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人物
常清县是距离清鼎山最近的县城，白曜这次出兵，几乎调度了常清县中所有留守兵力，如今县城内必然守备空虚。
之所以先选择进攻常清县，除了兵力因素外，还有三个原因：
第一点是因为县城离村子较近，进攻比较方便，不容易打草惊蛇；
第二点是因为村民们打猎后常去县城里贩卖，对城内状况也比较熟悉；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常清县城内有一个索维尔人工厂，只要能够控制工厂，就可以拥有武器来源，能够大大提高起义军的武装程度。
为了更轻松地拿下县城，藤野献上了一条计策：派人伪装成天兵，潜入城内控制各市政机构，从而接管城池。
帕坦命部下们穿戴好缴获的天兵装备，又挑选了五百名精干的壮士，由自己亲自带领，瓦诺作为副手，伪装成天兵混进城内。
此外，旗本也主动请缨，率领三百丐者回城，召集庇护所内的其他丐者，策划一场暴动响应帕坦的进攻。
最后，帕坦让藤野、沃文和镝木村内留守，以防不测。
安排完毕后，旗本先行进城了，为了模糊视线，方便偷袭，帕坦和旗本约好，自己率军趁夜进城，而旗本一到午夜准时在城内纵火，双方里应外合，打常清县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黄昏时分，壮士们穿好天兵的衣甲，操起天兵的武器，准备出发了，临行前，乡亲们都自发送来壮行酒和昨天宴席上没吃完的牛羊肉，壮士们饱餐一顿后，便向常清县城出发了。
沃文和镝木爬上哨所，望着帕坦远去的身影出神。
“镝木，你去过常清县吗？”
“去年冬天围猎的时候，我们打到了不少狍子，去县城里卖过一次。”
“县城里和村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那可多了去了，城里的孩子冬天会在雪地里点炮仗，噼里啪啦地响，可热闹了。”
“炮仗是什么？”
“就是一种会喷火的红色竹子，用祭神的香点了就会爆，炸出五颜六色的火花，好看的很。”
“城里人也祭神吗？”
“也祭，而且祭得特气派，年末的时候，大家都会举着皇帝、将军、仙人们的像到处走，
队伍里面的人都穿着花花绿绿的新衣裳，碰到孩子就会发糖或者炮仗之类的小玩意。”
“等爸爸他们打下了县城，我也要去玩玩炮仗。”
“那是肯定的，城里人遇到喜事就喜欢放炮仗，要是打下了县城，那可是大喜事，咱们准
要大放一场！”
沃文眺望着身后的清鼎山，东方的太阳不再像正午时那样刺眼，而是只剩下一轮红彤彤的
光影，他注视着光影一点一点沉入山下，在心中祈盼着父亲的捷报快些传来。
夜晚来得很快，帕坦的部队走到城门口时，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城楼上戍卫的士兵睡眼惺忪，忍不住打着哈欠，帕坦骑着缴获的战马，带领部队聚集在城
下。
“天人出兵得胜了！快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城楼上打瞌睡的士兵们被叫声惊醒，守备队长着急忙慌地扒住城垛，从女墙的缝隙间观察
下面的部队，在看到熟悉的衣甲后，朝身后的小兵打了个招呼：
“你，快去把城门开了。”
小兵忍不住提醒道：“队长，不对啊，队伍里怎么没看到天人的辇车？”
守备队长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下面的部队，果然小兵所说，天人不见了。
“天人为何不在队伍里？”
这一问，可把帕坦难住了，他们来之前只知道要装成天兵，把天人这茬给忘了。
见下面的人答不上来，守备队长顿时提高了警惕，厉声问道：“你们什么情况？不会是让
天人出了什么闪失吧？”
帕坦灵机一动，连忙回复道：“天人有机密事宜亟待处理，先行押解犯人回天宫去了。”
听到有机密事宜，守备队长不便再问，只得让小兵去开门，但这小兵还是有疑心，又问道：
“我记得天人出兵时带了一个叫萨乌尔的村主走了，你们让那个萨乌尔出来答话！”
萨乌尔此时已经在奔赴箕州天宫的路上了，帕坦等人又哪里知道他的去向，只能继续编造道：“萨乌尔已经回村里去了！”
“队长，我看这些人不对劲，你看他们队列混乱，装备不一，那边几个甲兵还拿着苍头用的棍子，而这边几个苍头却拿着铁器，当心有诈啊。”
守备队长经小兵这一番指点，也觉出几分蹊跷，正犹豫要不要放行时，城内忽然传来一阵呼声：“走水啦！走水啦！”
守备队长往身后一看，立即注意到城内忽然多处起火。
帕坦等人也发现了县城上空冲天的火光，不用说，准是旗本他们干的，他抓住机会，连忙催促道：“城里出了什么乱子？快放我们进去！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你们可担待不起！”
听了这话，守备队长立马被唬住了，急忙命令道：“别耽搁了，快去开门吧！”
小兵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他立刻反驳道：“队长，你可千万别被这群家伙耍了，咱们在这城里当了这么多年兵，您还不知道这群天兵什么德性吗？要真是天兵，知道城里出事，肯定第一个就逃跑了，怎么可能抢着进来帮忙，他们绝对是和城里什么人勾结的乱党，整这一出里应外合的诡计来唬您呢！”
守备队长恍然大悟，立马肯定了小兵的看法：“说得对，我差点被这群家伙耍了！你们绝对不是天兵，全军听令！给我放箭！”
守城的士兵们接到指示，马上对下面的帕坦等人展开了射击。
帕坦等人没有做好攻城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箭雨，只能迅速撤退。
小兵又劝说道：“队长，这群人没带攻城器械，只要咱们关好大门，他们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倒是城里纵火的乱党，很有可能造成重大破坏，请允许我带几个兄弟去城里巡视一番。
守备队长正愁城里怎么办呢，见小兵主动请缨，当即爽快地答应下来，指派了十几名守城戍卫供小兵调度，命他进城镇压乱党。
很快，小兵就领着戍卫们在城里到处搜捕，没一会就抓住了四五名纵火的丐者，在小兵的逼问下，他们又供出了指使他们的旗本。
在得知乱党的幕后主使居然是丐者行会后，小兵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早就在担心这种规模庞大的基层宗教组织肆意泛滥会对政局稳定造成威胁，现在，丐者们果然行动了。
过去他担任县里的计掾（负责统计县中财政、民事情况的小吏）时，曾写过十几封信交给县主，向县主陈述丐者行会可能存在的隐患，请求把问题反映给天宫，可县主看他人微言轻，从来都不重视他，在多次谏言引起县主不满后，才被打发过来做这城门戍卫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