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为什么偷钱？
第301章 为什么偷钱？皇家基地明亮整洁，和莫斯琉奇那些粗糙到比野兽巢穴体面不了多少的基地完全不是一个文明量级的存在。
这里本是地下停车场，而且位于当时最繁华的商圈，一应设施俱全，没有太多因为灾难而改造的痕迹。
莫斯琉奇等人的房间离地下停车场入口处不远，就像是一个过渡区域，看似在皇家基地的范围之内，但实则难言。
而现在，他要真正地走进去，去看看皇家基地的风貌。
他有些激动。本质上来说，此时此刻，才是他真正意义上接触这个世界的文明。
往里走，正常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不再是哨兵或士兵，而是穿着休闲的居民。他们没有对四处张望的莫斯琉奇抱有多少关注，大多是草草扫一眼。
他们的服装很简单，一看就是简易缝制的产物，但款式不老土，遍布潮流的痕迹。一看就明白，衣服对他们来说，不只是蔽体和保暖，还为了美观和个性。
莫斯琉奇不由自主地微笑，和行人点头致意。兴许是因为这头莫斯族标志性的粉发，有不少人回以了相同的善意，甚至个别颇感荣幸和感激。
但或许也是因为这头粉发，莫斯琉奇同样收到了不少敌意。除了不友善的表情，有人甚至还朝他低声谩骂、吐口水、比划下流的手势。
看来皇家基地内部还蛮复杂，光是对于莫斯族的态度就存在着两极分化。
这个地下停车场明显被改造过，因为它太大了，看来周围的地下区域全被掏空了。不少觉醒者才能塑造出的巨木和直径惊人的铁柱隔几米就会出现一根，负责承重。
莫斯琉奇走了十分钟，才在地下停车场内看见了汽车。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它们还能开。
虽说绝大多数都老老实实停靠着，但他看见有一家子服饰考究的人领着小孩，正在驾驶着汽车慢悠悠转圈子玩儿。开车，在这里明显已经成为了代价不菲的娱乐项目。
这些理论上最年轻也有三十一岁的汽车们被包养得很好。车子上没有灰尘，甚至擦得反光。逛了这么一会儿，莫斯琉奇已经看见上百个负责擦车的人了。看他们那空洞的眸子，神游天外的样子，擦车明显就是他们的工作。
电梯，楼梯，每隔五百米就会出现，它们有些是旧时代的产物，有些则是觉醒者们的造物。电梯都不能用了，但不锈钢门擦拭保养得崭新，就好像它们还能用。
莫斯琉奇始终没有挑一个楼梯走上去，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还抱有希望，万一，只是万一。万一这外面的世界……和他上辈子的世界一样呢？万一……这是个平行世界，他的家人还在呢？或许是……和他家人相似的样貌还在？
虽说，这些造型奇特的汽车已经给了他打击，克洛娒讲述的一切也早已定下了色调。但话说回来，万一，万一。
他看见了孩子，他莞尔，这里理应有孩子不是吗？空旷的地下空间，当然会被渴望撒欢的孩子们占据。能填补空旷的，也只有孩子们急需释放的活力。
他们在玩游戏，大体分两种。一种是围成了一圈圈孩子的益智纸牌游戏，一种是带有角色扮演的对抗运动游戏。
莫斯琉奇观察了一会儿，他认为这两种游戏分明是一种。
纸牌游戏，里面有皇族，有皇族的各个派系。有非皇族，非皇族只有这一个派系。
运动游戏，分阵营，一方皇族，一方非皇族。他们对抗，但规则也允许臣服。
皇族一方的目的，是为了镇压非皇族。非皇族一方的目的，是为了推翻一部分皇族，然后他们成为新的皇族。
这游戏远要比听上复杂。规则里包含了皇族内部的多种渊源和矛盾，非皇族也不是非得和全部皇族对抗，玩法非常多元，可以存在好几种胜利的方式。
孩子们似乎真地带入了，他们真的打架，真的互相谩骂，真的彼此仇视。这似乎不是游戏，而是孩子们的工作和生活，这是他们唯一的社交圈。
莫斯琉奇不认为这是上层的什么劳什子阴谋。他品尝了掌权者的滋味，他明白，在密闭环境里，能让孩子们有个方式释放活力就相当可贵了。
这一定是自然形成的，甚至这些游戏没法不形成。孩子们接触的世界是怎样的，那他们创造的游戏就是怎样的，这是赤裸裸的真理。
这里没有过家家打啪叽，没有丢手绢跳绳，没有足球篮球，也没有各种网络游戏的现实扮演版。这里只有阵营对抗。
所有孩子都想成为雪王，这是他们想象力的边界了。这是他们能触碰到的、最真实的“天”。
莫斯琉奇忽然不想上去了。孩童社会就是大人社会的缩影，已经没必要上去了。
他笑笑，什么阿波甘联邦啊，它已经退化了，退化成了“基地”的级别。这不是文明，顶多是个四面环山的部落，或是大洋深处的孤岛。
莫斯琉奇转身，朝来路走去，毫不留恋。他准备回去好好吃一顿，希望皇家的伙食不要太小气。然后再用异能将送出去的那四包香烟抢回来，谅那两个侍卫也不敢声张。
但一个哭泣的小女孩吸引了莫斯琉奇的注意。她小小一个，顶多五六岁，她的一切身体特质都表明，她是一个暗影族。莫斯琉奇甚至下意识怀疑她是阿呆的私生子。
克洛娒曾经拿着阿呆当模板， 给莫斯琉奇讲述暗影族。用一句话来总结，这是一个拥有防不胜防的优质能力但又性格极端无害的种族。
在当时，所有势力都欢迎暗影族效力，甚至无需严密审查根脚，所有人都认为没这个必要。
但这个种族却懒得为了前途而思考，基本都留在了阿波甘联邦。最后，他们跟着阿波甘联邦凋零。
性格稳定的暗影族哭了？这可是个新鲜事儿。莫斯琉奇不由停下脚步，看起了热闹。他看着这个哭泣的暗影族小丫头，仿佛看见了阿呆在哭，虽说他从未见过阿呆哭。
看了一会儿，莫斯琉奇也大概看明白了。这个小女孩叫小铃铛，她的脖子上也确实用红绳挂着一个黄铜铃铛。莫斯琉奇大概知道铃铛的作用，为了找孩子。对于爱发呆的暗影族大人和暗影族幼崽来说，一个能引起注意的铃铛是十分必要的。
事情的始末他也搞懂了，这个叫小铃铛的丫头只想发呆，不想参与游戏，她一直都是如此的，所有暗影族的孩子也一直都是如此的。
但时代变了，似乎孩子们最近达成了共识，所有人都应该参与进来。凭什么暗影族就能例外？
无可奈何啊，小铃铛总是被从各个躲藏的发呆角落里揪出来，然后被强迫参与游戏。但她又玩不好，总是玩着玩着就发起了呆，严重影响了其他人的游戏体验。
这让人不满，毕竟大家都是全力在玩，还没发育好的大脑呼呼运转，结果最后因为傻乎乎的小铃铛就输了，这谁能接受？
而更令人不满的，是她打破了游戏的胜利天平。暗影族是盘子里的一份力量，但这份力量却没有本分地运转起来，她甚至在乱转。
如此一来，造成的最严重后果就是：赢家不算赢。因为规则的一部分——暗影族，在乱玩。如果算上好好玩的暗影族，那结果还两说呢。
这样，暗影族就成了所有阵营的众矢之的，他们都对暗影族不满，每次游戏结束，都有暗影族孩子被群起而攻之。就比如这个小铃铛。
而更有意思的是，此时围攻小铃铛的主力是个粉头发的男孩。呵，是莫斯族。
“你猪脑子啊！啊？！你那脑子长了是干什么的？！”那莫斯族少年一个劲儿推搡着小铃铛，让她连擦眼泪都做不到，小手刚举起来就被推了一个趔趄，只好放下来维持平衡。
“我让你去和阿留族联姻！可你在干什么？！你把物资白白给了猎豹族！给了那么一个小族！”
“都是因为你！不然这把肯定赢了！三十三星辰都站我们了！”
“玛德，我们就是看这把能赢才站你们的，结果你们里面有傻子！”边上，几个孩子瞪着那莫斯族少年吼。
“莫斯阿留，谢谢嗷，莫斯族和阿留族的混血小杂种，多亏了你们阵营的那个小傻子，这把还以为输定了呢，结果赢了。”对面，几十个孩子笑嘻嘻地站着，领头的那个男孩一头雪白长发，发额顶端垂着三缕深蓝色的刘海。
“你们，这些贱＆民，还不快参见皇族们？”他笑嘻嘻地扬扬下巴，挤眉弄眼。他身后那些孩子同样贱兮兮地嘲讽着。
“雪舟！你别过分！老规矩，这把不算！”莫斯阿留伸着脖子反驳，唾沫星子乱飞。
“怎么又不算？”雪舟的脸黑了。
“有这个傻子，怎么能算？”莫斯阿留指着仍在哭哭啼啼的小铃铛说，“要是她正常玩，算上暗影族的力量，这把我们肯定赢！”
他那阵营的孩子纷纷辩驳：
“就是！这把三十三星辰都站我们了！”
“这把你们肯定不算赢！不信再往后玩，你们这位置坐不稳！”
“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赢了？还要脸不要！？”
雪舟气急败坏：“凭什么不算？那傻子不是你们阵营的？”
“那把暗影族给你们！咱们再来一把！”莫斯阿留针锋相对。
“凭什么给我们？不要！”
“我们也不要！有傻子怎么玩？”
“那要不还跟以前一样，玩去掉暗影族的？”
“放屁！暗影族能做的事儿多了！没有暗影族，当了雪王也是假的雪王！”
“那特么怎么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渐渐的，矛头找到了去向，终归还是小铃铛。
“小铃铛！就因为你一个人！大家都没得玩！”
“你怎么这样？故意恶心我们所有人是吧？你没娘教啊？”
“我说不玩……你们非玩……”小铃铛吓坏了，她不敢抬头，只不停抹着眼泪。
“我看你就是特么欠打！”莫斯阿留终于忍不住了，他这把是有机会竞争雪王的，这种机会可难得，最后却因为这个傻子功亏一篑，实在是不能忍。就咬牙挥拳向小铃铛打去，铆足了劲的。
莫斯琉奇快走两步，接住他的拳手，又抬起另一只手，夸夸给他两个大逼兜。
莫斯阿留直接被打懵了，他呆呆地看着莫斯琉奇。
“我是他二叔，他不知好歹，偷家里钱了。”莫斯琉奇对其他孩子指指自己的粉头发，就伸手抱起吓得嚎啕大哭的小铃铛，另一只手拖着没回过神来的莫斯阿留，离开了这里。
他走了几十秒后，其他孩子才面面相觑着纳闷儿起来：
“莫斯阿留他……有这么个二叔吗？我咋没听过？”
“那还能有假，你没看他长着一脑袋粉头发。”
“莫斯阿留偷钱？他家哪有钱？皇族里最穷的就是他家。”
“就是穷才偷呢，穷生奸计嘛，自卑。”
“那他二叔为啥把小铃铛抱走了？莫斯族的好找，暗影族的可不好找，咱们这还怎么玩儿？”
“我知道一个地方，是个报废的冷藏车，老是有暗影族钻进去发呆，咱们去看看。”
“走！去看看，说不定有呢！”
“就是，抓紧走！没有暗影族玩着没意思，臣服仪式一点都不诚心！”
“快走吧！那个地方还有人知道呢，别被其他人抢先了！”
“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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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楼梯拐角，莫斯琉奇给小铃铛擦干净眼泪，又往她嘴里塞了块儿糖，就瞪眼看向依然懵逼着的莫斯阿留，抬手就是七十八个大逼兜，边打边教训：
“说！为什么偷钱！为什么偷钱！我让你偷钱！”
“偷钱！偷钱！偷钱！老子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