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儿啊，你这活儿整的气派
第二日，太阳刚从地平线上露头，大地突然震动。
全城的人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直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北蛮夷来了”后，整个孤山城彻底沸腾了，个个满脸挂着惊恐，明知道城后的路被叛军截断了，还是拼命往城后奔去，宁愿被叛军乱箭射死，也不想被北蛮夷的铁骑踏碎没个全尸。
镇守北方四城的柳青山，此时身披战甲，手握长刀站在城头，望着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眉头紧皱。
此前在边城已经见识过北蛮夷铁骑的厉害，如今驰援的援军又被突然出现的叛军拖住，他心里知道，这孤山城里的两千兵卒恐怕守不住半日。
“爹爹…”
柳爱菲望着一夜苍老的柳青山，欲言又止。
柳青山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到柳爱菲身前，摸了摸头：“回去照顾好你娘。”
柳爱菲强忍着眼眶中泪珠，点了点头，转头离去，她知道这次离开便是永别，不想再过多儿女情长。
小院中，贺晓生双手负后微闭双目，感受着缓缓东升的朝阳，浑身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与当前的孤山城形成鲜明的对比。
“娘，您给孩儿准备的新年衣衫，孩儿今日想穿。”贺晓生轻声说道。
屋檐下已经认命的老人还在纳鞋底，听见贺晓生说话后，起身走进屋内，从箱底取出一个包裹拿到贺晓生身前。
老人有些惋惜道：“我活了这把岁数，早死几年和晚死几年没啥差别，只是你正是花季少年，哎！”
老人边说着边解开包裹，一件普通绣式的雪白长衫映入眼帘。
老人展开衣衫，慢慢的为贺晓生穿上：“走也要走的体面点。”
贺晓生望着眼前的老人笑了笑：“娘，您就放心在家纳您的鞋底。”
“孩儿觉得剑仙嘛，当然要有个剑仙的模样，所以想穿上新衣。”
老人又当贺晓生在说胡话。
贺晓生等老人替自己整理好衣衫后，才扶着老人坐下，笑着说道：“娘，您瞧好了，等下让孩儿给您露一手。”
随后慢慢走出院子。
贺晓生慢步向着城头行去，瞧着大街上到处仓皇逃窜的众人，不由得摇了摇头，此时的孤山城已经是座死城了，逃？能逃到哪里去。
“晓生，你这呆子去城头干嘛？赶紧滚回去，那里危险。”
李铁牛手握长刀，在远处看见贺晓生傻乎乎的往城头走，急的跑了过来骂道。
贺晓生瞧着眼前真心关心自己的粗犷汉子，笑了笑：“就想去看看。”
“看你妈的头啊看，真他妈是个呆子。”李铁牛气的一巴掌呼在贺晓生肩上，贺晓生纹丝不动。
“晓生？”
这时，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只见前方刚从城头下来的柳爱菲急步走来，看见贺晓生一身雪白长衫，眉清目秀俊朗不已，差点没认出来。
“快走，北蛮夷要攻城了，再不走就……”
“砰～”
柳爱菲话还未说完，城外一声巨响响彻大地，那便是万弦绷直的声音。
“不好。”
李铁牛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立马提刀挡在了贺晓生和柳爱菲身前。
只见远处天空漆黑一片，万千箭雨瞬间袭来。
柳爱菲面无血色，不甘的闭上双眼。
李铁牛骂了句草泥马后，放下长刀，认命了。
“放心，死不了。”
贺晓生拍了拍挡在身前的李铁牛后，脚尖轻点，一袭白衣破空而起。
接着便听见一声：“滚。”
声音像落入湖中的巨石，泛起阵阵涟漪向四周扩去，瞬间千万里，万千箭雨化为齑粉。
突然的变故让李铁牛惊掉了下巴，张着大大的嘴巴，双目睁的像牛眼一样大，望着天空中白衣飘飘的贺晓生好半天后，才连说了三个卧槽。
同样震惊的柳爱菲，一脸的不可置信，望着空中如剑仙一般的贺晓生，心中却五味杂陈，这还是那个被人任意欺负，让她护了十几年的呆子吗？
一声破去万千剑雨。
整个孤山城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抬头仰望城头上空的白衣仙子，不由自主弯下膝盖，纷纷跪拜。
“咦？那不是城西老贺家的呆子吗？”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说道。
“还真是那傻子。”
“啪！贱妇。”正当众人开始纷纷议论时，刚刚说话的中年妇女被身旁的丈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那可是拯救咱们孤山城的剑仙，不容许你对剑仙不尊。”
中年妇女眼泪婆娑，低声抽泣道：“平时你也没少欺负他。”
“你…你…”
男子刚刚的怒火立马嫣儿了下去，身边众人也都纷纷闭口不语，是啊，这么多年来大家可都没少欺负他。
孤山城外。
耶律长平高坐在浑身披满铁甲的健壮战马上，对城中刚刚发生的一幕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小小的孤山城竟然还藏着一位剑仙。”
“比我北漠国的三位剑仙如何？”
耶律长平身旁站着三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脸上皆看不出波澜。
其中一位青衫老者道：“一声破万箭，气势倒是足够。”
“如此年轻就迈入了一品剑仙境界，几百来都难得一遇，只可惜今日就要陨落了。”灰衫老者有些可惜道。
另一位白衫老者却不语，齐胸长的白须跟白衫一样雪白，鹤发童颜，有着一种超然脱俗的神韵。
耶律长平不以为意：“天下武道中，修为入一品可称为仙，一品又有三个大境界：上玄境、洞空境和无上境。
三位都是我北漠国一品三境中的第二境了，更是人间至强的剑仙，三位联手，放眼整个天下，无人能敌。”
“本王先替三位剑仙探探虚实，如若对方露出破绽来，还请三位剑仙立马诛杀之，本王不想在这小小的孤山城耽搁太久。”
耶律长平说完，轻轻一挥手，一声悠长的进攻号角响起，身后五千铁骑抽刀向前，策马向孤山城杀去。
城头上的柳青山瞧着杀来的铁骑脸色更加凝重，并没有因为贺晓生的出现变得轻松起来，因为久经沙场的他知道，沙场对阵不同于江湖，千军万马一旦形成战阵，每一次冲锋都如同剑仙至强一剑，世间再强的剑仙，面对连绵不绝的冲锋，最终都会气绝而亡。
为了一线生机，柳青山轻抬手臂，城墙上五百强弩手搭箭上弦，只等一声令下。
空中的贺晓生双手负后，一袭白衣迎风招展，真的如同仙人下凡一般。
“老朋友，是该现身的时候了，今天咱们便叫世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剑，什么才是真正的剑仙。”
贺晓生话音刚落，小院阁楼上的剑匣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长虹向贺晓生飞奔而去，正在屋檐下纳鞋底老人被这一幕吓的惊魂不定。
随即瞧了一眼剑匣飞去的方向，此时才发现空中如仙人一般的人儿正是贺晓生，老人顿时泪如雨下：
“儿啊，你这活儿整的气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