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神女祭（八）：巨蛇
“现在各位报到名字，来我们这里叩拜蛇神，祂听到自会为你们洗去罪恶，好让这云州城也少一点受疫病折磨的人。”
男人就开始报名字了，周遭有人陆陆续续地走到了大殿里面的房间。
翟姝听完了那男人的一番话，心中已经了然。
这招，我熟啊。
熟的不能再熟了。
前世长黎国四分五裂，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其中就不乏打着此类什么神明的命令企图召集军队，收获民心。
但最后成功的一个没有。
乱世之中，信仰如同病急乱投医，人们不在乎它能不能治好病，只在乎它有没有。
在于大夫嘴里那最后一句“还有救”。
不对，完蛋，现在不是她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翟姝远远地看着大殿最上面一个一个叫名字的男人，和金愿相视了一眼。
完球。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
翟姝在脑海里快速收集了已有的信息，盘算着他们的出路。
算了，翟姝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上这么蠢的办法。
“我……我肚子痛……大人可以容我去上个茅房吗？”
出声的却是金愿，她讪讪地朝殿上的男人傻笑道，又补了一句：“嘿嘿，嘿我怕我不干净惹怒了蛇神……”
男人犹疑地看了金愿一眼，年纪不大，应该惹不出什么事。
他语气中带着点嫌弃。
“去去去。”
不是……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翟姝瞥了金愿一眼。
怎么队友还抢她理由啊。
“杨春枝——”上面又报到了新的名字，但是下面人群中却没人出来。
一秒，两秒。
好机会。
“别急，等我。”
翟姝留下了这两个词给柯涯和阿成，自己就连忙举起手，换上了讨好的笑容。
“是我！是我！”
她又搓了搓手，呵呵笑，对着前来指引她的仆役打听道。
“小哥，这蛇神到底长什么样啊。我是不是进去叩拜一下就行了啊……你说我身上的疫病是不是真的会好……”
她话讲起来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仆役为她戴上了黑色的布带，牵着她往前走。
视线的一片漆黑给我翟姝极大的危机感，她一路上一直不断找那仆役搭话。
那仆役刚开始只是低眉沉默，领着翟姝走过一个长长的廊道，越过好几间房间，好像是又往左绕了一会儿又往右绕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在一个很大的屏风前停了下来。
直走，左转，右转，左……
翟姝在脑海里快速地形成了这里的布局地图，根据刚刚她发出声音的回声来推断的话，这里应该在金风殿的最里面，甚至可能是一个专门修建的别室。
眼前突然就变亮，她被摘下了黑布带，翟姝忙不迭地用手去捂住眼睛，慢慢地让自己的眼睛适应突现的光亮。
眼睛刚能稍看清，翟姝就发现那仆役正用狠狠的眼神盯着方才一直在他耳旁絮絮叨叨了很久的她自己，神色又带上了些许幸灾乐祸的冷漠。
每一个来这里的人，要么是崇敬向往，要么是紧张害怕，她还是第一个话这么多的人。
“进去吧，进去你就知道了，能不能通过蛇神的试炼，就看你自己了——”他嘴角衔着冷冷的笑，很快就背身而走了。
翟姝一转身就是面前高大的屏风，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把它呼出。
天地四合，道玄正统。
老登，希望你教我的东西都有用，我就暂时不怪你小时候天天偷吃我鸡腿的事了。
她的匕首渴望新血很久了。
室内是一片湿润，她一走进这房间就突然感觉冷了好多，周遭也变得更暗，前面只有一条路——这房间竟然通往一处洞穴！
翟姝回想起刚刚那仆役最后不怀好意的“劝告”。
“如果没有接受蛇神的宽恕就逃出来了，那你就不是合格的信徒，不合格的信徒么……”
既然杨朱流与金风殿有关，那么只要她通过了这个所谓什么“蛇神”的试炼，她应该就可以见到杨朱流。
翟姝匕首握在前，怀里揣了几颗石头，还是走进了洞穴。
洞穴内湿气弥漫，石壁渗出的水珠带着丝丝寒意，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腥臭，那是蛇的体味和腐烂气息的混合。
洞穴的深处，一头巨蛇盘踞其中。它的鳞片闪烁着幽幽的冷光，下半身惬意地盘绕在水里。
那双蛇眼闪烁着森冷的光芒，透露出懒懒的精明和狡猾。每当它吐信时，都能听到轻微的嘶嘶声，让人不寒而栗。
翟姝靠在最接近蛇窟的洞穴边缘，下意识地屏住了气。
她是想到了自己可能要面对一头蛇，但是她没有想到这头蛇如此的巨大。
翟姝只消随意地瞥上两眼，就能看到蛇的四周散落着森森白骨，那是它过往的猎物所留下的痕迹。这些白骨上布满了咬痕和爪印，皮肉勾连，不难看出挣扎的痕迹。有些白骨上还残留着肉丝和血迹，显得异常诡异和恐怖。
也许这些横陈的尸体骨头对这头巨蛇来说压根不是猎物，而只能算是时不时就有人会送上门的口粮。
“铿。”
翟姝后退了一步，刚好踩到了一颗小石子，在这寂静诡异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刺耳。
那端的巨蛇听到了这点细微的声响，仿佛是知道了它的口粮又来了，懒懒地摆动着它光滑湿冷又滑腻的身子探出头，捉弄似地摆到翟姝身后缓缓歪了歪脑袋，吐着信子，徘徊在她身后，就是不来找她。
它的每一次移动都会带起一阵阴风，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巨蛇现在还不饿，不久前刚刚饱餐一顿，所以它现在便生出了一点兴趣捉弄起它的口粮来。
它嗅到了淡淡的杀气。
会躲会杀它的口粮可比之前只会哭泣和求饶的口粮有意思多了。
巨蛇是这洞穴的霸主，当然对这里的结构了如指掌了，它玩乐地绕来绕去，一会窜到翟姝的背后，一会游弋到她身侧。
翟姝也算是摸清楚了这巨蛇的想法，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知道，它玩乐的兴致已经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