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针锋相对
“父亲呢？”龙非衣不理会她那些明晃晃的心机，气场直逼面前人，出口问道。
“夫人恕罪，夫君他年迈多病，不能亲来接见族长夫人，望夫人见谅。”说着微低身行礼，声音凄惨无比又恰到好处地让底下众人都听得清楚。
引来底下一众妯娌小辈们窃窃私语声传来，“父亲怎么说也是族长夫人的长辈，姐姐多年不入家门，今日竟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说话的是眼前女子妹喜的小女儿龙珠儿，龙非衣的庶出妹妹，如今已是嫡出三小姐了。
“是啊，首入家门，姑姑看起来有些不好相处耶！”旁侧一个小姑娘小声嘟囔，看着怯怯的。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华服朱钗女子，一身贵气，容颜姣好，眉间勾勒，不失傲气，倒是一副名副其实的世家女模样，不卑不亢，“禁声！怎可妄议长辈之事！”
旁侧一妾室打扮模样的女子调笑道：“莲儿越发懂得尊重长辈了，只是不知阶上那位可认得我们孙辈的儿女们。”
底下议论声说大不大，台上倒是听得清楚。龙非衣锋利的眼神射向眼前的妹喜，妹喜忙一副不能承受的模样，再次屈膝行礼，“夫人莫要怪罪，都是妾身没有管好龙氏后宅家眷。”
龙非衣本也不打算和这些不知所谓的人计较，只是看着她们这装腔作势的模样委实眼疼！
她突然一改凌厉与悲戚，似笑非笑，“哎，先别急着起来！你既深悔己之过，我正好有几句话要教导于你。”
龙非衣的侍女茴香见主子终于出手，摆好了看戏的作态！
龙非衣打量着敢怒不敢言的妹喜，心里着实好笑！
“庶母误会了，我多年未能归家，只是想知道父亲如今是否还是在栖柒阁而已！虽然人言道先君臣而后父子人伦，但孝心所至，这就要去亲自拜见的。我那夫君一向疼我，自然也不会跟我计较这有违礼节之事。”
只见妹喜微微屈膝，弓着身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这会子功夫便有些坚持不住！瞧着姿势不好的妹喜，龙非衣轻轻托了下，将她的肩膀摆正持平。
看来，自母亲亡故，她独掌后院以来，娇养在家，怕是这点点苦头都没有吃过呢！
底下龙珠儿看得咬牙切齿，身受妹喜多年磋磨的妾室们倒是面上不显，眉眼渐渐得意！
“你既口口声声称族长夫人，那便该行径一致！初次相迎，以大礼相待！三跪九叩，亦步亦趋，无召不得擅言！
礼是繁琐了些，我一直觉得，都是自家人，曲一曲膝，心意到了即可，也不必劳累奉召、传召的。
只是，你既言明以族长夫人省亲之礼接见，便是父亲也该亲至，只是你刚才也解释了父亲体弱多病！既如此，从入门至今，你行妯娌、姐妹间的常礼是何故？”
疑惑地看着底下，引得众人纷纷看过来。
“哎，”龙非衣似乎是刚想起来，“我竟忘了，庶母你不过是我母亲身边的洗脚丫头，趁着主君醉酒爬床得了妾室之位，又气死主母、欺上瞒下，又哪里见过这等大场面！害，我还以为庶母替父亲打理后宅这些年多少能有些长进呢！”
龙非衣不禁暗暗摇头，看着摇摇欲坠就要倒下的女人，适时地开口，“这才说话的功夫，只是行个常礼，夫人就要撑不住了吗？那我十分怀疑庶母的管家能力，倒不如松松手，家宅交给得力的姨娘！毕竟管这一大家子那可是个劳心劳力的体力活，难免要出纰漏！这在我龙族后宅也是有先例的，不是吗？！”
瞬间又熄了妹喜的那点小心思，堵住了退路，瑟缩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罢了，我今日来也不是讲究礼仪排场来的，可也实在看不过！只是庶母这连常礼都行不得，实在是替龙氏担忧！”看着腿已经在发抖的妹喜，“庶母不如就在这祠堂门口给母亲多行行礼吧，也是你为妾室的本分！
至于掌嘴嘛！我母亲仁慈，当初也是顾念着主仆情义，不忍苛责！今日就暂免了这血腥场面吧！”
示意茴香上前，“禀诸位，夫人多年未能归家，内心十分欢喜，赐给各院及小辈的礼物已送到各位的住处，寻常俗物不足道也，然，也是夫人的一点心意，各位且回吧！”
底下众人行礼离开，难掩期待。一片的锦衣华服，金光闪闪撤去，顿时眼睛都舒服了。龙氏，还真是财大气粗，场面辉煌！
“来人啊！”龙非衣一开口，惊得妹喜又颤了颤。
“上水盆！若有水溢，鞭五十，复失仪，鞭一百！”
就在这祠堂门口，妹喜屈膝顶盆，颤颤巍巍。
就在妹喜眼睛里都能射出来刀子的目光下，龙非衣嬉笑开口，“这会子，我那位年迈体弱的父亲也该到了吧，还有你那去搬救兵的庶子、庶女！”
示意茴香搬了美人榻，秋日暖阳里晒着太阳喝着茶，相比那边汗涔涔的妹喜，场面一度舒适喜人！
骄阳当空，祠堂雕花窗内渗入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打在香案底层的牌位上。像是给黑色的牌位镀了金一样的明亮，上面的字迹被照得清晰可见——龙氏御天之妻妹芊之位！
“庶子！”一声底气浑厚的怒吼从外而来。
来得还真是快！
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砸了龙氏祠堂！非衣眼前浮现出往日场景，胸腔里吹透了秋风一样的寒冷。
“龙家主莫急，还是再等等吧！”龙非衣气定神闲地坐直了身子，俨然是高高在上的威严嫡女，罗刹族长夫人！
不消一会，八长老匆匆而来，看到祠堂右侧的妹喜，低头掩下眸光里的心疼之色，立于龙氏家主之后。
“来人！”龙御天话还没说完，龙非衣打断了他的话，“龙家主这是作何？都不用当面问问缘由就听信谗言了吗？”
龙御天气得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逆女！她是你母亲！”
“我母亲早已化为一抔黄土，龙家主忘了吗？！”龙非衣身上突然散出来的杀意和悲戚震住了年迈的老人一刻，瞪着眼睛，须臾说不出话来。
“罢了，龙家主偏听偏信也不是一时两日，我都不指望了。我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商，一拍即合自然即刻就走。家主若是心疼爱妾便少兜些圈子！”
“詹夫人想要如何？”一直立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八长老来到身前说道。
“到底还是叔父先明白过来。我知叔父忧心小辈婚事。只是这婚是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私自定的，遵的是祖约，并未有父母之命！既如此，履约也该去找宗亲，与我儿无关！”
说到此处，八长老心里便知后言，深以为是来退亲的！可是筹谋多年，莲儿已经被耽误到这般年纪。
“然，两族一直是姻亲，密不可分，此事，”抬头看了眼八长老的神色，“我不反对！他日莲儿若有幸嫁得我詹氏新任族长，我向来恩怨分明，自然有她詹氏夫人该有的一切！只是你们也知我平生遭际，姻亲之痛，此事，全凭我儿心意，我不会逼迫与他。”
底下二人对当年之事了如指掌，或者说，是操纵者！听到她如此说，也不意外！
“眼下婚姻还是小事，尚可商议。只是，坤山阵法已经在启动了！族长继位大事是重中之重！龙氏二十年前欠我的，欠我母亲的，我要你们现在还回来！”
“逆女！什么欠不欠的！”
八长老死死拉着盛怒的龙家主。
“龙家主莫要装糊涂！我母亲为了帮你顺利继承龙氏家主之位，平定族中内乱，动用巫术伤及自身，可有假？！”
看着慢慢安静下来的龙家主，嘴角的讥笑掩都掩不住。扫过一脸疑惑的小辈，扬声说道：“正好小辈也在，好好听听你当年做过的龌龊事，不必误会我仗势欺人，忘恩负义！”
龙御天欲拦，龙非衣愤怒起身，“此其一也！”
“纵容庶女拐害嫡女，致使我流落在外六年食不果腹，而后过河拆桥，宠妾灭妻，此其二也！”
“你血口喷人！”龙珠儿怒目相视！
“为了家族利益，杀我爱人，将我送上詹氏族长卧榻，此其三也！”
这么些年过去了，非衣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可是往事历历在目，不禁湿润了眼眶！
“你们是要证据是吗？”
看到底下人眼睛里的恐慌，非衣心里没来由的畅快！
“证据，我一直都有！你的蛇蝎庶女如何买通的绑匪，她的生母如何鞍前马后实施毒计，还有母亲临去前身边侍奉的嬷嬷，更要紧的是，你那爱妾这些年要打要杀的贴身女婢，我手里的证据要多少有多少！”
“都是一家人，何至于如此！”八长老暗暗摇头，一副慈爱悲切模样。
“所以啊，这些年我一直也是成全了龙家主的夫妻恩爱，天伦之乐！我既保了你们的，你们是不是也该良心发现一回，保我儿子性命无忧？！”
“詹夫人言重了，我龙氏也是负责其中小小的一部分关卡。。。。。。”
“兜圈子的话就别说了，谁人不知，其他家族唯龙氏马首是瞻！我只告诉你们，我儿继位关卡出了任何问题，或有丁点伤及性命，我便要你们龙族声名尽毁，举族皆亡！”
龙御天满眼的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
龙非衣不理会他们各自的算计，对着茴香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禀夫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龙非衣煞有介事地说，“呀，多简单的一句话，被我说了这么一大堆！”
“回詹氏！”
龙非衣霸气起身，扶着茴香，一步一步迎着日光而去，惊得众人没了言语。
将出院门，只听“哐当”一声传来，而后撕心裂肺，“母亲！”
龙非衣心里冷笑，自己当年万难归家，只见母亲厅堂灵位，那一声“母亲”，可要比这个凄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