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借住
夏莫迟的这句话，尽是挑衅，这一刻的她，不再是平时那毫无攻击力的小白兔模样。
此时的顾樾庭，眼神之中有着说不清的意味，像有不舍又有决绝更有心疼，可面上却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波澜。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终于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抬起手，一把抓住夏莫迟的衣领。
直到将她拎起的一刻他才发现，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的体重就已经轻的可怜。
之前的夏末迟多年来一直保持着标准体重，不肥不瘦，面色红润，从早到晚都充满了活力。
可如今却像换了个人一样，面色惨白，饱满的面颊也早已凹陷下去，这段时间明显把她折腾的不轻，顾樾庭手腕一抖，心痛的感觉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一个恍神，让夏莫迟有了挣脱的机会。
自小相识，她却从没见过这样没有风度的顾樾庭，她不敢相信真的会有人在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可现实永远都是那么炸裂，人就是会变，不然怎么会有面目全非或物是人非这类词呢？
“你想要做什么？”夏末迟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扬声问道。
“不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识趣点，离开我的家。”
顾樾庭阴鸷的眸子迸发出骇人的寒光。松开揪住她衣领的大掌，转而死死的捏住夏莫迟的脖子。
莫迟本以为，自己眼泪早已经哭干了，可最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根本没有死，潜意识里还在幻想着眼前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破碎的梦，梦醒了她和顾樾庭就又会变回那对人人艳羡的夫妻了。
“你放开我！我说，你放开我…”
夏莫迟用力瞪大眼睛，强撑着想把眼泪逼回眼眶里，当再次与顾樾庭四目相对时，她的眸子里只剩下绝望和恐惧。
眼见心爱的女人犹如深渊般空洞的双眼，顾樾庭的心揪得生疼，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夏莫迟，沉声说道：“怎么？想清楚了？”
“这里，是我的家，你没有权力赶我走，这房子是奶奶送给我的，顾樾庭，你凭什么赶走我？”
夏莫迟声音颤抖，却还在据理力争，她不能允许别人那么轻易的鸠占鹊巢，她要守护这房子里所有的回忆，因为这曾经是她和相爱的男人相依相守的地方。
一股腥甜上涌，顾樾庭深吸了口气，星目剑眉顿时痛苦的拧作一团。
这些微不可察的细碎举动，全数落在了夏未晚眼里，此刻她双手不停揉搓着衣角显得格外焦灼，因为她是知道姐夫的痛苦表情是因为什么。
“樾庭，别这样，既然姐姐不想离开，就让她留下吧，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她半个家，她如今也算是无家可归了，这里不如就借给她住好了。”
借住？夏莫迟听着这刺耳的字眼，胸口仿佛被人剜了一刀。
她勉强镇定的说：“要是没有夏家二小姐这句话，我还真忘了，这个房子的产权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个人所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顾樾庭忽然想起，当初为稳固两人感情，他力排众议，在这房产证上，只写了夏莫迟一个人的名字。
没想到，今天，竟成了夏莫迟理直气壮的理由。
他邪魅一笑：“既然晚晚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再赶你走，别不用跟我说什么产权证，只要我愿意，你所谓的产权证，随时可以作废。”
听他这么说，夏莫迟低垂着眼帘没做任何回应。顾樾庭脸色越发的难看，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樾庭，人家饿了…”
夏未晚眼见顾樾庭摇摇欲坠的身体，适时开口道。
“好，我的小傻瓜，刚刚让你多吃些，你偏要担心这个女人，火急火燎的跑回来，看现在饿了吧。”
“哎呀~樾庭…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姐姐呀！”
夏莫迟听着耳边的打情骂俏，心里五味杂陈，这步步紧逼的阵仗，简直欺人太甚！
“滚…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
她突然爆发，厉声骂道，闻言顾樾庭看都没看她，自顾自拉起夏未晚的手阔步离开了这里。
捂着嘴上了车，他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在掌心。
顾樾庭的狼狈，让夏未晚不禁蹙眉，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
顾樾庭眼神空洞看向房子的方向，那里有他深爱的女人，割舍不掉的羁绊。回忆，犹如藤蔓一般蔓延开来。
他多想再听一句:“樾庭，你回来了，我做了你爱吃的…”
可是他不能，自己这破败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他不能耽误她，那就让她恨自己吧。
他稍稍缓了一会，手打方向，一脚油门离开这里。雨夜是最适宜的掩体，可以将醒目的银色轿车完全遮蔽，大树后厉清川的车一直没有离开。
他透过屋内的光亮，一直注视着里面发生的一切，直到匆匆离开别墅的一男一女，冲进了黑色轿车。看着里面模糊的人影，他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
这件事他没有要管的意思，可是耐不住他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他想看戏，多少年了，海城多少年没有这种好戏了，怎么能让他错过呢。
他按动按钮，将椅背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就这么一直守着直到天亮。
清晨，清冷的阳光洒向大地。
夏莫迟满脸疲惫，又是一夜未眠，拉开窗帘只见那辆耀眼的玛莎拉蒂，依旧停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她微微一愣，随便披了件外套便走了出去。
好冷，大概不只是早晨的原因，更多的是心冷，穿过草坪，在车前站定，她抬手轻敲车窗：“司仪先生…”
玻璃应声降下，露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英俊面容。“夏小姐醒的倒是早…”
厉清川一脸邪魅，夏莫迟疏离的一笑：“呵~司仪先生一直在这里？”
“是啊，生怕慕容小姐想不开，万一你自杀了，那我可就说不清了。”
厉清川调笑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语气戏谑，但这也算是关心吧！夏莫迟不禁心中一暖。
虽说他这种吊儿郎当，邪里邪气的模样自己并不喜欢。
可他给予的这种关心，夏莫迟还是很感动的：“多谢司仪先生的关怀。”
“别司仪先生，司仪先生的叫了，我又不是没有名字，叫我厉清川就好，额或者川川哥哥？哈哈哈！”
他边说话边下车，慵懒的整理了一下布满褶皱的高定西装，顺势斜靠在门边，看向夏莫迟。
“厉先生…”
夏莫迟依旧守着礼仪，骨子里的教养不容她轻浮。
厉清川见她模样憔悴，不由担心的问道：“一夜没睡？”
没有立刻回答，夏莫迟看着天空，淡淡的说：“好清冷的阳光啊，厉先生应该还没有吃早餐吧！”
“没有…”
“那，麻烦稍等我片刻，今天我请您，算是报答昨夜厉先生的帮助。”
厉清川点头，他看着这个进退有度，高傲且清冷的女子，不禁在心里连连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