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由
白似缈迅速双手于胸前结印,这是刻在脑子里的天赋,生来就会。
微风抚起她额前碎发,祝无瀚看着她的手法,心中不明,但手脚未停,手中召符欺身而来,就在他将将迫近之时,树影晃动,白似缈在此刻陡然睁眼,“尘劫有尽,我愿无穷——”双手突然展开,向左右而去,满天霞光皆被此唤来,白似缈再次战中破境,直跃灵寂后期。
众人瞠目结舌,一日之内连破两个大镜,虽说这个修为在他们眼中仍是不敌出窍中期,但此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何能够不惊讶。
她的双手召满天霞光铺天盖地而来,而此刻他们二人正是站在白似缈所召来的霞光之中。
白似缈抽出秋月剑,飞身直逼祝无瀚,祝无瀚想要挥手召符,却发现此刻的他,无符可召,无咒可念,无术可用,无能为力。
她身形未停,因为她知道以她现在的修为只能压制祝无瀚片刻,只有一举得胜,才能赢得此战。
秋月剑携霞光而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剑直直刺入祝无瀚的胸脯,他不可置信的连退数步,“你这是什么法术怎么会”
剑刺入他胸口的那一刻,四周的人都忘记了惊讶,皆为呆滞,此招他们从未见过,没有人质疑祝无瀚的出窍中期的修为,他的强是众所周知,但眼前这个红衣飘然的女子,发丝若飞若扬,执着一把剑与祝无瀚交叉而错,身形似风带落满树翠绿。
玉霞覆面出尘,纷乱闲语不染。
众人讶异,她竟然真的能赢,而且赢的这么漂亮。
白似缈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未曾死于你手,是我大难不死,所以我必有后福。”说完此句话后,她将剑抽出,抵住地面凭作支撑,好似无力要瘫倒,而陆上流好似早已做好准备,飞身而来,将她环住,稳住她的身形后,暗暗的传送灵力给她。
祝无瀚倒在殿外的地上,虽只中剑三分,却也感觉此剑威力无穷,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输在她的剑下,同期之中他的符修已算最强,竟不敌她今日才至的灵寂后期,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万万没想到,她离宗不到半月,竟有如此长进,能够一招压制出窍中期,如何能不让人生疑,而自己竟连她什么路数都看不出来,怎么能甘心。
胸口的伤,加上这些疑虑,提气不顺,就在刚刚片刻之间,他无法使用灵力,导致他一招失利,而刹那过后,他的灵力回转,可是剑已经赫然刺入自己胸膛,太快了,而现下身上的伤他必须得尽快调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丢脸了,于是他开始运气疗伤。
此乃上古神鹿的天赋,无穷领域,但此举于现在的她而言消耗过大,又在战中破境,只能勉强支撑片刻,所以务必兵贵神速,打他措手不及,可是白似缈也是第一次开无穷领域,不知消耗竟如此之大,直到陆上流缓缓传送给自己灵力后,自己才好多了,但脸色仍是惨白,她勉强稳住自己后,看向一直在旁围观的三宗四派,“我赢了,对吗?”
闻道颔首抚须,还未出声,他旁边的那个年轻长老已然欢欣雀跃的跳起来拍手,“你赢了!这么多人看着还能有假?虽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但好漂亮的招式!师叔!我捡到宝了!!!!”说完他不顾场合的拉着闻道摇晃起来。
闻道一把把他推开,平了平衣袖上的褶皱,温言开口:“此乃众目睽睽,无人再敢质疑,我等受你所托,你未负我等所愿,文胜兄,既然是白似缈获胜,那我就替她做了这个主,此后她不再是你们苍古宗门的弟子,生死祸福皆与你们无关,可还有异议?”
“输也要输的明白,她所用的术法我等从不曾见过,若是妖法或者其他旁门左道,我们又如何心服口服?”徐文胜内心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但这一幕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若非她所用的此法有诡异,祝无瀚怎么可能输给她?
这本就是天大的笑话,输给一个原本心动中期的人,哪怕她战中破境,飞跃至灵寂后期,但仍然是毫无悬念的对抗,居然输了,更可笑的是,这个人曾经是他的座下大弟子,这每一样都在打苍古宗门的脸,都在打自己的脸,如何不让人生疑?
徐文胜在怀疑白似缈所用之法是歪门邪术,否则如何解释一个战中破境的灵寂后期能够一招打败出窍中期的苍古宗门一峰之主?
可就在此时,鹤林寺的主持弥衡缓步上前,向众人微微一礼,徐徐说道:“阿弥陀佛,若是老身没有想错,这位小友应是得了点化,身资卓凡,又临天运,造化奇妙,自然不同凡响,非常人可比,但绝不是妖术和旁门左道,此女刚才身上无半点妖气与魔气,反而灵气满身,又能承天霞之光,引鸿鹄,接秋水,浩然长空,观之,叹之,幸甚至哉。”说罢转头看向白似缈,“这位小友,你刚才施法时所言,尘劫有尽,我愿无穷,颇具禅意,老身受教。若小友往后闲来得空,可来我鹤林寺小坐,老身必定扫花以待。”
弥衡大师此言既出,瞬间消散所有人的疑虑,这修真界若是论谁对妖魔之气最熟悉最了解,莫过于他,而他在此刻为白似缈的证言,那便是如山铁证,足够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多谢前辈。”她轻声回复道,但心里却万分震惊,这弥衡大师有两把刷子啊,虽然真相不能直言,但他说的的确实八九不离十,出家人这么会夸人吗?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下也有一个不情之请,两位小友,你们手中之剑,吾观之甚妙,可否借之一观。”说这话的是玄剑派掌门简自修,他已经等了很久了,之前他们说的那些弯弯绕绕他半分不感兴趣,若非身份所迫,得作壁上观,怕是早走了,但又因为在万象镜中看到这两柄旷世难寻的剑,心心念念,加之刚才看见白似缈的秋月出鞘,心中兴奋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我们也想瞧瞧,我们天临宗门最擅炼器,却从未见过此等极品,想要借之观摩一二,还望二位慷慨,必当重谢。”天临宗门的掌门宁长青也插言道。
“”徐文胜堵得胸闷,一腔火气被尽数浇灭,想要甩袖而去时被妙音阁的顾月音叫住,“徐掌门,怕是得派两人搀一搀祝长老,他伤的虽然不重,但怕是不轻,祝长老乃苍古宗门栋梁之才,可不能耽误了呀。”说罢徐徐弯膝一笑。
祝无瀚已经从殿外起身走上台阶,“不必,我已好全,多谢顾阁主为我挂怀。”与顾月音略抱一礼后,目光沉沉的看向白似缈。
徐文胜见状,“你既已输,就不必再想,闻道已向我开口定锤,她已与我宗无关,日后勿念。接下来的事也与我等无干,走吧。”徐文胜心里暗暗想道,或许应他之请,当众逼回白似缈的举动本就是一个错误,若非他所执意,今日这脸面或许不至于这么难看。
但眼下木已成舟,实在只能算作棋差一招。
二人齐欲转身,却被叫住。
“祝长老——走这么急,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我未来徒弟怕你日后反悔,望你、广而告之,这、不用我来教吧。”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急急拦住他们要走的步伐,众人视线已经纷纷环绕而来。
祝无瀚背对众人,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两肩微微起伏,又再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尴尬的愤怒后,“白似缈,与我苍古宗门往后再无干系。”匆匆说道,脚步不歇的继续往外走去。
“慢——”陆上流看向即将离去的背影,出声再次拦住了他抬步欲走的动作,同样的亏,他不可能让白似缈在吃一次。
“话没说干净吧,祝峰主,需要我提醒吗?”陆上流眼神直直的盯着那个令他万分憎恶的背影,若非碍于身份条件所限以及众目睽睽,他真的想让这个人永远的彻底的消失。
“白似缈与我——再、无、瓜、葛。”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祝无瀚心中刺痛万分,每一个字都万般不愿的咬牙说出,说罢他袖袍一转再无踪影,人已不见。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一步一步走出那里了,如此狼狈的离开,愤恨无奈至极,他很久没有这种被人逼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他当上天圣峰大弟子后就没有,当上千应峰掌峰后更加不会有。
可是在今日,他的骄傲被悉数扫地,他当然不甘心,可今日局面是自己大意,竟不知自己原先的好徒弟是得了什么好机缘,虽然眼下已经无法挽回,但此一时彼一时,他可以容忍某些东西,因为那曾经是属于他的,但也无法容忍某些东西,因为他们抢走了自己的东西,来日必当讨回。
当听到这一句话终于从祝无瀚口中说出来时,白似缈的心里轻松了许多,好像自己此刻才是真正的自由,之前的自由,都是自己以为的自由,没错,自己曾经还是太天真了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之前那些一直被压着的那些情绪也突然释怀了许多,好多了
此时除去苍古宗门的人,其他人都已归位,他们还有事情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