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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京城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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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这满屋的刀斧手,叶青铭显然也没料到,站起来呵斥道:“贾老板,你这是做什么?”

    “叶少爷省省吧,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贾正京骂道:“抓郑玉安的主意是你出的,我只是象征性的帮了个忙,凭什么最后要我倒霉?”

    叶青铭连忙说道:“没人说要你倒霉,我叶家在看着,谁敢动怡红院?贾老板,趁着事情还没到不能收拾的地步,先聊一聊。”

    贾正京却说:“笑话,有这些刀斧手,你们才肯和我聊,否则只会骑在我脖子上拉屎!”

    郑玉安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贾老板,这儿正吃饭呢,提什么屎尿屁啊?说好了你请客,结果让客人吃不下去,没这个道理哦。”

    贾正京咬牙切齿:“你个伪君子,死到临头还嘴硬。真不怕我杀了你?”

    郑玉安镇定自若,随手抓起一杯酒倒入口中:“贾老板,你摆出这个阵势,无非是想谈,否则在酒里下毒岂不是更痛快?”

    贾正京稍稍沉默,说道:“二少,我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承认自己犯了错,所以这次的事情,我愿意拿出怡红院一半的产业。”

    怡红院是邺城最大的风月场所,是方圆百里的娱乐中心,其价值起码几十万两银子。这么一来,贾正京要白送郑玉安几十万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下血本了。

    叶青铭都不禁感叹,这几十万够多了,郑玉安见好就收,大家都有一个台阶下。他堂堂太守公子,刚刚娶了美娇娘,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郑玉安摇摇头说道:“贾老板,我收了这五十万,你心中对我的恨意会更深,将来再有人花钱买我的命,你肯定还会参与,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你这么说,就是没得谈喽?”

    叶青铭的心又是一沉,他急忙说道:“二哥,还是谈谈吧,三七,二八,贾老板都能接受,何苦一定要动刀动枪的呢?”

    “首先,叶少,不是我想动刀动枪”郑玉安瞥了一眼郭露露身后站着的仆从:“更何况,明明可以全都要,我何必去分呢?”

    贾正京哈哈大笑,说道:“这些刀斧手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郑玉安,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说全都要!”

    郑玉安看了一圈,笑问:“诸位英雄好汉,贾老板给了你们多少钱,我郑家能出双倍,就此退去怎么样?”

    贾正京冷哼道:“二少,不是谁都稀罕你家那两个臭钱。你们郑府常年霸占河北布艺市场,民间早有怨言,我雇佣的这些人,都或多或少与郑家有些恩怨,你少费力气了。”

    郑玉安点点头,叹气说:“唉,我本来是想放你们一马,大家是出来闯江湖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没必要玩命。可诸位不听劝,既然如此,诸君自便吧。”

    贾正京见郑玉安自信满满的表情,心下一凉。怡红院附近都是他的地盘,郑府没有出人来救,在场的人只有杨福武功稍高一些,郑玉安凭什么这么自信?

    突然,他瞥见了郭露露的那个仆从,才意识到郑玉安的自信从何而来。

    这个仆从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那种气度,太让敌人心慌了。

    贾正京不知道的是,这个叫曹缨的“仆从”,只要身披盔甲持刀上马,千军万马都能被她镇住,更何况这区区几个刀斧手?

    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贾正京一摔杯子,硬着头皮说:“先解决那个提剑的人,其他好说!”

    摔杯为号,刀斧手拿起武器冲向曹缨。

    曹缨冷眼扫了一圈,确定敌人的实力后,轻轻拔出倚天剑,挽着剑花转了一个圈,一阵狂风卷起,瞬间便卸掉了不少人的武器。

    还有不少人的手,也跟着掉了。

    普天下出手能达到这种效果的人,一双手都数的过来,贾正京傻了呀,刀斧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发了疯似的向前冲。

    怡红院内鬼哭狼嚎,因为血肉横飞,把原本就在楼中的姑娘们吓坏了。郑玉安不得已出来维护秩序:“姑娘们莫怕,今日过后,你们也会照常上班。我郑玉安保证,福利待遇肯定比姓贾的好。”

    当然,说归说,他自己没有任何的动作,刀斧手人多势众,曹缨对付他们得费些功夫。贸然入场,可能会被卷入进去。

    杨福的手按住腰间的刀,他的任务是保护郑玉安和郭露露,既然贾正京将初始目标定为曹缨,那么他老老实实看住二人就足够了。

    曹缨是典型的名门世家武学,本人又肯刻苦下功夫,年纪轻轻已然是当今大魏顶尖高手之一。更别说拿着天下第一等的利器倚天剑,打起架来如鱼得水。

    相反,贾正京找来的这些凶神恶煞的人,除了力气大些,武功招式都是无门无派的野路子,对曹缨构不成丝毫威胁。

    众目睽睽之下,曹缨以一敌十,且将每一个敌人都戳中要害但不致死,一炷香的时间后,曹缨将清理完了所有敌人,一个越步跳到了早已腿软的贾正京身前,将倚天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贾正京颤抖着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死,也要知道死在了谁的手上。”

    曹缨没有说话,看向郑玉安。

    “贾老板啊贾老板,你还真不配知道她是谁,说出来怕吓死你”郑玉安拍了拍手:“行了。诸事已定,叶公子,喊太守大人来收拾残局,姑娘们收拾金银细软,先老实一阵子,等我家里的人来接手。打今儿起,怡红院便姓郑了。”

    叶青铭战战兢兢的离去,不一会儿,官兵前来,查抄了怡红院,在邺城耀武扬威近十年的贾家,从此不复存在。

    这一夜过后,所有人都知道了郑家的实力,短时间内再不敢对他们有任何想法。

    邺城大牢中,贾正京迎来了自己入狱后的第一位客人,便是邺城太守叶绿城。

    贾正京抬了抬头。他还是怡红院老板时,给这位太守大人送过不少厚礼,女人,黄金,古玩,应有尽有,想来今日对方不会做的太绝。

    贾正京上前说道:“叶大人,我也是为你扛过刀,为你挡过枪的啊,你不会让我太难过吧?”

    叶绿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叹息了一声。贾正京原本是街头混混出身,早年在市井中拉皮条,混三教九流,逐渐独当一面,发展成了怡红院。

    叶绿城来到邺城后,贾正京毫不吝啬,直接拿真金白银送给这个新太守。

    郑家在河北富可敌国,但近两年因为香妃娘娘失宠,整个邺城不知有多少人盯着郑家这块肥肉,恨不得冲上去分而食之。

    不同于郑家,叶绿城寒门出身,第一天当官起,就是为了捞钱。所以贾正京送礼,叶绿城便接着,顺便为其打掩护。

    贾正京这次之所以铤而走险,是想凭借一桩案子拿住郑玉安,然后再从郑家口中夺生意的。但是他这种下九流的行当,根本看不透大人物的博弈,结果就是成为一颗棋子,被随意丢弃。

    平日里,郑家老二虽然喜欢去怡红院喝酒,但偷偷地掌握了贾正京不少犯罪证据。

    只待收网,贾正京便会被缉拿归案。这些年来他恃强凌弱,逼良为娼,杀人越货的勾当没少做,斩首都算轻的。

    但是,杀与不杀,都是太守大人一句话的事。

    叶绿城又是一声叹息:“你咬紧牙关,我保你不死。”

    回到太守府,叶绿城迎来了一位客人,郑家大少爷,郑玉祥。

    叶绿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找人奉茶,然后悠悠地说:“看来我是不配让郑家老爷子出山了。”

    “家父让我带个好,他年纪大了,行动不便”郑玉祥跟着坐下,俨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当然,他还说了,这次的事情,郑家应该生气。”

    郑玉安强抢民女一案,贾正京顶多是个作伪证的从犯,但如果没有叶绿城的参与,郑家老二不可能直接被下狱。

    叶绿城联合他人找郑家的麻烦,还差点把郑府全家都搭进去,现在,郑府的当家人来找回场子了。

    叶绿城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索性全盘托出,用京城的人压住郑家:“但是,郑老爷子应该知道,这次贾正京不是主使,是京城来的夏侯”

    “叶大人,京城水深,我劝你还是不要随意攀咬,”郑玉祥正色道:“而且,管他姓夏侯还是姓曹,我们郑家都能解决。我来找你,是想让你解决掉应该解决的人。”

    叶绿城眯了眯眼睛,这是给我上脸色了?他说道:“叶某为官半辈子,从来不惧任何人的威胁,才能做到太守这个位置”

    “放轻松,叶大人”郑玉祥宽慰的说:“坐到您这个位置,应该知道,对于京城来说,太守根本不算什么吧?”

    叶绿城身体一寒,说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郑玉祥说道:“很简单,贾正京必须死,你若让他活着,才是打我们郑家的脸。”

    “然后,麻烦太守大人歇一歇吧,少动我们郑家的歪心思。怡红院依然有你的股份,就当我们郑家体恤您的辛苦。大家不要闹得太难看。”

    “若是您自己不体面,就只能我们帮你体面了。”

    说完条件,郑玉祥起身告辞:“话已带到,郑玉祥告辞。”

    恩威并施,几天之前,郑府绝不敢这样说话。但是,郑府在这次事件中救了郭露露,即使郭露露与郑玉安不成婚,京城的郭皇后也欠了郑府一个人情。

    邺城,本就不是太守的邺城。

    三月初三,郭露露在郑府没有呆够一个月,便接到了京城来信。郭皇后知道郭露露遇险,在皇宫里大怒,清理了一批对郭家蠢蠢欲动的大臣,并命令郭露露抓紧回家。

    当然,郭皇后没有派人来接,她知道曹缨跟着,心里就踏实多了,曹缨拿着倚天剑,又是皇宫第一高手,没有比她更可靠的保镖了。

    自从曹缨来到了郑府,郭露露的腰板立刻就挺直了,全府上下都伺候这两位活祖宗。她们对其他人礼遇有加,唯独往死了欺负郑玉安,郑玉安苦不堪言。所以得知郭露露要回洛阳时,郑玉安举双手赞成。

    然而,郑玉安还没来得及高兴,紧随着郭皇后的消息,京城郑贵妃也书信也到了。上面只有一句话“命郑玉安随曹缨来京城。”

    郑家认为,香妃娘娘在京城眼界开阔,明是非,强行招郑玉安进京必有深意,所以不能唱反调。

    郑府,议事厅,郑恩老爷子端坐在主位,静等着自己的二儿子。这次,他要说服郑玉安去京城。

    自从大哥郑玉祥当家以来,郑玉安就很少见到父亲了,觉得这老头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处跟他玩神秘。

    因为继承权的关系,郑玉安和大哥又很不对付,所以对父亲躲着他一直有怨言。

    直到,郑玉安要随曹缨郭露露进京,郑恩才招来二儿子见上一面。

    郑玉安见父亲老态龙钟,失声笑道:“爹,您再不出现,我以为大哥玩空城计,早把您埋祖坟里去了呢。”

    “没大没小”郑恩白了儿子一眼:“去京城后好好办事,别去给郑家丢人。”

    郑玉安眼皮低垂,却始终望着自己的父亲:“爹,那你可能选错人了,丢人是我的强项啊。”“收起你吊儿郎当的态度,”郑恩将茶杯摔在地上,显然微微动怒:“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清楚!”

    往事历历在目,郑玉安发出一串不合时宜的笑声,说道:“说得好,我不该习武,得罪卢保汉,导致全身被废家族也不敢为我出头。”

    “我不该读书,拜师徐山月,与逆贼杨彦祖是师兄弟,然后被迫返乡不敢出仕。”

    “我不该年近二十而未婚,然后让姑姑介绍郭露露,导致引来江湖高手追杀,差点祸害家族。”

    “我也不该叫郑玉安,算命的说我一生颠沛,恐无安生,名‘安’反而不‘安’,会累及父母家人。”

    “我压根就不该出生!”

    郑玉安将这么多年的愤懑一口气宣泄出来,又说道:“奇怪,让我出生的,不是您吗?是不是您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呢?”

    郑恩狠狠地敲着手中的拐杖:“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理你吗?这是和老子说话的态度吗?”

    “反正以后可能再也不见,咱爷俩一口气将话说完,省得以后惦记”郑玉安毫不畏惧的直视回去:“爹,从我出生算命先生说我命克家族时,你便将我踢出了继承人行列,我不怨你。”

    “我习武武功被废,是学艺不精;我考功名被打上造反的名号,是命不好。”

    “可是,我是您亲儿子,您就一丁点也觉得不可惜吗?您甚至连可怜我都懒得去做!”

    颓废这么多年,郑玉安最难过的不是旁人的白眼,不是青梅竹马嫁给他人,而是他明明有家,却仍然好像一条野狗,无人问津。

    哪怕这个家能给他一点点温暖,他也不至于做了这么多年的废物。

    郑恩长舒一口气,他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扶着拐杖又敲了敲地面:“人啊,得自己成全自个儿。”

    郑玉安弯了弯嘴角,转头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道:“到了京城,我自立门户。我会每年给邺城上供,但别想让我再回来了!”

    郑玉安将多年愤懑一口气呼出,走出议事厅心情大好,突然发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在门外偷听,他表情玩味,抱着肩膀问:“两位大小姐,您还有这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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