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就这一眼
商明月害怕了。
她恳切地望着赵宁:“赵宁,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那不是我想回来的,是乔明月被黑水王打死了我才回来的啊。
你也知道的,乔明月是个多么善良的好姑娘,如果她地下有知,她愿意你这样迁怒我吗?她一直是个善良讲理的好姑娘,不是吗?你不也喜欢她这一点吗?”
商明月:……不,她一点也不善良,赵宁,给我打呀,给我狠狠打呀!
可惜赵宁听不见。
赵宁无动于衷,他伸手打开炕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来,打开,好家伙,大大小小好多蜡丸。
商明月吓坏了,扑通一下跪到,磕头如捣蒜:
“赵宁,三殿下,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真的,乔明月还有许多计划还没做,我可以帮她完成,我可以做她的替身,和你生儿育女,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曾经在后宅里获胜最终死于男人手里的商明月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杀人不见血的刀。
她同时也知道,当一个男人不爱你的时候,你只能跟他谈利益,别想用可怜打动他。
尤其是赵宁这种铁石心肠的人。
赵宁匪夷所思的看向商明月,突然笑了:“你帮月儿完成计划?还要给本王生儿育女?帮月儿做王妃?你果真聪明,真是太聪明了!”
他冷冷地注视着商明月,那么熟悉的眉眼,可惜,不是他的明月儿。
“本王所求者,唯月儿一人而已,不需要她为本王做事!更不需要一个替身给我生儿育女!明白了吗?商氏,你莫非以为本王喜欢的,只是你这样一张脸吗?”
说完,也不等商明月反应,捏了一丸药,就喂进她嘴里。
商明月也想挣扎,但在赵宁面前,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她的身体开始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仿佛有千万只蚂蚁正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皮肤,一点一点地啃噬着她。
不疼不痛,却痒得让人难以忍受,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奇痒,仿佛从骨髓里发出来的,让她恨不得把皮也扒了,肉也挖了,再拿把铁梳子从头梳到脚……
在黑白世界里待着的时候,她渴望感觉,渴望嗅觉,渴望触觉。
可现在,她恨不得把所有的感觉屏蔽掉!
她想哀求,想叫喊,想撞墙,甚至,想自杀!
太难受!
比刀捅身上的疼痛还难受,比五脏六腑碎了的疼痛还难受!
她受不了了!!!
然而,偏偏动弹不得。
她哀求的看向赵宁,不,她还有一个机会,黑水王!
黑水王那么轻易的让赵宁带她回来,什么话都没说,必定有后手,她到时候可以帮赵宁去暗算黑水王。
可惜,赵宁明明白白看到她的哀求,却无动于衷,他慢慢把药包好,放入怀里,眼神漠然。
商明月心里充满了绝望。
她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想在黑水王和赵宁之间二选一,直接写信把赵宁骗过来杀了他不好吗?
这个不解风情的土匪,完全不给她一点机会!
这样的苦楚,这样的煎熬,商明月根本受不了,本来一个月来无微不至的伺候着赵宁就已经够累了……她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赵宁仍旧无动于衷的看着。
他知道,这些药只是让商明月难受而已,对她的身体不会造成伤害。
他的心似刀绞油煎,几欲暴走,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了。
他早就练就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商明月说的话,哪些能信,哪些不能信,他大概是有数的。
明月儿那场病,绝对跟商明月脱不了关系。
他其实当时就想掐死商明月的。
但他确实不敢。
他不敢让商明月死,也不敢要让她这个身体受伤。
黑水王一掌打死月儿,却同时让商明月死而复生,那是不是说明月儿也有这种机会?
那现在,月儿是不是也一样守在商明月附近?
他想,是不是可以找个道法高深的道士来帮忙?
不是都是说什么赏善罚恶吗?他的明月儿那么好,不是该赏吗?
这场旱灾,他的明月儿救了多少人啊!
这些他不熟,嗯,可以请教一下程太医。
想到这里,赵宁站起来就要走。
心里又余恨未休,冷冷的再看一眼商明月,呵,这就晕过去了?早着呢!
就这一眼,他发现,晕过去的商明月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两人视线对上,她的眼睛,似嗔似怒似无奈更是痛苦。
赵宁在觉得心跳都停了,他手忙脚乱的掏出药包,因为太着急了,药丸撒了一地,他也顾不得了,拣了一个,捏开蜡,就喂到明月嘴里。
这药遇到口水自动化开,顺着喉咙滑下,没一会就润到五脏六腑。
与此同时,赵宁已经把明月抱起来,还手忙脚乱的帮她拍了几把裙子沾上的灰尘,又把她放到床上。
等他忙完这些,再看明月,发现明月已经泪流满面。
赵宁慌了。
“月儿,是不是哪里还难受?别怕,我抱你去找程郎中。”
他一把抱起明月。
明月反手紧紧抱着他,泪流满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摇头。
赵宁就不敢动了。
明月紧紧抱着赵宁,用尽她全部的力气。
她想起许多许多。
想起派出所门口那个孤零零的行李箱,想起在公安局旁边宾馆两个月无望的期盼。
想起外婆家那混乱的十几分钟里,父母的愤怒,舅舅舅妈的鄙夷。
想起十二岁前的鲜花和阳光,十四岁后的嘲笑和失望。
想起客厅上挂满的乔主任和他学生的获奖合影,想起节假日她家客厅里师生的欢声笑语。
想起宋主任有无限的耐心去做一个网瘾少年的工作,却从来没有耐心呵护过她的自尊与脆弱。
为什么别人都能从父母那里得到无原则的偏爱,而她不但没有还要求特别严苛。
……
想得太多了,泪水就流不完。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流过泪了,早在十六岁那年在二十二楼楼顶徘徊的时候,她的泪水就流干了。
可是,现在在赵宁宽厚的怀抱里,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男性的气味,明月就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泪水就怎么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