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生恩师（2）
叶府 正厅
“这是十皇子的原话，奴婢可是一字不差的说给叶右丞您了。”翠儿笑着对叶右丞说。
叶研甫和叶鼎之听完翠儿的话，相视一下，叶鼎之刚要开口，便被叶研甫用手势制止了。
叶研甫向翠儿作揖后说道:“好，烦请您回去回复十皇子，殿下的意思臣已经清楚了。臣思索片刻，再给殿下答复。”
翠儿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叶府。
见翠儿离开，叶鼎之不解地问叶研甫:“父亲，恕儿子直言，您为何不直接找借口推辞呢？十皇子明显给我们设套呀。”
“哦？”叶研甫似乎饶有兴致地探身问道，“什么套？”
叶鼎之突然有些底气不足，心想:一向精明的父亲没有看出来这小把戏？还是我揣测错了。
叶研甫抚须笑了笑，鼓励道:“鼎之，大可直言不讳。”
叶鼎之得到鼓励，说:“父亲，十皇子明显是在试探您的态度呀。首先，他说他宴请您的事情未必为真。因为换做是我，除了亲信，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让旁人知道，否则如果您不来，那我的脸面何处丢。而且刚刚来的只有十皇子贴身宫女翠儿姑娘一人，由此二点判断，这事情仍处于秘而不宣的状态。”
叶研甫点了点头。
“那十皇子说这个谎言，明显就是为了试探您呀。”叶鼎之说道。
“没错，这是个十分明显的谎言，而且，他知道我们知道。”叶研甫说道。
“那父亲，您既然知道，您为何”叶鼎之顿了顿，“十皇子明显不是大皇子的对手呀，赌他，我们叶家的风险太大了啊。”
叶研甫没有回答，似乎若有所思。
丽宫。
翠儿去叶府这段时间，我去厨房，亲自掌厨，为叶右丞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虽说色香味都差，但是贵在一片真心，我想给叶右丞看到的真心。饭菜备齐后，我坐在饭桌前焦虑的等待。我期望一抬眼，便能看见翠儿携着叶右丞向我走来，又很害怕一抬眼，只有翠儿一人回宫的身影。
“十殿下呢”是翠儿的声音。我赶快出门去迎。却只见翠儿正和平儿在说着什么。我左顾右盼，除了丽宫宫人，不见其他人身影。我稍微有点落寞。但还是燃起最后一点希望，走到翠儿身旁，问道:“翠儿，如何，叶右丞说什么了？”我紧张极了，盼着翠儿赶快回话，又怕她的话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
“十殿下，您莫急。叶右丞说，他考虑片刻，便给我们答复。”
我很失望，他说考虑片刻，我很紧张，他说会给答复。
我自嘲地笑着，“无妨，翠儿，我等着就好，你忙活这许久，快去歇歇吧。”
翠儿还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可能她自己对叶右丞赴宴，都不抱着什么希望吧。我的心沉了底。有种溺水的无助感。
“十殿下，您也快点吃点东西休息吧，奴婢不累，奴婢就在这里陪着殿下，您有事，随时。”
“够了!你除了这些还会说什么。”我突然打断翠儿。
看着翠儿如受惊的小鹿般泛起泪珠的眼睛，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头，宽慰道:“对不起，翠儿，我，我。。”
翠儿连忙低头行礼:“对不起殿下，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用，请不来叶右丞，是奴婢没用。”翠儿的泪珠叭叭叭的掉落下来。
我感到一阵强烈的自责。她只是个小宫女啊，她只是一个虽然不会说巧话，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将我的事放在第一位的小宫女啊，我想要她怎么办呢，她又能怎么办呢。
我刚想说什么再宽慰下翠儿，翠儿便哭着跑出去了。
哎。我摇了摇头，便坐回凳子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从正午等到傍晚，还是没见叶右丞的影子。
“我去把他绑来。”
是九渊。我回头看了一下。不知何时，九渊来了，他现在正背对着我，靠在正厅的柱子上。夕阳为他打上一层暖光，这景色，分外好看。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叔，顺其自然吧，不用强求 。”
“你不开心了。”九渊看着我说。
“啊？没有啊，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哪里会不开心呀？哈哈哈”
“你不开心。”九渊斩钉截铁地说。
“我真的没有，叔。这饭菜怕是不能吃了。待会还是让翠儿撤了吧。我也没啥食欲了，想去休息了。”我有点低落。
“客人还未到，便要撤席，这就是十皇子的待客之道吗？”忽然，我期盼已久的苍老的男声响起。
我惊喜地看着缓缓向我走来的来人，他须发略白，身后跟着一个看似与我年纪相仿的青年。我顿觉心头一暖。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回头看向九渊先前站立的位置，现在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几缕夕阳飘落下来。
我转过头赶忙将叶右丞相和叶鼎之迎了进来。
叶右丞关注到桌上早已经凉透的饭菜。
“哦，右丞，这是小辈亲自给您和叶公子做的。”
叶鼎之神色复杂地看着桌子上一堆黑黑的饭菜，说道:“十殿下，您的好意家父和臣心领了。”
我担心叶右丞还未用膳，赶忙问:“叶右丞和叶公子是否需要用膳？翠儿!”
“十殿下!”翠儿欢喜地跑进来，丝毫不见刚刚的颓态。我无奈地笑道，这个傻丫头啊。
“十殿下，我和犬子都已经用过膳了，看样子，十殿下还未用膳呀。”叶研甫说道 。
“可不是嘛，右丞。殿下从下朝回来一直等您等到现在呢。连午膳还没用呢。”翠儿似是在为我抱不平一样。
“臣知罪。知罪。”说罢，叶研甫作势要下跪。我赶忙扶起右丞，说:“是我没胃口，吃不下，右丞何罪之有，快请起。快请起。晚辈担待不起。”
叶研甫欣慰的看着我，说道:“十殿下，”他顿了顿，眼中饱含慈爱，“您真的长大了，臣刚见您的时候，您还尚在襁褓。”
我一惊。
“真的太像了，和您的母妃太像了。”叶研甫接着说道。
“您认识我的母妃？”第一次听一个外人提起我的母亲，我感到一阵亲切。无论是九渊还是父皇，从来都是对我的母亲之事讳莫如深。
“是的，我还答应过您的母妃，如果有人要害您，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护您。”叶研甫坚定地说。
“父亲，这事我是第一次听说。”叶鼎之说道。
不光叶鼎之震惊，我也同样震惊，不由得追问原因:“叶右丞，小辈惶恐。您是和我的母妃私交很好吗？”
“罢了罢了，都是些故人往事了。”叶研甫叹了叹气。“殿下，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让您知道的时候，等时机成熟，自有人会告诉您的。我今日来，是想告诉您，我叶家，是永远效忠殿下您的，无论何时，您都不需要怀疑这个事实。”
看着眼前这位老者坚定的神情，我有些动容，除了感激，找不出第二种感情。
正在我感动得不知说些什么的好的时候，叶鼎之也开口道，他的声音清爽富有少年气，“十殿下，今日父亲与我共赴临王宴之事，现在，是真的人尽皆知了。”
我疑惑的看了看叶右丞。
叶右丞故作无奈地说道:“哦，我中午刚想出府来拜访您的时候，正好孟将军的幼子孟怀声带着霍将军的侄子来找鼎之郊游，但是想到还要来拜访您，老夫便如实告知孟小将军和霍小将军，鼎之今日要与我来拜访十皇子。那两个小子嘴巴都是藏不住事情的，估计明天朝野便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叶右丞说这事情的时候似乎还有些自得一般，如老顽童般冲我笑了笑。“哦还有，老臣请罪，老臣真的不是故意来迟，而是确是被两个小将军突然拜访耽误了点时间。”
“无碍无碍，叶右丞无需纠结这等小事。”我宽慰道，“对晚辈而言，叶老您能来晚辈宫中，晚辈已经是很荣幸了。”
叶右丞忽然站起，向我拜了一拜，我连忙去扶，说道:“叶老您这是何意？晚辈担待不起啊。”
叶右丞满脸凝重地说:“十殿下您通过翠儿，转告老臣您此次行为，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老臣这才放心前来的，如今，我叶家从置身事外的角色转变为站队皇子党争的角色，此已经是关系我叶家全族性命的事情了，老臣恳请殿下切莫少年意气啊，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坚持到底。”
我沉思片刻，恭敬地回拜，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叶老放心，晚辈说到做到，绝不辜负叶老的托付。”
叶鼎之闻言，也恭敬地向我拜了一拜。
时近黄昏，余晖飘飘然落下洒向人间。我的世界，又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