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将行发疯
姜太医戛然而止,喝了口茶,有些压压惊的意味。他已是宫中老人了,官居高位,又是跟随将行在苦寒之地数载,医术淬炼地炉火纯青,方才他持杯的样子竟是有些失态、慌张、敬畏和,害怕?
“姜太医但说无妨。”
“陛下,臣召集宫中所有制香、调香高手以及新手,又结合太医院医者、学徒,群策群力,这几天几夜的研制,终于找到了他们和皂角的关系!”
“说!”将行猛然握紧了玉杯。
“以上臣提及的香料名目以及精确计量下的几味香料经熏染、点燃等渠道飘散开来,结合在一起,吸入肺腑,淬以恰若其分的微量皂角必引发剧毒!致使人血脉膨胀,七窍出血,心脏骤停!”
四下一时寂静地针落可闻!将行手里早已空了的杯子被捻在手里,搓成指尖细沙,洒在光可照人的御案,光亮如新的桌面,此刻蒙了风尘,染了杂质,像极了复杂的人性和人心。
过了许久,将行不辨息怒的声音传来,“退下吧,勒令此事,不得外传!违者,无论何人,诛三族!”
“是!”
姜太医折回重重叩在地上,“若真有此人,那此人何止是制香中的天才!怕是医、毒无不涉猎,对药材、制香的把握已到了臻境极致!如此可怕的一个人,若其怀有歹心,防不胜防!望陛下三思!”
“朕知道了,退下吧。”
四下无人,将行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倒在御座,手掌扶额掐着太阳穴,浑身散发着深深的疲惫。
他需要扶手来支撑着就要撑不住的身体,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此刻是紫魇攻心来得痛还是真相更痛!
果然是她!
一直知道她医毒双绝,是名动天下的公子离,怎的忘了,她体质特殊、五感敏锐异于常人!或是家传渊源,她五六岁模样,一袭绯色衣衫微雨初见之时,便已在调香之上登峰造极!
只是她素不喜香,这些年都忘了,她,确是制香高手!她若想用它做事,简直是信手拈来!
将行此刻心里、身上是被撕扯的疼痛!她果然恨极了他!只是再恨,为何要杀了越儿!
他困顿多年,一个无双亲庇佑的皇子在宫廷里是何等样子,他便是锁在深山也明白。只是,他无暇顾及!
再者,他对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李美人并没有什么印象。越儿的生母李美人出身低微本不配孕育皇家子嗣,又拎不清局势,擅自换下避子汤药,已是欺君!
更是让一时风头正盛的天盛储君未曾三媒六聘迎娶太子妃便已有皇长子,沦为坊间谈资,世家名门避之而不及。。。。。。
越儿虽无主君的魄力,可是,阿芷!越儿,是为你精心准备的!许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早在多年前,就把她当做亲人,下意识替她考虑了!
后来,他故意令她入天盛又迂返皇宫,以她的性子,既遇见了,就一定会照拂越儿。越儿经年得她救赎,自然感念其恩!
后来,他知自己心意,强取豪夺。也知道她怕疼,厌恶婚姻,更不想要九死一生孕育孩子。可他是九五之尊,帝后岂能无子!
之后,他一直努力让她们二人亲如一家!越儿生母在世,阿芷尚在襁褓。因此,无论日后如何,都不会因为越儿生母之事与阿芷有隔阂!
越儿视她为亲姐,她怎下得去手!
将行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动,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似乎都衰败地漏着风。文德殿封了一个下午,黄昏须臾已过,天色黑沉沉的了,一如将行的内心。他独自一人入了漪澜殿。
“所有人,退出漪澜殿,守在外面,不进不出!”
这时,丫鬟鱼贯而出,这漪澜殿里,能指使他们的只有陛下,天下的王!将行已好几日没来了,云芷心有准备,端坐案前,喝着茶。
她爱他,敬他!但是绝不是母亲那般的爱!风月里的计谋,不是计谋,情趣罢了!
她与云若不共戴天,她不后悔!更不能让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看穿!
他是天下之君,事事思量。妃嫔无数,亦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夫君。有些事,她自然要亲自做,是自保,也是为这一生,酣畅淋漓!
将行此刻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可是她一点都不带怕的!十年了,那个蠢货当局者迷!她知道将行,他不会杀她的,也不会将她下大狱!不过是幽居禁足,冷上一阵子。
他不会有铁证,全是推理臆测。抵死不认,他待如何!
她知道,他爱极了她,这也是她十年等待,一朝得出唯一的支撑!
“是你做的吗?阿芷!”
“陛下这是找到证据了?”
将行一噎,“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做到!”
“陛下既已相信,何来问我?”
将行瞬间暴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来问你,是为越儿!你可知越儿对那些人从无好感!那种宴会,他从来看都不看一眼!他是为了你!为了不错过能见你的机会才去的!而你呢!你做了什么!?”
攥着她娇嫩的脖子,一把按在柱子上。内阁烧着地龙,她衣衫轻薄,侧襟轻系,松松挎挎地垂在那里。
她胸口急促起伏,柔弱无骨的十指,柔柔抓着将行的袖摆,小脸憋得通红,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渴死的鱼企盼甘霖。
将行心里一软,真的,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眼前是那孩子可爱的脸庞,她怎的就下得去手!她就这般恨他吗?!
这后庭的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眼睛!她那些小动作还以为能瞒天过海!看越儿得器重便下杀手,以为找到了他的软肋,杀之,报云王府世子之仇!?
云慕生,又是云慕生!他都死了三年了!
他恨她,恨她心如磐石捂不热,恨她杀了越儿毫无悔意!更恨自己对这个女人无可奈何,毫无抵制力!
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她是仇人之女,也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可是在她脸色酱紫,指尖滑过他的手臂,他恨自己今时今地仍然克制不了对她的渴望,一次次地对她下不去手!
她倚柱缓缓滑落,不停地咳着,似乎要把心肺咳出来!缓了好一会,她无力地喘着粗气。一如往常,她已换了寝衣,她向来喜舒适,穿衣毫无顾忌。因此,他勒令太监入内,倒是也无碍。
只是一番纠缠,将行眸光俯视而下,心口一紧。
她已顾及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体力不支,抓着将行的下摆,艰难起身,凑上前来,毫无悔意,秉承必死之志。
“你杀了我啊!动手啊!”说完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隐隐已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