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要活着
等宋谦恩真正清醒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一直以来他不断的发烧昏迷，医院医生好几次下达死亡通知书。
还好有顾小楠一直不离不弃，她不顾自己还未痊愈的身体，日夜坚守守护在宋谦恩身边。
宋谦恩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
他全身被纱布包裹着不能动弹，活像一个木乃伊。仅用露出来的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周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并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魂牵梦绕的人啊，你在哪里？
梦里全是鲁子涵的影子，他以为鲁子涵来了，原来是一场梦。
“天哪，你终于醒过来了？”
顾小楠高兴的像个孩子，这世上还是会有奇迹发生的，还好没放弃。
“我睡了多久了？”
“有三个月了”
“这么久？”
“医生说你要是再不醒来，就成植物人啦”。
说着顾小楠竟情不自禁抽噎起来。
“谢谢你，小楠。”
说着宋谦恩试图想起身才发现全身无力，腰部以下根本没有知觉。
“我怎么了？怎么感觉没力气，使不上劲？”
宋谦恩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夫说，大夫说…”
顾小楠被宋谦恩这样突然一问竟也不知如何开口。
之前想过千万条理由想等宋谦恩醒了告诉他，如今真正醒了之后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其实就在刚刚顾小楠闪烁言辞以及吞吞吐吐的话语中宋谦恩已经猜到了，只是他有点不太相信。
“小楠说吧，我不怪你”。
顾小楠听宋谦恩这么一说，也似乎明白宋谦恩已经猜到了结果。
“大夫说，说你腰部以下受了重创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以后恐怕不能行走，只能终生坐在轮椅上。”
“还有就是你脸部也几乎毁容，恐怕要做整容手术”。
顾小楠鼓足了勇气终于把话说完了，她不敢看宋谦恩的眼睛，她也不知道宋谦恩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一阵寂静，空气瞬间仿佛也凝固了一般。顾小楠大气不敢出，静静地坐在宋谦恩床边的凳子上准备迎接宋谦恩狂风暴雨般的怒吼。
或许宋谦恩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也或许只是暂时接受了，他故作轻松的说道
“算了，活着比什么都强，人生还要继续。”
“什么时候可以整？”
宋谦恩迫切的想看自己的模样，可惜病房里没镜子，他只能用手摸了摸包满绷带的脸。
“医生说还等一段时间，你刚刚醒过来，还不易做任何手术。”
顾小楠说话嗡嗡的，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其实她不敢看宋谦恩，她害怕惹他生气，之前在公司时宋谦恩发怒的样子至今记忆犹新。
“好吧，那就先这样吧，我想休息一会，你出去吧。”
宋谦恩疲倦的声音传来。
“好，那我出去了。”
顾小楠诺诺的连声答应，让她没想到的是宋谦恩竟然没发脾气，她让她惊讶了，慌忙中她关上门走出了病房，心里还是一阵余悸。
其实宋谦恩很恼怒，但他不想为难顾小楠，毕竟也不是她的错，把错误强加在一个女人身上算什么事，所以他赶顾小楠出去，一个人在病房生闷气。
“毁容，下半身瘫痪，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吗？”
“我要有尊严的活着，这算什么？”
宋谦恩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只是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无能无力，他只能不断的捶打着自己的头。
门口没走远的顾小楠听见了宋谦恩愤怒哀嚎的声音，但她不敢进去，只能默默地守在门口，她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宋谦恩其实非常在意，此刻他思绪万千，心里闪现出无数个念头，绝望的绳索似乎勒住了他的脖子越来越窒息，他急忙想找个出口，却被身上的束缚牵绊。
过了好久，宋谦恩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迫使他清醒的是他脑海中的妻子和孩子，他想见他们的心愈来愈强烈。
“我要活着”这生与死的念头也转变的太快了吧，终于宋谦恩接受了事实，而且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欲望就是要活着。
门外顾小楠惊呆了，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她刚刚听错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不对，不对，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刚刚一定是自己听错了。顾小楠还是不愿相信刚刚宋谦恩说的话。
正常人从接受事实到转变态度哪里这么快？
其实，顾小楠还是希望宋谦恩能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发泄出来，她总感觉这样的宋谦恩并不真实，她希望宋谦恩来谴责她，哪怕骂她一句也好。
这样的宋谦恩让顾小楠更加难受自责与不安。
又过了好久。
“沐沐在哪？”
宋谦恩终于想起了小女孩，刚刚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今天让她在家休息，最近她一直守着你，看她太累了就让她休息了。”
“谢谢你照顾她”
宋谦恩再次感谢了顾小楠，这次他的眼神落到了顾小楠身上，他和她眼神对视了一下，顾小楠不好意思慌忙躲开了。
其实那天顾小楠哭着说的话，宋谦恩听到了。
宋谦恩望着眼前的顾小楠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开他。
“我的事还没有告诉家里人吧？”
“没说呢，之前你不是交代过吗，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所以没敢说”
“嗯，做得非常好，暂时还是不说了好。”
“我不想让子涵为我担心。”
他不想现在用这样的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来面对他的妻子和孩子。
还是暂时不见了吧。
突然他想到了他的孩子，按照时间算应该快一岁了，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知道是像爸爸多一点还是像妈妈多一点，她温柔可爱的妻子没有她的陪伴是否每还像以前一样睡不着觉呢？
一想到这宋谦恩冷峻的脸庞上有了些许安慰，但愿他/她能健健康康长大，多想听他/喊一声爸爸呀。
这也或许是他想活下来的动力。
傍晚时分，宋谦恩再次陷入了昏迷，这次梦里不再是他温柔可爱的妻子和孩子。
在梦里有一个庞大的黑影一直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晃动，它追，他跑，就这样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很累但是他停不下脚步。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害怕他逃到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想藏却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门外的大黑影不停的敲着门“快出来，快出来”他拼命地抵住门，不想放它进来，忽只听见“砰”一声响
他醒了，他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口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做噩梦了？”
顾小楠小声的询问，温柔着拿起毛巾给宋谦恩擦拭了起来。
“嗯”
“这会几点？”
“这会夜里十二点多了？”
“那你怎么还没睡？”
刚刚睡了一会，被你吓醒了。
“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怎么就做起噩梦来”
“没事，我都习惯了，这一个月你没少做梦。”
“真的吗”
“真的，梦里你一直喊子涵子涵，喊的可厉害了”
“让你见笑了”。
“没有”
“明天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这有护士，”
“没事，其实也没有多累”
“听话，回去，需要的话我找你。”
眼见宋谦恩比较坚决，顾小楠也知道他的脾气，也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
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