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神女祭（十九）：好俊的头骨
“神佑世人，疫病驱……散”
翟姝看着这颗头，心里发了疑，却还是继续了下一个。
怎么这颗头有些怪熟悉的？
好圆的头顶。
好俊的头骨。
等她想回过头去找找刚才的那个人，却发现那身影就像一阵风，眯了一下眼，怎么也找不到了。
是南浔玉吗？
会是他么。
翟姝眼望着那个方向，多了几分想念。
嗒、嗒、嗒。
急促的马蹄声冲散了围着翟姝的人群，百姓们有些愣在了原地，有些赶紧跑走。
“哎呀哎呀，黑甲红衣——是兰禁卫，是兰禁卫，快跑啊——”
“那群疯狗来云州做什——？！”
如鸟群四散开来，翟姝身前突地就没了阻挡。
她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太阳正裂，翟姝被刺得眯了眼，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挡在了眼前。
她终于见到了人人口中畏惧的兰禁卫。
黑甲红衣，旌旗招展，骏马杨尘。
跑在最前面的男人一脸严肃，杀气凛然。
隐隐透出的威压毫无疑问地示意着他就是这堆人中的领导者。
露出的蜜色肌肤在日光照耀下更加惹眼。
翟姝看清了。
是付沧澜，付狗。
她嘴角勾出来一个淡淡的弧度，心中哼笑。
许久未见，他倒是愈发有为了。
“神女大人在此为百姓祈福，干你们兰禁卫的什么事？！我们金风殿……”金风殿人堆里站出一个男人，就想要骂道。
但他话还衔在嘴边，下一秒就被付沧澜一刀拍到了地上。
付沧澜跳下了马。
“神女大人——”
翟姝听着付沧澜这句话，越想越好笑，心知他是在调侃自己，也暗暗地吐槽了他几遍。
“兰禁卫有事请神女大人一叙，”付沧澜看着翟姝身后一脸不满，蓄势待发就想带翟姝走的金风殿众人，又加了一句，“我兰禁卫，除了皇家的令，谁都不听，谁想要反抗，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付沧澜依旧一脸肃穆，高大壮硕，孔武有力的身材在这个时候起了不小的威吓震慑作用。
——
知州府衙。
付沧澜一把把刀架在了知州脖子上，偏偏这时他也一个字都不讲。
那知州一脸惊恐，眼珠往下转瞧瞧脖间的刀刃，自觉脖子寒凉，咽了咽口水，又把眼珠转向了付沧澜，一脸期盼他能问出什么问题好让他快速回答。
这下好了，付沧澜没张嘴，当然也没放手，知州就只敢一动不动，活像是只被揪住了后脖颈的猫。
付沧澜自然是不会将这尸位素餐的胆小知州与黑侠相提并论的。
他停顿片刻，终于开了口。
“林知州，你既然知道我们兰禁卫来了，那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吧——”
“毕竟，我听说，这云州知州在揣度他人心思这方面可是一把好手，”他冷冷的脸上勉强挤出来个生硬的笑容，直把林知州吓得够呛，付沧澜又忽地凑近了知州，“您说，是不是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大人您饶过我吧饶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林知州痛哭流涕，胡乱一堆地求情。
“金风殿，蛇神，祭祀。”
付沧澜语气不耐烦，吐出来几个关键词。
跟在他后面的刘羽也插一嘴：“是不是就是你这个老头替他们当遮天树呢！
这云州城每年死了多少人你不清楚啊？多死了这么多人你却不上报不彻查你还要命吗？”
林知州的痛哭流涕突然打住，点到为止，看向了付沧澜。
“这事儿……你们管不了。”
“你你你……好好好我都说了……你得保我家人安全！毕竟他们没做错什么……！”
他闭上了眼，叹了一口气，扫视看向到场的众人，舔了舔干燥的唇，张了嘴终于讲了起来。
“金风殿以前只是个普通的江湖组织，只是要比寻常的江湖组织要富贵多，但在我云州的地界也没做出过什么太出格的事。
后来……大约是几十年前……我不太清楚，我只是十几年前调任来这儿的，听说是来了一个人，是蛇神的使者，将蛇神的旨意带到了金风殿，要云州所有人都信服。
可是怎么可能？我朝的信仰法条规则虽说没有前朝的严格，但民间还是以皇家一向信奉的教派为主，让整个云州的人都信奉蛇神这种话几乎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改变了大家的想法。
城东张家的婆娘背着自己十岁的儿子一步一步跪拜着上了金风殿设置的蛇神祭坛，一夜过后，她儿子的病惊人好了！
云州百姓震惊之余，对这陌生的神邸倒多了几分敬意。”
林知州说到这里，探头瞧了付沧澜一眼，好像是要判断他听得满不满意。
可是付沧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能咽了咽口水，继续讲了下去：“之后么……这种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多，信蛇神的人也自然就越来越多了。
后来金风殿就开始了每年一次的祭祀，挑信徒上蛇神庙祭拜蛇神，每个被选中的信徒的家人们都会得到蛇神的眷顾，要么突然发财，要么久不仕的人突然考中了……信徒也会被金风殿外派到别处，每年还会给自己的亲人们寄来家书……神女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她们……”
付沧澜身后的刘羽用刀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不要故弄玄虚。
“会死，”林知州这下终于说出来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死，全凭‘蛇神’的心意。”
心意……
“呵。”
翟姝听完，没忍住出了声。
她看向了那堆黑甲红衣的士兵，突地觉得自己还活在前世，执掌着万千精锐的兰禁卫。
彼时的统领是徐芥，如今的是她眼前的付沧澜。
徐芥会对她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付沧澜可不一定。
翟姝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对着付沧澜挥了挥手。
付沧澜将信将疑，只肯移了半步，翟姝避开了林知州的视线，侧身附耳道。
“付兄，我在蛇神庙倒还算是小有发现，不知……可否共商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