“你也知道那家伙刚被刺杀，就乐呵呵的去应志村妙小姐的约跑去踢足球了，我还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是。”总悟顺势坐下：“话说，阿梨为什么要背那么一大包东西出去？”
土方把装奖牌玻璃盒摆在架子上，拿着抹布擦了擦，直到玻璃整洁如新才悠悠道：“说是要完成学校布置的社会实践，要趁今天的庙会卖东西。”
“哈？”总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一个人去卖东西？就不怕被忽悠去被人买到黑心矿场里还帮人数钱？”
“不会。”土方坐到总悟旁边，动作不疾不徐的从怀里拿出烟盒，掏出一根烟咬在嘴边，然后拿着蛋黄酱形状的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之后才道：“她找松阳一起去的，有松阳在，不会有事。”
“来工作了。”伊东拿着一包文件过来，看到两人坐在廊下十分悠闲的样子，不住的皱眉：“你们怎么还在休息？去工作啊。”
自从彻底融入真选组之后，伊东就发现这些个家伙的真实样貌，不是偷懒翘班就是上班摸鱼，或者直接带薪休假！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之前那么肝会输给这些家伙，尤其是那个黑头发蓝眼睛的家伙，带头摸鱼，真是讨厌极了！
“啧，休息时间就不要讲这么惹人讨厌的话了，想女儿呢，别打岔。”土方早已免疫对方的催工环节，毫无愧疚心的搬出阿梨当挡箭牌。
伊东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卷了，简直就是卷王本王，虽然这家伙确实在政治方面对他们的帮助颇大，但是耐不住他卷啊！让他们这些上司该怎么自处？
土方今天也在烦恼。
下属太努力了怎么办？
尤其是伊东还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德行。
嘶……不好装了呀。
伊东：“……”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敷衍，土方每次都用这个理由，他早就从一开始的触动变成了现在的麻木。
刚开始他还会羡慕阿梨，觉得阿梨虽然只有父亲，但拥有了他从前做梦都想得到的亲人的信赖和关爱，虽然他如今已经不需要所谓家人的认可。
现在，他只觉得阿梨在这些人的照顾下没有长歪就很幸运了。
……
“啊——啊啾！”
被担心长歪的阿梨刚走到门口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疑惑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感冒了？
阿梨吸了吸鼻子，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最近天气暖和，她虽然也轻减了不少衣物，但也算不上冷。
她今天出来是想摆摊卖御守的，为此，他还特地穿了巫女服，是巫女老师特地提醒她穿的，说是可以吸引增加客流量。
阿梨并不理解客流量是怎么增加的，但还是乖乖穿了。
她本来想找精通各道规则、持有各种行业执照山崎一起的，但是山崎去攘夷组织里潜入侦查了，通俗点说就是卧底，所以去不了。
阿梨还找了许多善于经营的警员，但是他们都有任务在身，阿梨也不好继续麻烦，只好找今天和她一起休息的松阳。
阿梨背着包，找到了在街口和一群老头子们下黑白棋的松阳，一身的书卷气的他和老头们融洽至极的坐在一起谈笑翻棋，丝毫违和感。
好像，他就该如此。
阿梨突然不想出声打破这个和谐的氛围，脚步踟蹰着想要后退，想着要不自己还是一个人去摆摊，但是松阳已经注意到了她的靠近。
见她来了，松阳和他对面的老爷子道了声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事，先失陪了。”
“没事儿，哈哈，小伙子是陪家人出去玩吗？”老头乐呵呵道。
阿梨半眯了眯眼睛，心说这个一天天总是笑眯眯的家伙可不是小伙子啊，他的年龄都够当你祖宗了。
“嗯。”松阳对着一声“小伙子”适应良好，微笑着点点头，不再言语，拿起放在一边的保温杯，和一个在边上观战的中年老头商量换了位子，闲庭信步般走到阿梨面前，动作自然的接过她背上的包，问道：“打算去哪？”
阿梨抬头看了看他，才慢吞吞的回答：“去卖御守，到庙会那边，我已经提前租好摊子了。”
“嗯……”松阳点点头，发问：“你想好怎么卖了吗？比如营业方案？”
今天是她第一次出门摆摊，但要她说营业方案……想了半天，阿梨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你知道怎么卖吗？”
松阳一手捂住下巴：“唔……我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事，要不请教组里的人吧，我记得伊东就很善于经营。”
出于个人原因，阿梨并不想问伊东，于是她开始找自己熟的场外援助——一个为了卧底，上到去当攘夷组织头头的马仔、下到超市促销员的山崎。
阿梨拿出手机：【打扰一下，山崎，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你知道怎么写营业方案吗？】
阿梨想了想山崎现在在执行任务，不一定能有机会看得到她的消息，于是又打字发道
【没时间不回也没关系，就是看到了帮我想想办法就行。】
山崎秒回：【知道，看商品的市场情况和老板意愿，有的人走的是薄利多销，这个比较适用便宜实用的东西；有的人是走的高端渠道，卖的也都是造价高昂的事物，阿梨小姐要卖什么，我可以帮忙看看。】
阿梨盯着发着莹莹光亮的手机屏幕思考了会，慢吞吞的打字：【御守，你知道怎么卖好卖吗？】
山崎：【嗯……】
【你可以先给你的御守分个等级，高级、中级、普通这三个，高级的价位肯定高，以此类推就行，普通就买便宜一点。】
【等等，先不说了，考试要开始了，下次聊，再见。】
考试？要进攘夷组织难道还要考试吗？
这条消息之后，对面就真的安静了下来，好像真的去考试了，阿梨放下手机。
“松阳，问到了，我们走吧。”阿梨轻轻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率先抬步离开
“好。”松阳跟上。
下午五点的时候，庙会里的人就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被许多好奇的小姑娘问她是不是巫女的时候，阿梨终于明白这身巫女服的意义。
真的是吸引客流啊。
阿梨忍不住和旁边刚卖出去一只御守的松阳小声吐槽：“大家好像对巫女这个职业都很好奇欸，我差不多是明白了为什么巫女老师让我这么穿出来。”
松阳听了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心说应该不止巫女服的原因，他倒是觉得阿梨的巫女老师很有想法，真正吸引客流的根本就不是巫女服，而是那个穿着巫女服的阿梨，巫女服只是为阿梨增添了一笔神秘的色彩而已。
松阳侧过头看向阿梨，女孩正仰着脸看他，似乎在等他回答。
庙会灯火下的女孩年龄不大，眉眼温和，灰蓝的瞳仁清亮，如凌晨时分的天空，鼻子挺直而小巧精致，樱色的唇如珠如玉，栗色长发松松束于脑后，夹于两鬓的蝴蝶在风吹过时双翅轻颤，似乎随时都会振翅欲飞。
“确实。”
他也有点明白了。
松阳莞尔，俊朗的面容在这一笑更加鲜活，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女孩。
阿梨看了看他，觉得他这样真心实意笑起来的样子比平时的假笑好看多了。
客人们的到来，阿梨开始售卖自己的御守，只是不少女孩都是为了来要松阳的电话号码“顺便”买上一个最普通的御守。
在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询问声中，阿梨以“他只是老板派过来的伙计，我并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为由婉拒了女孩们。
毕竟松阳并没有允许她随便给别人电话号码，而她也不会随意的就把朋友的电话号码给别人。
在他们买摆摊的时候还来了几个星探，明里暗里的试探他们“想不想当偶像？很赚钱哦”、“要不要来试试当演员？很赚钱哦”这样诱惑。
如果不是被爸爸教育过“像这种星探大部分都是骗人的，说是带你去演戏，实际上是让你去下海，或者去当陪酒女。”阿梨可能真的会有点心动。
从某些角度来说，土方很清楚日本现在的封建是没有办法让阿梨安全的干某一样工作的，毕竟他自己也是在给幕府卖命。所以阿梨要做巫女的时候他没有反对，这年头的神职人员还是比较吃香的。
不过，阿梨的巫女老师明明有真本事，却混到要去做陪酒女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失策，失策啊。
天渐渐黑了，来逛庙会的人不减反增，阿梨的生意很好，只是一直忙着她也有些饿了，于是她拍拍松阳。
“你饿不饿啊？”
松阳一听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那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然后自觉的去买饭了。
阿梨欣慰的点头回应，然后继续卖御守。
她其实并不擅长和别人交流，更别说售卖货物时那些天花乱坠的说辞。还好巫女老师提前教育过她怎么说漂亮话，教了阿梨不少，为此阿梨把这些话都写在手心做小抄，每来一个客人就偷偷瞄一眼抱佛脚。
于是就发生了售货员面无表情的说着漂亮话这种反差行为。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卖，还是不想卖。
“土方梨？”
“银酱快看，阿梨也来了阿鲁！”
阿梨闻声望去，就看见万事屋一行人带着定春出来散步。
“土方小姐是在这里卖御守的吗？”志村新八和神乐走过来，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御守，有些新奇的摸了摸：“哇，好精致啊。”
“嗯嗯。”阿梨从定春的蹭蹭吸吸的沉重怀抱里艰难的探出脑袋：“有求姻缘的，求成绩的，平安辟邪的都有，你们喜欢哪一个？”
“姻缘……”银时收起死鱼眼，态度板正起来，目光严肃道：“你这姻缘保值吗？”
阿梨：“……”
“不要找茬啊，阿银！”新八有点尴尬，略带歉意的看了看阿梨，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银时的头往下压，给阿梨道歉，神乐完全不在意，她的目光已经完全被最精致的保平安御守吸引了。
“欸欸……痛啊，别揪我头发。”银时痛呼：“我不也是为了结野主播嘛！”
阿梨顿了顿：“保值。”
“如果对方对你也有意思的话，那这事一定能成，不能那就不行了。”阿梨把自己的御守解释了一下，搞强制喜欢的那种基本都是旁门左道，和她们这些正经巫女不一样的。
“好吧好吧。”银时有些失望，挑了个最便宜的平安御守给神乐。
“阿银，我想要这个阿鲁。”神乐并不买账，并且指向最漂亮的御守。
“不行了啦，银桑我省吃俭用才能养得起你，你好歹给我省点心啊。”银时头疼。
这么一说，神乐明显有些失望，阿梨眨了眨眼睛，拍了拍定春的爪子，示意定春松开她，然后拿下神乐看上的平安御守，递给她。
“欸？这是……”神乐明显有些惊喜，一副想拿又不敢拿的样子，小眼光偷瞄银时。
“送给你。”阿梨保持着递举的姿势 。
“拿着吧。”银时无奈叹口气，准备掏钱。
“没事的。”阿梨不收钱，在脑子里搜索能让对方心安理得接受的理由，最后憋出来一个：“你家的定春很棒，我很喜欢。”
银时：“……”
新八：“……”
神乐：“……”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又是哪里不对呢？
“那多不好意思啊。”银时做出受不起受不起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笑压也压不住。
“就是就是。”新八附和。
“我和神乐是朋友。”阿梨把御守挂上神乐领口的盘扣上，声音不大，却很温和：“所以没事的。”
“谢谢阿鲁！”神乐显然对这个新得到的御守感到开心，时不时低头看，举着伞蹦蹦跳跳的。
银时和新八也在旁边看着活泼的神乐，笑的慈爱。
阿梨看了看他们，感觉怪怪的，莫名有一种一家三口的即视感。
男妈妈……新八？
“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万事屋一行人带着定春和阿梨道别，然后继续向前逛庙会。
阿梨在摊位旁挥手，然后继续等待下一个顾客。松阳也回来了，脸上带着狐人面具，给阿梨也带了一个只遮住半张脸的狐狸面具，手上还提着两个食盒。
“买的什么？”阿梨把面具放在脸上比划了两下，然后放到一旁，有些好奇的开启食盒，里面是抹茶味道的甜乳酪，份量不小。
“路上看到一家卖甜饮的，这个之前没见过，就买回来尝尝。”松阳递给阿梨一只一次性的塑料勺。
阿梨看他一眼，在松阳暴殄天物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一瓶蛋黄酱挤进碗里，然后开吃。
她感觉自己最近被松阳带的，吃的甜食好像有点多。
客人来了，松阳放下吃的接客，让阿梨继续吃，阿梨也不好在慢慢吃了，只好三两下吃完，继续卖御守。
晚上九点左右，他们的御守买完了，于是阿梨和松阳收拾收拾回家。
洗过澡换了身衣服，阿梨躲在房间里数钱，越数嘴角就咧的更开。
土方刚在公共浴室里洗过澡，松松垮垮的穿着浴衣，头上顶着一只干毛巾路过，看见房间里的女儿陷入财迷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走到阿梨旁边坐下，问道：“今天赚了多少？”
阿梨先记下自己数到了哪，笑容不减的回答：“还没数完。”然后继续数钱。
阿梨曾经还会因为数着数着想到能买很多米而忘记自己数到哪，想到这，土方笑笑，摸摸女儿的脑袋，然后起身离开，不再打扰女儿数钱。
阿梨数完，然后把每种不同面额的钞票分门别类的叠在一起，硬币则都放在自己从武州带过来的糖果盒子里。
合上盖子，阿梨把盒子举到自己耳边轻轻晃了晃，听着里面硬币噼里啪啦的碰撞声只觉得这简直就是这世上最美的音乐。
真好啊。
阿梨觉得爸爸的养老计划越来越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