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好女人志在四方,心跳加速从不声张。
老寡妇瞧着一沓一沓的零钱,忍不住地嘀咕了一声。
“邮局这么穷,发工资用零钱啊。”
小胡邮递员目光连忙落在江嫦的身上,看她喜滋滋地收起钱,并无什么不妥,才松一口气。
不过是个运气好些的村姑罢了!
他含笑对老寡妇道:“大娘你是不知道,现在情况不好,整个兴远省都大旱严重,粮食涨价,我们也是凑合过呗。”
江嫦哗啦啦地翻着手里的钱,和老寡妇开若无其事道:
“大娘,人家是吃得省,用得细,才能存下人m币。”
躺在地上的半死不活的赖子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江嫦手里的两叠钱。
谢过了帮助自己抬包裹的夏二爷一家,又感谢了帮忙在地上捡东西老寡妇一行人后。
家里终于只余下江嫦一个人。
她关上院门,回屋子又插上大门,目光没有在堂屋里的包裹和零零碎碎被损坏的东西上停留,抬脚进了卧室。
看着手里的皱巴巴的信封,摸着上面熟悉且方正的字体,心中的郁气突然消散一些。
被打开的信封里面确实有钱,一共十五张大团结。
江嫦抿嘴,展开信件。
“江嫦同志,你好,不知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夏家村是否已经春光明媚,我预计你收到信件的时候,边疆的野杏花肯定已经落成春泥了。。。”
“你的身体可还好,帮我转告小崽子们,若是不够乖巧听话,往后我会罚他们背诵《数理化从书》并且越野五公里。。。”
“我预支了一个月津贴,加上我原本的共190元,给你寄去150元,希望你能善待自己。”
“余下40元,我用来布置部队分下来的房子,可我时常迷茫,不知江嫦同志喜欢什么风格的家,忘写信告知。”
江嫦的目光落在那个方方正正的“家”上。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江嫦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嘀咕道:“好女人志在四方,心跳加速从不声张。”
这次的信明显比头两次的要长许多。
偶尔会抱怨其他人打他带过去“老干娘”的主意,也会讲述策马奔腾时候,草原的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收好信件,江嫦目光落在150块钱上发呆。
她记得谢元青说过,他一个月的津贴是70块,因为在边疆,有十五块的补助。
他回到部队才不到两个月,竟然也张罗了这么多事儿。
“老话说得好,与其嘘寒问暖,不如来笔巨款,你爹这又是嘘寒问暖加上巨款啊。”
回应她的是空荡荡的屋子和安静如鸡的肚子。
江嫦拍拍肚子,起身去了客厅。
喜欢一个人太难了,所以她喜欢了十几个。
到了客厅后,江嫦细细看着包裹邮寄的地址和时间。
只有破掉的包裹是谢元青寄来的,余下的五个都是从京城过来的。
其中一个地址她见过,是谢老爷子的。
剩下的四个,江嫦看着同一个并不详细的地址,目光闪闪。
打开那四个包裹,四床破棉被映入眼帘。
江嫦的万般猜测,被应验了大半,这莫名其妙的危险是怎么回事儿?
这几天还好,要是再过一个月,还是不下雨,救济粮又不下来,村里人有的是惦记她的人。
晚上江嫦收拾好家里的东西,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请夏二爷家的人送她去县城。
夜晚,她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中。
梦里那双苍老的手抚摸她的脸颊,满是感叹。
“师父的小嫦娥,你的脸当真只有巴掌大。”
梦里的江嫦已经不是幼年无助的模样,而是如今挺着大肚子的形象,抬手甩了那人一巴掌附在他耳边,贱兮兮道:
“那你知道是谁的巴掌吗?万一是如来的呢?”
旁边的谢元青搂着她的腰肢,笑得一脸温和:
“你看, 我说脸皮厚没用吧,一巴掌下去,他还是疼的。”
看着眼前脸肿如猪头翻着白眼的老b登,江嫦小拳拳捶了捶谢元青的胸口,铁骨铮铮娇羞地道:
“打死人了!”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江嫦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刚闭眼,肚子里的崽儿过分活跃,将她踹醒。
“正在起床……起床失败……正在重启……”
江嫦颓然躺在床上,再次挣扎的时候,天空就响起了惊雷。
她猛然坐起来,不顾扯到的肚子,扭头看向窗外。
这次的惊雷不比那日山中炸弹响起的时候弱。
不过片刻,万里无云的天空就变得阴沉起来。
院子里的柿子树被突然吹过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江嫦听到院外有人欢呼有人哭喊,“额滴天老爷,终于显灵了,开始下雨喽。”
秦老婆子前几天还唠叨,这要是不下雨,就别下了。
整个春天没雨水,夏天下雨,可不是好兆头。
江嫦呆呆地看着被狂风卷起的东西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过片刻的工夫,已经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了。
黄毛和白毛还有小黑都跑进屋子,江嫦紧闭门窗,点上煤油灯,坐在椅子上发呆。
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落得很急,似乎要把入春以来所有的雨水一股脑地都降下来。
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老祖宗千百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大旱之后必有大涝。
夏家村依山而建,但现在的山上树木极少,全是黄土和石块,若是这样大的暴雨一直下。。。
大雨从白天下到晚上,房顶噼里啪啦,江嫦心中焦急,她不知道是这片下的暴雨,还是整个县城甚至整个省都是暴雨。
胡乱吃了两口东西后,她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等到再醒来时候,瞧了手腕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外面依旧是电闪雷鸣,雨势丝毫不减。
她睡不着,心中烦躁的时候,就想讲话来缓解,嘴里哼着: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屋檐下,我感到情况不太妙啊。”
就着昏暗的煤油灯手上胡乱地缝补着老寡妇教她做的针线活。
累了就躺着继续睡会儿,醒来就缝补两针,饿了就吃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
她很少觉得时间难熬。
雨下到第三天的时候,村里人的欢呼声变成了惊恐声。
天空的乌云黑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豆大的雨点打在混着泥巴的水沟里,让人瞧着心惊胆战。
“额滴娘啊,牛圈倒了!”大喊声在雨中断断续续传来。
“天咧,江大丫和肖战国家的茅草屋也被风刮倒了!”
“哎呦喂,狗剩家的猪圈倒掉了,猪被活活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