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你怎么会来?”她问。
“你又怎么会来。”
“你管我怎么会来!”
两人拌了嘴,彼此心照不宣的没有把老底揭出。
殷九墨环顾四遭,拢过他的衣袖,附在耳边沉声道,“你想个法子把我送出去,国公府的暗卫已经赶来了。”
“那殷姑娘是不是就要欠叶某一个人情了?”叶容一笑,玩味似的看着殷九墨。
“罢了,我自己来。”
有钱人家豢养暗卫看家护院是再寻常不过了,当然,其实力也分三六九等,有些暗卫曾师出于五大门派,还有些是江湖上的能人异士。
若殷九墨强行离开,势必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叶容用折扇挡在她面前,“叶某可没说不帮这个忙。”
季念念被人扶着坐下,当前还是惊魂未定。
太医正在路上,宁立只能满眼心疼的望着她,差人用清水清洗脖颈处的伤口。
还好不深,只是轻微的划伤,很快便止住血了。
宁立在旁人眼里虽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但他的心其实很细,也并非表面上的浪荡公子哥。
他无论是样貌还是家世,在诸多贵族面前也算是佼佼者,与季念念本就应该是天作之合。
可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宁立怒目而视,语气极为冷硬,“是她这个妖女伤了你们家小姐,还不快快将其擒拿!”
暗卫蠢蠢欲动。
“宁兄,你先冷静一下,叶某觉得这都是一场误会。”
“误会?”宁立冷哼一声,眼底尽是遏制不住的怒火,“在场的人可全都看到了,这个妖女是如何用剑指着季三小姐的,她想要她的命!”
“叶容兄,你是太子门客,又同我交好,所以我敬你重你,可若要是不辨是非,一心为这妖女讲话,便休怪我无情无义!”
殷九墨暗暗咦了一下。
青玉门的居然跟太子还有所关联,他们的根,已经稳固繁密到这个地步了?
自家老爹曾踏平了青玉门,两家应该是结了血海深仇。
莫非是想从朝廷上斗垮她们家?
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叶容心平气和的回道,“宁兄也知道,叶某向来并非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之人,在我看来殷姑娘确实是无意为之。”
“你说什么?!”
“你且听叶某说完,”叶容拾起被扔在地上的软剑,用指腹拭去刃身的尘土,不紧不慢道,“舞剑,也称武剑,既是比武,少不了会受些皮外伤。”
“再者,听季三小姐的意思,这位姑娘只是流落街头的孤女,被小姐好心收留。”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有什么理由刺杀她的救命恩人呢?”
“说不定是对家派来的,以此给安国公示威!”宁立气的背过身去。
叶容轻笑道,“既是如此,那这个仇家可谓是愚不可及。”
“此话怎讲?”
“先不论光天化日下当场行凶已然是愚蠢至极的行为,只凭殷姑娘半途扔了剑便可知其并非有意。”
“若真是刺客,为何不直接杀了季三小姐呢?”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绕不过啊根本绕不过。
“诡辩!”宁立的脸顿时黑的跟煤炭似的。
这时,郭朝月又怒汹汹道,“那她公然侮辱我等,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凭这个也得给她抓了去!”
“一介草民却公然辱骂世族权贵,这是要送到衙门受审的!”
“郭小姐,”叶容拱手作揖,莞尔道,“您都说她是草民了,草民修养难免不足,容易出口成脏,身为高门大户的千金,又饱读诗书,何必与其一般见识呢。”
好家伙,这话不但暗暗把郭朝月折辱了一番,连带她殷九墨也被骂了一通。
此仇不报非君子。
殷九墨不动声色的狠狠向他踩去,还顺带使劲搓了搓。
郭朝月急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她若是真一般见识了,岂不就与区区草民无异。
几番口舌争辩下来,竟然独他一人占了上风,几乎是所有人都被绕进圈子里去了。
虽说心里都知道是诡辩,可就是说不过。
季峥听不太懂,但乐在其中。
刚送走一个阎罗王,又来一位马张飞。
季念念缓过神,有自知之明的开口道,“罢了,就让殷姑娘离开罢。”
宁立第一个坐不住,忙道,“念念,你这是何苦……”
她轻轻摸了下细白脖颈处的那道红痕,眼里盛满水雾,哽咽道,“原是我的错,殷妹妹不想来,我却偏要她来。想着让大家互相熟悉一下,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也不曾想她是如此的抵触,竟……”
竟然用剑抵住自己的脖子。
“罢了,早竹,差暗卫都散开,让殷妹妹走罢,她也不是故意的……”
这几句话一出口,让原本举棋不定的一帮人立马站好了队。
楚楚可怜是必杀技。
不禁都对殷九墨产生些怨怼情绪。
殷九墨也不多待,毕竟对方都已经给了草坡,若还不借坡下驴,未免太不知好歹。
虽然她面上为人轻狂,可该圆滑的地方总归圆滑一点。
这点也是继承了她爹的良好基因。
她回头瞪了一眼叶容,小声道,“这人情算我欠你的,只要你不碰沈知行,不找我家的事,我便愿意还了这个情。”
家事,自然是包括宁阳侯府和凌月阁。
其实她有一肚子问题想问,譬如被关在青玉门的时候,怎会如此掉以轻心的放走他们。
如今的青玉门似乎跟裴叔叔之前所说的不太一样。
但当务之急是要离开,旁的等心情好了再问。
叶容笑而不语。
“对了,我的蛇骨鞭什么时候给我送回来?”
“扔了。”
“你!”殷九墨强压下嗓音,“赔我。”
叶容笑意更甚,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瞧,“既然殷姑娘都这么说了,叶某一定派人还予你。”
“这还差不多。”
殷九墨哼了声,抛开叶容径直走到季峥身旁,低头问他道,“愿不愿意跟我走?”
“当然愿意!”季峥乐的跟花儿一样,但瞬间又黯然,“可我娘还在府上,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季老爷也不一定会放我们出府。”
“我只给你三日,”殷九墨伸出三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三日后卯时三刻,会有人在国公府外的唐记点心铺等一个时辰,时辰一到便会离开,机会给你了,剩下的靠你自个儿咯。”
“暗号,就是梅子酥。”
说罢,她便从各公侯贵女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离开。
……
宁阳侯府邸。
殷九墨刚回到闺房,屁股还没坐热乎,便瞧见祁青急冲冲的进来。
“祁姐姐别着急,不用担心我,我可好着呢。”她悠闲的啃了口桃子。
“小姐,侯爷叫您过去一趟。”
“啪嗒”
粉嫩嫩的桃子落下,顺着榻边滚到至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