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比(五)
在一旁看着的江平秋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慢慢靠近白似缈,“师妹,你说陆师弟平时有什么喜好?我打算投其所好!你能不能悄悄告诉我?”
白似缈见他此状,又听他所言,大吃一惊。
啊这?江平秋的反差也太大了,平时威严不已,而此刻却像个二傻子。
另一旁的松临将那个体修扶起,随即走近一步,体修退一步,松临再进一步,他便再退一步,直到他已经站在云峰台的边缘,终于大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已经输了!不用这么步步紧逼吧!”
“非也,小僧只是想知道施主的名字。”松临眼睛弯成月牙,微笑着问道。
“我叫裘天意。”他一口气说完,便转身而去。
随后叶絮和江平秋还有裘天意下了云峰台,松临开口:“我已至此,但志不在此,愿二位心想事成。”随后他也唤来裁判,告知自己退赛之意,便随裁判下台。
白似缈见状,对陆上流说:“那我们也不必内耗,你这么想打你去打就是了。”
“不行,你去打。”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要打的也是你,打到现在你说不打就不打,还让我去打?你是人吗?”白似缈刚刚因为让他替自己赔钱压下去的心火,此刻又再复燃。
“不是谁想打的问题,是你我之间,对你的帮助更大。”
“你还会怕他?”
“…那行,我来打。”陆上流沉默片刻后改变了想法,感觉激将法算是让她给玩明白了,自己是没有受过这种质疑的,这对自己就像是奇耻大辱,如何受得了?接受不了。
然后白似缈自愿认输,云峰台只余下陆上流,须臾后,叶之秋翩翩上台。
天边余晖弥漫,送来束束柔风,带着温暖的微醺感,叶之秋冲陆上流拱手行了一个同辈礼,可陆上流只是微微颔首,并无弯腰之意,着实让叶之秋本人及观席的众人都有些愣住,不待多时,鸣锣声打破这份沉默,叶之秋先发制人,丹意带狂风,卷起落满一地的枫叶直直的向陆上流打去。
陆上流大手一挥,将迎面而来的枫叶尽数收于掌中,再悉数奉还,枫叶片片在叶之秋一丈内便已化为碎片,红雨一阵纷飞。
他见此状,不由得一笑,而此刻叶之秋的手指中已经流转着几颗丹药,陆上流眼睛一眯,将剑抽出,在他将丹药射出前便发起反攻,一招一式快的晃眼,叶之秋无暇进攻,面对这般速度的攻击,他也有点吃不太消,心中不禁生疑,陆上流是灵寂后期,为何能招招压制自己的丹意,防都吃力,何况反击。
这是叶之秋不曾料到的,他曾以为之前是江平秋手下留情,松临也无意相争,白似缈更不必说,没想到他境界虽在元婴之下,但能发挥出生压元婴修为的攻势,心中暗想应敌之策,手上招式分寸不乱。
二人准头都出奇的精妙,叶之秋对峙几十招后,暗觉不妙,双手运气,指尖凝聚灵力,夹着十二颗墨残丹,瞬间化开,两掌打向地面,周遭色调一遍,整个云峰台变为黑白色。
“这就是清丹派的运丹术吗?”白似缈问向身旁的松临,松临点头说道:“不错,此乃清丹派的独门绝技,运丹术妙就妙在可以瞬间控制周遭环境,你还记得比赛刚开始的那一阵风吗?那便是运丹术的第一招,润物细无声。而现在这一招就是野径云俱黑。”
“有点东西啊”
“嗯,确实不可等闲视之,在运丹术控制的环境中,所有的对方的攻击都会被削弱,所有己方的防御都会增强,甚至可以预判对方的攻势,不可谓不强。”
而台上的陆上流,却不慌不忙,缓缓收起华星剑,看着渐暗的天,薄云后的繁星若隐若现,而周身的黑白,愈发浓郁,像一座无形的牢,困住他的夺胜之意。
他微微闭眼,左脚退后一步,瞬发就在一念之间,他猛地冲向云峰台唯一的枫树,摘下树上一片枫叶,随后将枫叶做飞镖,两指弹出,猛地向叶之秋疾追而去,这一招他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而这一招也是破除他运丹术的关键。
叶之秋惊讶万分,他对自己的运丹之术自信非常,六年来从未逢敌手,而此刻却在一瞬之间被眼前这个不足元婴的人,轻松化解,如何意平?他被一击击中,吐出一口鲜血。
而陆上流此刻飞身而来,在他身后的环境已经逐渐褪去黑白二色,恢复如常。
他右手轻转,迎面一掌随后紧旋做拳,直直打在叶知秋的丹田上三分之一的位置,退敌即可,不必见血。
叶之秋已经被这一拳推至云峰台边缘,微微一动就会坠落,他发出干哑的声音,不甘的问:“你怎知解法?”
“落叶知秋,倘若我不知呢?”陆上流轻挑眉峰,斜眼看了一眼他,随即抬眼望向裁判,裁判会意,鸣锣之声再起,这场小比终于在这一刻终于落幕。
有困牢就会有钥匙,他画秋做牢,困得住寻常之兽,怎困得住自己?
阁楼上的众人也齐眼望向肖齐铭,有人恭贺出声,祝的不是小比夺魁,而是在此刻他们终于看到了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东阳宗门亲传弟子的实力,妙音阁的掌门顾乐音笑语晏晏,“看来肖长老不光是好眼力,还真的是好福气啊,一个白似缈,这还有一个陆上流,此二人堪称双绝,想必以后的比赛,也没什么悬念了。”
“顾阁主抬爱啦,他们年纪还小,修为尚浅,我这徒儿不过小技,献丑了才是,以后要向诸位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现下你们这般夸,他们如何当的起?”肖齐铭驾着脚,拨弄着头上的簪子,笑眼中却满是自得。
“诶,谦者不自谦,他们当得起!”天临宗门的宁长青也笑说道,虽然这个陆上流曾经赢过自己儿子,但他那个儿子狂了十几年,是得挫挫锐气,说起来还得谢谢这个陆上流呢。
此时脸色最难看的无非就是苍古宗门的掌门徐文胜还有清丹派的掌门林疏朋。
徐文胜越发觉得有白似缈出现的地方自己就不再适合出现,众人夸赞她,就好像在羞辱自己一般。
她越优秀,自己的脸就越疼。
而林疏朋如何想得到自己的得意徒弟竟然输了,还被人破了运丹术,不光输了小比,还输了白虎兽,心中已经气海翻滚,但众人面前不得不强压下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真是糟糕透顶。
他如今没有心思去应和,早早告辞,临走前还被闻道提醒,不要忘记他定下的约束与明日携胡不鸣道歉之事,
闻道责令胡不鸣被永久禁赛,永思己过,整个清丹派除了半年小比外的所有比赛都不许参加,十年为期,并且交出所有应苏丹,要知道应苏丹的研制极为不易,此举无疑是在割肉,而且还不准他们再炼应苏丹,若是再有,直接革去其位列三宗四派的资格。
当初接受约束是因为心中料定白虎兽依旧会属于清丹派,哪曾想叶之秋输了,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匆匆回了房后,立刻派人唤来伤得不轻的叶之秋。
叶之秋脸色仍旧惨白,陆上流那一掌属实不轻,他也知道辜负了师父的期望,以及让他谋划之事落空的失望,进门便跪下开口,“徒儿有负师父期许,不能卫冕,是弟子无能。”
林疏朋闻言反手扇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应在叶之秋的左脸上,“你为何会输?应苏丹加上运丹术,你已经可以运用自如,偷天换日谁都看不出来,为何会输!你可知你这一输,我多年心血全都白费!”
“师父,你看了师弟之前与他们的那场对战,心中便应当有数,他们二人好似对应苏丹免疫,师弟那场是如此,我亦如此,陆上流没受丝毫影响,应苏丹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加之他能勘破我运丹术的关键,并且破局,此前从未有人做到,弟子亦是难平!”叶之秋虽是跪着,但是声音掷地有声,仰着头看着林疏朋,眼里满是愤慨的情绪。
“你还有脸说?你一元婴初期,竟不敌他灵寂后期,就算应苏丹无效,修为的优势呢?你被他按在地上打!”
“师父难道忘了,白似缈也曾以灵寂后期对战祝无瀚的出窍中期,却是一招制敌。”
林疏朋闻言一愣,将他们过往这些种种联系起来,心中疑虑更重“我竟忘了,他们二人来路不明,但祢衡那老和尚都说了他们二人是得了造化机缘,这确实罕见的令人艳羡。”
“老马也会失蹄,本就来路不明,要安个罪名何其容易,师父若是担心白虎兽易主,我们还有挽救的法子,何况如今不是只有我们对其不满。”
“此次我们不能再失手了,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弟子明白。”叶之秋低头说完这句话,林疏朋便转身将他扶起,眼中褪去冷冽,满是慈祥和蔼,又再亲切的问起伤势。
叶之秋从林疏朋那出来之后,便去了胡不鸣房里,胡不鸣此刻正躺在床上,好似昏睡。
“别装了,是我。”他淡淡开口。
胡不鸣缓缓睁开双眼,撩了被子翻身下榻,玩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是你,这不是让师兄检查检查,我装的像不像嘛!”
“闻道禁了你的赛,可知否?”
“知道啊,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禁的是我的赛,不是还有你吗?”
“我今日输了。”
“啧啧,那他们可真是该死。”胡不鸣摇了摇头,浅笑着说。
“我会在再办法,明日你去道歉,莫要再坏事了。”
“师兄的嘱托我自当铭记于心,不过我就说,人前和善谦虚的温润君子,人后蛇蝎心肠的虚伪正派,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胡不鸣说完又躺回床上,微微闭上双眼,嘴角只余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