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共度除夕
冰天雪地的北境，终于赶在除夕之前挨家挨户发放完了所有救灾物资，安置好了流离失所难民，也幸好这次的物资足够充盈齐全，闹市长街终于在年关将近之时热闹了起来。
“阿芷！阿芷！”
离貘轩像往常一样，径直而入，动作温柔地关了房门，拢着云芷身上的狐裘寝被围着她脖子一圈，长臂一裹，一托，云芷迷迷糊糊间就被裹成了粽子，坐起了身。
“你干嘛？又来！”
离貘轩替她掖着被角，风姿翩翩，笑意盈眶。
“我带你去逛逛青河长街好不好？今日可是除夕，外面热闹得很。北地风俗，今日男女老少皆可在这一日，会密友、见情郎。勤勤恳恳的一年就要过去了，心有所愿皆可在这一日得到成全！是慰藉，也是祈求事事美好，年复一年。”
“如今城主府的贵客，风梧华不需要你招待吗？”
“我与他虽是初次共事，但委实投契。他也不是那等繁文缛节之人，潇洒随性。我们就逛着，若是长街遇见就一起喝杯茶。”
“那你出门等下，我这就收拾收拾。”
“好，你慢慢来，我等你。”
得到应允，离貘轩眼睛里的笑意，立刻从瞳仁散开，蔓延到眼角，眉梢，传播到各处，整个人都点亮在冬日的昏昏沉沉里。
步行入了长街，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虽不可与京城节下同日而语，也是别有风味。两侧挑着大红角灯，两溜高照，各处都挂有路灯，到了晚上，长街齐明，才更是好看呢。
长街之上，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人声嘈杂，欢声笑语，络绎不绝。
古街茶楼，商铺摊贩，耍杂的，小商小贩游街串巷的，一路上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二人像往常一样，随处闲逛，看到中意的就买下。离貘轩来到一个首饰摊前，拿了一只冰红糖果色，簪头圆润，簪体银制的棒棒糖模样的簪子出来，插在她头上比划着。
“早前有幸见过钟离公子一面，当时觉得他那支可爱调调的簪子与他在外风评很是违和。那时便想着，十分适合你！若有机会，定要给你簪上看看。”
云芷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对过年没有什么好感，此刻却觉得这一支簪子分外烫手，足以温暖整个冬天。
“果然好看！阿芷，你觉得呢？”
“好看，谢谢阿轩！”
“老板，这支！”
离貘轩有些忘形地拉着云芷逛着长街，挤过人群，穿过画廊，顺手接下耍杂失误的幼童，扶起将倒下的老人。。。。。。
他肆意潇洒的模样，好似回到了许多年前。
“阿芷，你看那边！”
近是晚亭积雪，枯叶荷塘，远处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上落雪，冰下激流，篱落素裹，枝头萧萧。视线远去，有依山之榭；凝神西北，结临水之轩。丝竹盈耳，别有风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是不是有一点‘留得残荷听雨声’或者‘千山暮雪’的意境？”
“是啊！”
一路上，离貘轩的高兴都写满了整张脸，云芷默默依着他。
“是有些‘独钓寒江雪’的意思。”银发白衣风梧华从长街那头徐徐走来。
他过了拱桥，映过碧水，云芷回头看着他又似乎没有在看他，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一句诗来，“伤心桥下波心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这位便是坊间有名的芸姑娘了！”他揖一揖手见礼。
“见过梧华公子！梧华公子盛名在外，一来风华就盖过了城主大人呢！”
“哪里哪里！”
三个人说说笑笑就近找了个茶摊歇歇脚。
周围红绸高挂，往来喜气洋洋。
“阿爹，阿爹，我要这个！”一孩童指着前面的糖葫芦流口水。
“夫人可要来一支？”身侧布衣打扮的年轻人目光柔柔地看着身侧娇妻问道。
“瞎说什么啦！”那女子眉间都洋溢着幸福。
孩子得到想要的开心地跑远了，男子牵着娇妻一起吃着甜甜的糖葫芦。
。。。。。。
人群攒动，云芷久久不能回神。
“多谢梧华兄了，若不是你及时安置了物资，哪里来得这欢乐喜庆！”离貘轩以茶代酒
“离貘兄过谦了。”
“说起过年，以前在宫里，也是热闹异常！我母亲她烹得一手好茶，每年这一日，都会将大家聚起来，众人品茶话家常。对了，阿芷，你年节都是怎样过的？是否也是这般，除夕这一天就能得个准允，出来逛逛？”
云芷喝了口茶，认真回想起来，“说起来可能有些扫兴了，我对过年没有太大的感觉。我自出生，母亲便疯疯癫癫的模样。自小，我是在街坊一阿姨的照顾下长大的。”云芷斟酌着说。
“若说逢年过节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便是邻家孩子因着节庆得了好处和喜庆，不会特意来找我和我母亲的晦气！过不了几天，他们又会来前颐气指使一番，不过也就是小孩子家家口头上的耀武扬威。说起来，也算是桩年节的好处吧。后来，长大了，也慢慢习惯了，对年节也生不出什么情怀来。”
云芷话落，便是风梧华亦放下手里的粗制茶碗，看过来。
“对不起！阿芷！”
离貘轩整个人都顷刻黯淡了，他知道她是云氏的公主，可竟不知她是如此境地！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邻家孩子是什么。她含蓄地说起来的悲惨的童年令他心疼不已。
他虽是嫡出贵子，出生便是太子，地位尊崇，后宫在母后治理下也尚且和乐，可是凡是宫里怎会少得了阴暗！父皇子嗣也不少，又偏疼自己，兄弟姐妹之间也是多有嫌隙。
“这算什么，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云芷看向对面的风梧华，他们二人之间最多的就是打架斗嘴，谁也不服输，力争魁首，除了师傅在场的正经场面，还从来没有这等静静喝茶的时候。“梧华公子家里是怎么过的呢？听说风家也是天盛极其鼎盛之家。”
“虽不及你，但也差不多境遇。”
“看来真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了，实在抱歉！”
“你还真是流落民间久了，这等俚语都知道了！我们本就是对此无感之人，也谈不上难过，不及你曾经拥有后失去的遗憾！原是我扫兴，我知道一处茶楼，不如自罚烹茶，供你二人享用。只是不知道梧华公子手头可还宽裕？”
“自是出得起场地费的。”
“好嘞！阿轩，那就尝尝我的手艺如何？”云芷拉着离貘轩，身后跟着风梧华，很快就到了雅间。
色泽上好，口感极佳，清香扑鼻，缭绕不绝。
风梧华本是不好拂了面子才来走一遭，竟不知这位芸姑娘在烹茶手艺上竟与师妹不相上下！这北境果然卧虎藏龙。
“芸姑娘这手艺倒是与我一故人相似。”
云芷听完心下一紧，还真是嘴刁，这样也能察觉得出来！
他本也是极聪明的人，云芷谨慎了起来，心思一转，出口自谦之语，“粗陋之人，怎可与梧华公子的朋友相提并论。”
“她，不过是个疯丫头罢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情绪、气场的变化。
云芷闻言低眉掩笑，就知道！他们二人互不相让只为第一，这是整个凤鸣山都晓得的事，云芷对他甚是了解！
只是，略得意的神色刚到眉角就挂上了疑惑，只见他千年积雪一般清冷的人此刻如春日消融了一般，散了寒意，温润如清泉！
就在此时，“碰！”的一声，数名黑衣人破窗而入，杀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