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苏醒
苏顺年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在娘面前收起自己的爪牙,是不想让娘担心,而且偶尔会在睡梦中嘟囔着不能让他成为反派。
反派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娘希望他是个乖孩子,那他就是了。
可现在既然娘看不见,他打算放飞一段时间的自我。
下人都很诧异,他们家公子这种比苏迎岁还凌厉上几分的气势,让人生出一种很强的臣服的欲望。
先是惊讶,但随后又流露出欣慰的表情,没有人害怕。
至少这样的能够守住亲人和府邸,争取时间。
至于是否心狠手辣,是否有违圣人之学,苏顺年没半点纠结过。
他像是一棵刚刚脱离了老树保护的小树苗,疯狂的汲取着阳光雨水,疯狂生长,完全不顾那灼热的阳光烧伤他的枝干,焦灼他的叶片。
“把那些暗中捣鬼的都抓出来,能杀则杀。”
第一次,户部府上的明兵暗将全都被调用起来,日夜不息的守护这个本该衰落下去的地方。
苏顺年去求了慕容渊,要参加选官考试。
他说的认真,慕容渊却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个孩子,骤然感觉到爹娘不在的落差,可能确实需要一些方法去发泄。
起码这种方法要比徇私枉法或者求他偏帮要好的多。
不会让他为难,拿出来也说的上公平。
他允了。
只当是给苏顺年一个发泄心中郁闷的机会。
但是,在所有人看热闹的眼神里,苏顺年考的很高,每一科测试都几乎是甲等。
于是事情就变得为难了。
参加考试并获取官职,是他们的一贯流程。
或许还能考的更高,来获得更大的官位。
但苏顺年只是个小辈,年纪上不说,单说身高,早朝时往那一站,人都看不见,被前排的官员遮的严严实实。
他若想发言,总会被挡着,只能传出声音。
不少朝臣都提出抗议,因为苏顺年的年龄和资历,而且谁都不愿意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在科考中居然能压他们一头。
那他们这么多年的书,岂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爱卿们不服,可有别的法子?”
慕容渊才不管这些,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当官的好苗子,连眼睛都在放光,更不可能把人放回去了。
之前的为难,现在一扫而空。
“不得为难于他,是朕允许他考试的。”
苏顺年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他没再去太学,而是在互补的一个实事部门里,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一开始还会被排挤,因为他是个异类,再加上对于苏迎岁的刻板印象,户部的人对他避之不及,他们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大规模的贪赃,但偶尔拿个早饭钱还是有的。
可不想被管着。
但没过几天,户部之人就不再排斥。
因为这位苏家公子和他的父亲的为人处事方式并不相同。
他会四处打点,收买人脉,尽管用的不是金钱,却依然能做的恰到好处,让人既不觉得冒犯,也不觉得他谄媚。
曾经的乖巧孩童,逐渐长成了能够适应环境的野蛮生命,让暗处的敌对之人也为之心惊。
——
“我一定……要…出去。”
苏迎岁正趴在床边打瞌睡,忽然听到这么一句,立刻警惕的坐直了身子,双眼死死的盯着杨溪。
她长久未动的睫毛此刻剧烈颤抖着。
双拳也似乎有想要握紧的感觉。
“溪儿……溪儿…娘子,娘子你醒醒。”
一时间太过惊喜,以至于手足无措,苏迎岁笨手笨脚的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又连忙扶起来,试图拿袖子去擦。
眼神始终落在杨溪脸上。
他想确定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那对明媚的眼睛没有睁开,但却也动了动。
苏迎岁手忙脚乱的,又倒来一杯水,小心翼翼的渡入杨溪口中。
在那一瞬间,杨溪睁开了眼睛。
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可算是抓住那个流氓了,她揪那人的领子,准备来一个过肩摔,却发现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
“夫君?”
嗓子又干又哑,一说话就感觉有刀片在喉咙里割,连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又可怜的。
杨溪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简直难以相信。
她在黑暗之中试了无数种方法,旁边还有一个喋喋不休的灵魂,劝她放弃。
她不肯。
这世间有她的牵挂,她怎么可能真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沉沦下去呢?
苏迎岁摸了摸肿起的脸,似乎想做一个委屈的表情,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
“溪儿,你终于醒了。”
外面的麦田一片青青郁郁,随着风微微晃动着。
杨溪打乱了周围的一切,怎么看也看不够,不知不觉,眼里就晕了泪。
“你……这是哪里?过去了多久?”
她甚至有些忘却了之前发生的事,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
再加上外面的环境变化太大,她竟一时没有认出这是自己的空间之内。
“溪儿,”苏迎岁眨巴眨巴眼睛,落出两滴泪来,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丢人,把头扭到一边去,却又忍不住回头偷看杨溪,“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应该挺长时间了,我们在你的空间里。”
杨溪惊讶了几秒,记忆回笼,她望向自己的肩膀,那里本该有个血洞,但此刻却复原如初,穿着一件薄款的纱衣。
“伤势已经好了,至于京城的情况,确实不太清楚,只要等出去之后就能查清。”
苏迎岁眼里闪过一丝杀意,那些伤害杨溪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当然,此刻他并不知道,就在几天前,苏顺年顺藤摸瓜找到线索,已经抢先把人弄死了。
杨溪活动了一下许久未动的手脚,吃惊的发现并没有特别影响行动。
“我日日都帮你按摩擦洗,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苏迎岁小心的扶着她,生怕杨溪脚步不稳,会摔倒。
杨溪把目光落在了这地方的第三人身上。
“白裴?”少年的皮肤黑了很多,个子也蹿了不少,杨溪能勉强认出来,还是靠他身上破旧的衣服。
“杨大人终于醒了。”
白裴跪在地下行了个礼,心中却有些苦涩,他姐姐的性命,只怕也走到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