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不会喜欢灵华公主吧
“果然还是孩子，虽然他是死了，但是总得轻点吧。”
邓无恙看了一眼刚刚被金愿抛在地上的尸体，叹了一口气。
他先把自己手里的尸体往义庄里面安顿好，又接手过其他尸体，边邀请了南浔玉和翟姝进义庄。
进了义庄里面，翟姝才发觉这里面和外面迥然不同。
义庄外头看起来要多破有多破，要多旧有多旧，而这义庄里面——
整个不大的房间里，各个空间被清晰地划分，左中都是棺材存放着尸体，右边有张桌椅，里面还被砌一个小间，用帘子隔开了。
南浔玉和翟姝坐在房子右边的凳子上，说是长凳，但实在是有些短，看上去好像是之前断过一半后面又接了一只腿补上的。
翟姝从进入这个义庄以来，到现在坐在位置上环顾四周，她能感受到，感受到邓无恙的性格，洒落在这义庄的每个角落。
义庄外虽破旧，但内里别有天地。屋内空间划分清晰，干净整洁，还自己砌了一小间房，桌椅的布置……
细心，整洁，好好生活。
与他颓废的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人可真是有趣。
翟姝这么想到，突然感受到了身侧的温度。
他们两个坐着靠得近，现在又快要入夏，衣料便自然单薄了不少，于是二人侧面的衣料碰触在了一起。
连带着对方的温度。
翟姝清楚捕捉到了自己心里的情绪。
“不好意思嘿嘿，久等了两位，”邓无恙忙完了安顿尸体的事，走过来对着他们嘿嘿笑，“平日里我这义庄就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板凳。”
“反正话也不长，我就站着和你们说吧。”
“金愿那个丫头应该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渊门的位置每年都在变。”
“今年的位置应该是在——”
邓无恙翻看着他的小册子，上面有零碎的字迹，应该是往年渊门的位置。
“噫——巧了，”他微睁大了眼睛，明显有些吃惊，“今年应该就是在知阳！”
翟姝听到这个他们一番找寻的消息，没有露出多吃惊的表情。
既然幕后之人在把她往渊门引，想让她去渊门，就说明渊门离她的位置并不远。
姚中排除。
那么剩下的也就只剩那么几个了。
只是她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幕后之人会这么心急，渊门就在他们现在所在的知阳。
“具体是在知阳宣城千畔湖。”
邓无恙提到“宣城”的时候，表情明显变了，带上了几分紧张，语气也顿了顿，而后缓缓看着对面两人发问。
“你们两个不会喜欢灵华公主吧？”
？
灵华公主本人：……。
翟姝不知道这个问题的背后意义，于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答案。
“我不通古今，没学过，这是谁，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不认识。”
翟姝直接来了一套强调，否认，相同句式的回答。
南浔玉瞥了她一眼，仿佛是有点不开心，没有跟着她作一样的回答。
“我喜欢。”
翟姝看到他的耳朵偷偷“蹭”地一下子泛红了，甚至有从脖子上蔓延到两颊的趋势。
但是他的脸依旧一本正经，临危不乱。
怎……怎……怎么了……？
南浔玉愕视前方和右侧诡异看着他的两人，只不过邓无恙是有些愤怒的诡异，而翟姝的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意外的诧异。
他左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扶额，连忙解释道。
“不就是那个前朝的灵华公主么，后世有人不喜欢也自然有人喜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但邓无恙此时却有点抓狂，声音变大了一些，但又怕吵醒在里房睡觉的金愿，于是只能越走越靠近南浔玉他们。
邓无恙：“可是你们要去的是宣城！那可是宣城！”
南浔玉希望他现在有资格能用双手捂住翟姝的耳朵，最后还是觉得依她的性子，她是想要知道的，她也能接受的。
“两百年前宣城被灵华公主下令封城，全城整整四千人——！里应外合被敌军封死住了大门，活活烧死！连城门上的门钉都被抓出了血迹！大火烧了十几天之久——城外还在放箭——！”
“都死了！”
“都是因为那个真正该死的灵华公主调走了军队！下令把城封了！”
邓无恙的语气和表情都变得有些偏执：“怎么能不恨——！”
“更遑论不久后的景山——”他的话突然打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没有接着这个说下去。
“总之，你明日到了宣城，决计不要再提一个字，关于你喜欢也好、仰慕也好还是敬佩也好，一个字——都不要提——！”
他有些激动，大步进了里屋。
南浔玉坐在长凳上，嘴角的弧度降了几分，只是沉默，站了起来，转向了翟姝。
他并不为自己遭受了邓无恙无端的怒意而难过。
南浔玉只是心疼翟姝。
就像过去只有谢允礼相信李姝。
从前边关当兵的时候，他就常常能听到旁边人对灵华公主的谩骂，他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信，但后来这种话多了，他也不禁变得动摇了。
两年时间，那个陪他一起长大打架的少女变了多少？他一无所知。
市井说她残忍暴戾；军营说她不懂打仗，只是个绣花枕头；他也偶尔遇见过几个人说她是个好人。
后来他有权了，于是暗中调查搜证，才从一堆真真假假的中抽丝剥茧出真正的灵华公主。
原来她一直都是那个李姝，她从来都没有变过。
晦暗的夜色中，窗外的月光斜斜地洒在南浔玉的脸上，翟姝只能看见他站起来后被月光照亮的下半张脸。
“你也像他们一样，相信灵华公主是个残忍暴戾，恣睢僭越的人吗？”
翟姝知道从南浔玉的角度他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从容平静。
而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依旧装傻充愣；“我不认识她。”
南浔玉自顾自地笑了一下，最后叹道：“算了，我还是去里屋先休息一下吧。”
翟姝看着南浔玉的背影，感受到了他那股难以表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