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智激情敌
知道眼前这位司马公子是郭露露的青梅竹马后,郑玉安莫名其妙涌上来一股敌意。他表面答应着:“那好,你等着,我帮你叫她出来。”
实际上,郑玉安压根就没有去找郭露露,而是回到房间里呼呼大睡。直到天色大亮,才有下人开门迎客,一听是尚书令之子,慌忙请进门,让其与郭露露见面。
开玩笑,尚书令是权职,是对君主负责执行一切政令的首脑,相当于群臣领袖,让这样大人物的儿子站在院外当门神,谁给郑府的胆子?
杨福听说这个消息后,急匆匆的叫醒正在熟睡中的郑玉安,说道:“少爷,那姓司马的进府了,他和郭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干柴烈火,恐怕”
郑玉安想要回避这个问题:“随便,他们俩搞一起正好,省得我结婚了不是?”
“不是这个道理,这事要是传出去,少爷的脸往哪搁呀”
“我的脸?我还有脸这个东西吗?”
杨福刚想再说什么,郑玉祥身手矫健地跑了进来,一把揪起郑玉安:“老二,你给我抓紧去待客。”
郑玉安见大哥来了,不好无礼,只是心情低落地说:“大哥,你也知道我的德行配不上郭小姐,强扭的瓜不甜。”
郑玉祥见郑玉安起床了,招呼下人为他洗漱:“我打听过了,郭露露的追求者中,数这个司马仁最出色,也是最有希望。你今天把他赶走了,就等于前进了一大步。”
郑玉安依然提不起干劲:“我娶媳妇,你着什么急啊?”
郑玉祥拉住郑玉安,小声说道:“这样,我们做一个交易。今天你若能将司马仁从郭露露身边赶走,大哥我给你一个好处。”
“口说无凭,再说我这副德行,还能要什么好处?”
郑玉安并非不心动,但他要先稳住,等郑玉祥说出那个好处。
郑玉祥说道:“今年,我们家布行要争取皇商,而想争取皇商,就势必要将分店开到京城去。老二,我知道你有能力,我会做主,让你全权管理京城的分店,皇商的事情,也交给你来办。”
郑玉安的眼睛亮了,他不能入仕途,最好的出路就是接管家族生意,如此方能一展才华。然而老爷子处处防他,压根不给他这种机会。
眼下,机会来了,只要赶走司马仁,他就有了接手京城分店的机会。京城分店意味着竞争皇商,一旦拿下皇商,势力就可以和大哥郑玉祥分庭抗礼,自己自立门户也说不准。
重要的是,他可能会脱离这种毫无希望的生活。取得郭露露的芳心他没把握,但赶走司马仁,还是值得他一试的。
郑玉安匆忙洗漱一番,边走边说:“杨福,一般对付司马仁这种舔狗应该怎么办?”
杨福不搭这茬,小声询问:“少爷,我观那司马仁面貌较好,且能文能武,你与他站在一起,郭小姐会不会”
“会什么?本公子不是一表人才吗?”郑玉安不以为意:“而且司马仁这种公子哥,京城里一抓一大把,郭露露肯定都审美疲劳了。”
“对对对,公子和他不是一个类型,没必要非得比文武外貌。”
“文物外貌都不能比,那我比什么?”
“公子可以和他比有钱”
“嘿嘿嘿,德行,那女人又不是没见过钱”郑玉安说着给了杨福一脚,咧了咧嘴:“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明白。”
杨福见郑玉安这副样子,心中大喜,他太久没见自家公子充满斗志,自信满满的样子了。
杨福本是个猎户,少年时也曾学武功闯荡江湖,凭借一手刀法闯出些名气,成家后杨福才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逐渐安分起来,在邺城附近靠打猎为生。
杨福与郑玉安相识于邺城郊外。那年闹灾荒,杨福为糊口,冒着风雪上山打猎。好消息是他碰上了一头猎物,坏消息是他独自一人碰上了一头野猪。
常言道:“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皮糙肉厚,即便挨上几刀也不会死。而且冰天雪地的,野猪也几日未进食,此时极为凶猛。
为了让妻儿吃饱穿暖,杨福几乎把干粮和厚衣物都留在了家中。他在山里寻猎物寻了几日,遇到野猪时已经是饥寒交迫,气力不及平日的一半,实在没把握拿下猎物。
但是,妻儿在家中等着呢,他必须要拿下。
杨福没有精力去用花哨的计谋,他握着猎刀冲了上去。野猪也浑然不惧,用两颗长长的獠牙顶起来这个猎户,疯一般往最近的树上撞去。
杨福虽然被顶在空中,但还是拼命往野猪身上砍了两刀。然而野猪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速度越来越快。
没戏了。心里虽然这么想的,杨福手上却不不认输,一直在挥动,活下去的欲望让杨福忘记了疼痛。
正当他想要认命的时候,一个少年骑马自雪地越出,手持长弓,一箭射穿了野猪的眼睛。野猪因为剧痛而惊慌失措,竟然忘记了还被顶在獠牙上的猎户,直勾勾地冲向了少年郎。
这少年便是郑玉安了。
彼时郑玉安正是武功小成,志得意满的时候,他翻身下马,一拍马屁股,与马儿同时躲过野猪的冲撞,紧接着便抽出钢刀,捅进了野猪身体。
野猪的生命力十分顽强,尽管猪血已经将郑玉安的衣服染红,却仍然在奋力挣扎。郑玉安也受了伤,他却死活不肯松手,拿着刀狠狠地往野猪的身体里送。
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杨福始终忘不了那个画面,一个小小身板的人类,拼命地把刀送进一个野生的庞然大物的身体里,宛如蚍蜉撼树。
少年的穿着不俗,应当是喜欢打猎的富家公子。没有这头野猪,少年也肯定能吃饱穿暖。这种富家公子最是惜命,杨福是为了家中妻儿拼命,富家公子是为什么拼命呢?
杨福至今还记得那少年说得第一句话:“你是我学武后见义勇为救下的第一条人命,千万不能死啊。”
后来,杨福便在郑府醒来。郑玉安虽然也受了伤,但仍然凭借一身勇武杀了野猪。这少年好像从来都不会觉得麻烦,得知杨福还有家人后,立刻安排将杨福家人接来与他同住。
郑玉安并不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起码从来没有喊杨福一声大哥。
有礼貌的人未必真心对你好,反之,对你随意称呼的人,未必不会把命交给你。杨福是老江湖,很懂这其中的道理。
杨福伤好后,表达出了想留在郑府的意愿,郑玉安大方答应。那几年,郑玉安风华正茂,鲜衣怒马,身边也总有这位管家的身影。
只可惜,自从郑玉安武功被废掉后,就再也没出现过那种自信的样子。他才二十岁出头,正是大好的年纪,杨福视他如自己的亲弟弟,怎能不心痛?
他始终觉得,郑玉安是会成大事的人,所以无论辉煌或者低谷,杨福都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然而今天,公子要去和司马仁抢媳妇神采奕奕的样子,又让他回忆起郑玉安昔日的风采。
若是公子能一直这副样子,他就算杀了司马仁又有何妨呢?杨福这样想到。
郭露露被安排在郑府的上等客房,单独庭院,院内景观别致,树木山水俱全,中间还搭建了一个凉亭,内嵌有石桌石凳,十分雅观。
来到了郭露露所住的宅院内,果然那司马仁正在与郭露露聊天,而且越挨越近,小倩在旁边干着急,也没什么办法。相比于郑家,司马家在京城的势力更加雄厚,让她更不敢得罪。
郑玉安大声咳了两声,假装慵懒找个石凳坐下,说道:“你们继续哈,我闲来无事,溜达溜达。”
郭露露瞪了郑玉安一眼,没有做声。她也没想到司马仁能从京城追到这里,见面后既惊喜又为难。
惊喜在于,二人青梅竹马,饶是长大因为各种因素不能在一起,司马仁对她的心始终不变;为难是,这里毕竟是郑府,而且皇后姑姑和香妃娘娘两人的命令均不可忤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司马仁的心意。
司马仁可没想那么多,他年轻气盛,从怀中掏出了一串手链说道:“露露,我上次去南海,特意为你选了十颗珍珠,做成手环。希望你能收下,我”
还没来得及告白,杨福先行打断他的发言:“公子,这不像是南海的珍珠。”
郑玉安心中一乐,知道杨福要出手搅局了,随口问道:“怎么说?”
“南海的珍珠好像没这么小的。”
郑玉安正色道:“杨福,你不要污蔑司马公子,说话是要将证据的。”
杨福连连告罪说:“我也不记得了,司马公子不要怪罪。我是担心司马公子被骗。”
郑玉安将拳头砸在自己的掌心上:“南海偏远,遍地奸商,是我家可能被骗了。司马公子是行家,杨福,你快去把家里的那几颗珍珠拿来,让司马公子鉴别一下真伪。”
命令下达之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几个仆从抬着两箱珍珠上来了,果然个个都比司马仁送的大。郑玉安扒拉半天,叹气说:“唉,果然是假的,杨福,你瞧瞧咱们家的珍珠,哪有司马公子送的那几颗精致?”
司马仁知道这厮是在嘲笑自己,但他没有理会,而是问郭露露:“露露,你要不要回京城,我亲自保护你。”
郭露露摇摇头:“姑姑不让。”
郭露露的样子楚楚可怜,像极了一个被迫听从家中安排的乖乖女,仿佛她姑姑让她嫁给一个猥琐油腻的老头子,让人看着义愤填膺。
司马仁咬了咬牙,他当然没办法违抗皇后的命令,于是顺手将腰间宝剑卸下,送与郭露露:“露露,我将贴身之物送与你防身,若是有人想对你图谋不轨,你就用我的剑杀他,后果由我来承担!”
郑玉安打了个寒颤,不亏是官二代,说话就是横啊。郭露露连忙拒绝:“不行,仁兄你经常走江湖,江湖人常说剑在人在,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我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郑玉安连忙接话:“不用担心,我府中有兵器,可以赠送给司马公子。”
郭露露又瞪了郑玉安一眼:“你们一家子商人买来玩的东西,怎么和人家身经百战的利刃相提并论?”
郑玉安大手一挥:“杨福,我记得华山派掌门,昆仑派掌门,以及武当派灵虚道长的佩剑都在咱们家吧?你拿出来吧,让司马兄自己挑。”
司马仁忍无可忍,反驳说:“你又不是江湖人,况且这些高人还在世,怎么会有他们的佩剑!”
郑玉安笑出声来:“我也奇怪呢,都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些高人的佩剑怎么随意就扔了?还请司马兄帮忙鉴定一下。”
很快,司马仁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杨福拿上来了三把货真价实的宝剑。饶是司马仁想要找茬,面对真家伙也无从下口。
郑玉安解释这些剑的由来:“江湖人穷,即便是掌门也不富裕,他们也有急用钱的时候,于是就找我们这些商人借钱。
“想借钱呢,就得找个抵押的东西,我们家发现这些江湖山门没一样值钱的,于是就把他们的佩剑要了过来。”
“结果呢,这些人没有还钱的打算,就把抵押的东西扔了,又在外面造了一把假的,真的家伙,就永远留在这里了。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都替他们惋惜。”
郑玉安说着,随意拔出一把宝剑,笑说:“司马兄,我一直怀疑这些掌门在骗我,要不你帮我验一验真假?”
杨福适时的接话:“少爷,您这是难为司马公子,他又没见过这些掌门的佩剑,怎么验?”
郑玉安把剑一横,说道:“江湖人穷,唯独掌门的器物贵重,因为要留作传承之用,所以代代呵护,削铁如泥。只要司马公子用他的剑与这些宝剑碰撞,是真是假,一目了然。司马兄,你不要顾忌我的面子,用全力来砍。”
司马仁被激得面红耳赤,不砍吧,让郑玉安小瞧了他;砍吧,除了证明郑府的宝剑是真的,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连送郭露露的心意也毁了。
以至于侧面证明,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是一句屁话。
郭露露冰雪聪明,看出司马仁的窘境,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说道:“你不是要送给我吗?我不准你再用它打架,这把剑是我的了。”
郑玉安阴阳怪气地说:“对对对,一旦打坏了,就不好拿出来送人了。”
欺人太甚!司马仁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上前将自己送与郭露露的佩剑抽出,对着三把宝剑的其中一把砍了下去。
只听“铛”的一声,火花四溅,司马仁的佩剑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