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末
唐楠喃也是倒霉,被领导喊来加班去三十二楼送资料,在电梯里碰到一个行为举止比较奇怪的保洁大叔,刚一出电梯,就被这个大叔拿到抵到了脖子上。
唐楠喃吓的抖着身子,不敢大喘气。
徐听澜站在最前面,面色严峻:“我是致壹的负责人,徐听澜。”
李延安终于见到了徐听澜,看徐听澜西装革履,装出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心里鄙夷。“你终于肯见我了。”
徐听澜十分冷静,“既然你想见我,可以提前在前台打个招呼,何必要用这样的方式?”
李延安情绪激动,叫喊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们这些奸商,只会用钱来打发人,老子才不要你的臭钱。”他稍微一动,抵在唐楠喃脖子上的刀不稳定,明显的划出了一道血印。
徐听澜瞬间眸色加深,暗自咬紧牙关。
“既然如此,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谈。”
“我要什么,我要你道歉,我要你告诉所有人,你们致壹剽窃了我的成果,你们需要给我公开道歉。”李延安嘶吼着,狰狞似的咆哮。
“原来是这样啊。”猛地,林溪九突然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林溪九皱眉,颇有不悦的看向徐听澜,“徐总,怪不得您那么着急推荐新研发的电子产品,原来是这回事啊?”
徐听澜看她,视线里有询问的意思。
林溪九不着痕迹的挑了一下眉,继续说道:“要说你们的产品我从来都是放心的,所以才一直跟你们合作。这次也定了一批,出手是挺快的,但是你们这次的东西真的不如之前,有很多的问题。”
林溪九的表情耐人寻味,啧啧了两下,又故意瞥了一眼李延安。
“今天要不是恰好来了一趟公司,竟然都不知道还有这么深的缘故呢?”
徐听澜很配合:“我们的产品有什么问题?”
李延安心里也好奇,伸长耳朵过来。
林溪九从包里拿出一个智能玩具狗,扔给徐听澜,表情嫌弃:“你自己看看,一开关就有电流,你说这安全性怎么保障?还有,用了不到一会,机器就全身发热。我这边天天都能接到投诉。”
徐听澜皱着眉,倒腾着手里的机器狗,薄唇紧抿,“高鹏,叫研发部的人过来。”
林溪九不乐意了,“叫什么研发部,你们这核心人物不是在这吗,有本事剽窃人家的,怎么不好好完善一下呢。”
李延安一直听着,林溪九所说的问题他曾经遇到的,他还专门做过研究,想让电子类产品的耐热性更强一点。他是研发人员,遇到问题喜欢迎难而上,攻克难题。况且,致壹是拿他的成果出去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李延安指了指林溪九,“你把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徐听澜:“不行。”眉头皱的更深了。
没等他说完,林溪九拿了机器往李延安那里去。
“给。”林溪九要把机器狗递给李延安。
李延安看了一眼林溪九,清清亮亮的双眸里没有含一点杂质,他慢慢的松开抵在唐楠喃脖子上的刀。
唐楠喃被松开了挟持,被旁边的保安立刻营救走了。
等待在暗处的保安预备上前,谁知林溪九在身后向他们摆手,示意先别动作。
徐听澜看着她和凶徒两个人盘腿坐在地上,冷黑清亮的眼睛里浸着些复杂。
李延安正在聚精会神的拆卸机器,旁边林溪九时不时问他几句话,有一种莫名的安宁声音传了过来,李延安平静的回答,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李延安郁燥的心情慢慢平顺了下来。
大约十分钟过去,气氛安静了很多,周遭的人都十分配合,没有打扰两个人。
徐听澜悄无声息的靠近,只听见林溪九压着声音,循循善诱:“你的女儿多大了?”
李延安手里的动作没停,“十岁了。”
谈到女儿,李延安的语气软了不少。
“看来你很喜欢女儿。”
李延安正拆到核心,然后嗯了一声。
“那你女儿喜欢你吗?”
李延安动作停了,神情有些呆滞。
“她喜欢爸爸,是喜欢什么样子的爸爸呢?”
李延安像是僵在原地,没有动静。
林溪九继续引导他:“你女儿会在什么说最爱你?”
李延安手中的零件掉在地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他低下头,捂着脸,懊悔的声音从指缝间露出:“我女儿说,她最喜欢以前的爸爸,因为那个时候爸爸不会凶她。”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喜怒无常、暴躁不安的呢?是发现致壹剽窃他的成果吗?是他被迫辞职吗?还是他发现自己穷尽一生的课题,别人先他一步实现了呢?
也许更早更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失败的时候总觉得每个人都欠了他的。
公司被收购的时候,致壹其实邀请过他,但给出的条件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自视清高,觉得没有他,那个项目根本无法完成。可是,他没有料到,致壹的研发部对于此类早有雏形,也可以说已经完成了项目。
被辞职,加薪被拒,就连他耗尽心血的成果也被别人早一步,这让他如何不失意。所以他偏执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致壹造成的,所以他认定是致壹剽窃了他的成果,想要用致壹的道歉为他失败的人生挽回一点尊严。
李延安陷入了自责当中,林溪九看了一眼头顶那一圈黑雾,心痒痒的很。小手不由自主的往李延安身上凑。
眼看着快要抓住那圈黑雾,自己又能饱餐一顿,心里正窃喜着。头顶上伸出一张大手,牵住了她。
林溪九:?
徐听澜捏着那只绵软无骨的手,心里不经意掀起一丝涟漪,面上依旧冷冷淡淡,盯着林溪九惊讶的表情,薄唇轻启:“起来。”
林溪九气的牙痒痒。
心里暗自吐槽: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大餐的份上,一定踹死你,敢从我九长老嘴里夺食,而且还是两次,换做别人,早把他一脚踹到太平洋里去了。
李延安被警察带走了,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徐听澜压下了有关致壹的新闻,不想事情闹大。
值得欣慰的是,给林溪九特意多放了一天假,表示奖励。
“别人公司奖励是给钱,给你给的是休假。”白琼倚在门边,笑嘻嘻着,“莫不是你们老板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一个白影飞过来,白琼镇定稳当的接过枕头,又给林溪九扔回床上。
又看她不继续睡懒觉,好奇问道:“怎么不打算睡了?”
林溪九进了洗手间,才回她:“刚好回神迹一趟。”
白琼脸色有些不自然,正了身子。
“早去早回。”说完,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林溪九满嘴的泡沫盯着那紧闭的大门,无奈的摇摇头。
飞机在拉萨贡嘎机场落下,一下飞机,就有人开车等待着。
林溪九上了车,前面的人唤了她一声九长老,递上一件厚厚披肩,红色针织,裹在身上保暖又好看,林溪九没拒绝,放倒靠背,慢慢睡了过去。
许是离神迹越近,梦境就越发迷乱。
林溪九醒来时,只觉得头疼。
车窗落下,雪山之巅近在眼前。
车子上的人不能下去,林溪九独身一人顺着小道往里走。
走了大约一百步,在石缝里扣了几下,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隧道,黑乎乎的,看不清深浅。
林溪九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是最讨厌的就是这条路,容易让人慌神。
石门开启,有人在那早已等待。
林溪九解开披肩递给旁人,走到圆桌前坐下。
石桌上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
林溪九眼睛往后一瞥,见那人过来,招手让人给自己倒茶,“陆长老来了。”
来人手指尖一动,圆桌上出现新型的智能系统,上面的图画正是林溪九在抓捕的老黑鹰。
陆离在石桌旁坐下,丹凤眼微微一瞥,从外面又进来两人,一个佝偻着身子,一个活脱的像个孩子。
“三长老,五长老。”
林溪九朝两人挥挥手。
待人坐齐,林溪九便说了老黑鹰的事。
三长老沧桑的声音响起:“这老黑鹰原本是二长老座下的弟子,自从他离开以后,竟然入了这魔道。”
五长老顽劣的冷笑道:“要不是他没有好好教导那只鸟,自己先跑了,能有这些事吗?”
三长老的脸顺势拉了下来。
陆离一直没有说话,俊冷的脸上毫无波澜,仿佛一切都不能撼动他的情绪,林溪九觉得无趣的很,白琼怎么喜欢这样的家伙,一点都没有徐听澜好玩。
虽然说徐听澜也是清冷那一挂的,但有时还是有点情绪。
她认识陆离几百年了,也没见他有别的表情。
“现在不是追究缘故的时候,老黑鹰有了这个心思,又将这个消息散播整个妖界,恐怕最近一段时间会不得安宁,所以我这次回来,是想让几位长老,好给自己管辖区域的那些小妖们,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桌上的两人点点头,陆离轻轻嗯了一声。
三长老和五长老开完会就走了,林溪九没有动,坐在原来的位置喝茶,也不知在想什么。
神迹已经不是很多年前的遗址了,里面是堪比新智能的装备,比人类的科技还要强大。
有几个小妖偷偷打量着林溪九,悄咪咪的问同伴:“九长老明明和其它几位长老是同事,为什么看起来九长老更像是领导啊?”
旁边的小仙童压低声音:“你年岁小,所以不知道。九长老原身是神兽,是神族的。掌管着神族与妖族的平衡,其它几位长老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妖籍。”
“那九长老怎么不跟神族一起离开啊?”
小仙童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这职位是九长老的姑姑定的。”
“那她的姑姑一定是神族喽。”
“废话。”
两个小仙童拌着嘴,林溪九远远的听着,默默的笑了。
自从她的父母走后,姑姑就让她留在了人间,说是人间比神族要去的地方好。此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
好在,人间的确有趣。
林溪九又过了一遍那条黑洞,心情郁闷的出来就看见陆离在车前等她。
“有事?”
陆离面无表情,“我也打算去人间。”
林溪九:?
就这样,陆离蹭了林溪九的车到了南淮市。
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口,林溪九靠在驾驶座上,不耐的看向旁边的人,“我就给你送这了啊。”
陆离看了一眼五星级酒店的招牌,满意的点头。
然后手机一顿操作,开了车门进了酒店。
林溪九拿了手机,点开。
“哎呀,陆离还挺懂事。”蹭了她车,还知道给她报销。
嗯,看来也不是个没有心的家伙。
酒店十楼,窗边的身影浮动,看着离开的车尾,嘴角微微上扬。
林溪九一上班,发现同事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进到办公室里,桌上的物品摆放的特别整齐,桌面像是刚擦过一样。
唐楠喃端着咖啡进来,一见林溪九两眼放光,“林老师,您可来了。”
林溪九挂好包,点点头。
唐楠喃把咖啡递给林溪九,笑嘻嘻的开口:“林老师,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办公室干净了很多?”
林溪九:“你做的?”
唐楠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林溪九小路笑,估计是小丫头惦记着那天的事。”谢谢,不过以后不用,这些我可以自己做的。“
唐楠喃偏不,然后给林溪九讲述了一下自己遇险当天的坎坷心路。
高鹏从外面敲门进来,“林老师,徐总请您过去一趟。”
“哦,马上来。”
林溪九跟着高鹏上了三十二楼。
一路上,大家看她的样子很奇怪。
“高助理,我今天的妆有问题吗?”
林溪九突然的凑近,吓得高鹏连连后退。
林溪九看着高鹏这退几步的动作,很是惊诧,难道今天的妆容特别恐怖?
都怪白琼,非说新学了什么新的初秋栗子妆,一大早拿自己练手。化成这样,公司的人都看她。
林溪九就这样皱着小脸进了徐听澜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