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故人
夜深人静，幽谷祭坛。
清风徐徐，红烛闪闪,巨大威严的武悼天王神像前，兄弟二人恭敬跪立。
报庚、尊王、上香、宣誓、叩头、礼成。
凌浩然年长一岁，大哥之位当仁不让；上官宵羽身份尊贵，甘心为弟义字当先！
自此，一声兄和弟，十年弟与兄！
他朝风雨七十载，同生共死从未相弃相疑！
“咱可说好了啊，在人前你可不能跟我勾肩搭背。”
上官宵羽一再叮嘱，生怕小和尚会得意忘形。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凌浩然大大咧咧，来到这个世界十三年，终于算是有了年纪相仿的朋友。
“还有，我寝宫你随便出入，就是我的床…你不能碰！”
“为什么？难道做兄弟不应该寝同席、食同案吗？”
“话虽没错，可你猥琐变态，我害怕！”
“啊呸！你真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呀？我那是哄你的！”
“没有最好，反正就按我说的做。”
上官宵羽一甩衣袖，直接回宫。
“对了，我的房间给弄好了吗？”
凌浩然快步追上，开口询问。
“早就弄好了！”
上官宵羽头也不回，继续道：“距离我寝殿不远，要不要给你弄几个丫鬟？”
“那…那敢情好！”
“明天自己挑吧，看上哪个，直接送你！”
“老弟，你真够意思！”
凌浩然又竖大拇指，再问：“那练功一事？”
“着什么急呀？一步一步来！大不了过些年我跟你一起报仇去，反正得让你出这口恶气。”
上官宵羽言罢好像又想起什么，忙补充：“不过丑话说前头，你要是还想逃回去当和尚，那兄弟没得做！”
凌浩然听后一皱眉：“让我写封信报个平安总行吧？我大师哥为救我，胳膊都折断一条，要是不说一声，他们还以为我死了呢！”
“不行！”
上官宵羽神色立变，诙谐道：“万一他们收到消息来接你，我怎么挽留？”
“你这哪把我当兄弟？还不是把我当玩具？”
凌浩然不满，语气带着怒意。
上官宵羽急道：“我这是为你好！当和尚苦修有什么用？难道你想敲一辈子木鱼？”
“可你也不能限制我自由啊！”
“屁自由！在这里不好吗？再说了，等咱们长大成人，我自会让你离开！”
“得！我说不过你，回去睡觉！”
凌浩然无奈，知道这小子油盐不进。
说话间，二人一前一后重返宫阙，各自回房休息。
上官宵羽为他准备的新寝室还真不错，宽大明亮，古色古香；外有会客桌椅，里有珠帘隔断，软榻香床。
刚一迈步走进，便嗅到一股甜香气味。
紧接着，在花色罩灯映射下，只见珠帘内的软榻前，若隐若现轻轻晃动着一只银靴美足。
修长银色裙摆很快也映入眼帘，入目是一个手捧书籍的婀娜身影，娇卧床侧、正看书看的津津有味。
‘我靠！老弟太够意思了，真给哥哥弄个女人？’
凌浩然又惊又喜，尽管没看清对方容貌，可那身打扮是他喜欢的类型。
当下，怀着忐忑心情，他悄悄撩起珠帘，蹑手蹑脚走进。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突然，那女子冷声呵斥，边说边将书籍从脸前移开，露出庐山真面目。
“咦——”
凌浩然瞬间傻眼，急退两步，脱口叫道：“师伯？”
敢情激动半天，床上躺着的，竟然是这妖孽！
“哼！”
白若璃美目瞪他，没好气回复：“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我还……”
他本来想说陪房丫鬟，可话到嘴边，愣是咽了回去。
为啥？怕挨揍呗！
“师伯，您怎么来这了？”
凌浩然岔开话题，好奇相问。
可很快猛地想起什么，大叫：“噢~刚才踢我下水的人…是你吧？难怪声音那么熟悉！”
“废话！”
白若璃起身，将书本一丢，道：“你来镇冥谷也是我安排的！否则，真以为能在水里冲一千多里？”
“什么意思？”
凌浩然有点迷糊。
“很难理解吗？说起来，老娘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白若璃双手环胸，神情傲慢，随即将两界河畔救他一事悉数告知。
凌浩然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落水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片刻后，他忍不住问道：“师伯，如您所说，您既然救了我，为何不把我送回大悲寺？干嘛把我丢到这来？”
“笨蛋！”
白若璃娇嗔一声：“这么做当然有我的道理！”
“您要干嘛？”
凌浩然目露惧意，不知道这妖孽搞什么鬼，尤其是此刻看着对方粉颈间佩戴的吊坠，更是跃跃欲试想要夺回。
“安排你入谷，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白若璃直言不讳，幽幽目视窗外。
“什么？”
凌浩然愈发诧异，心跳都开始加速。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白若璃螓首微摇，短暂沉吟，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肯帮我，我绝不会亏待你！你不是一心想学武艺吗？我可以教你！”
“真的？”
“那当然！”
“不做行不行啊？”
“你觉得呢？”
“这……”
凌浩然脸色一苦，知道肯定没好事。
犹犹豫豫半天，哽咽道：“刚过上好日子，又有麻烦找上门，每次都这样！”
“放心，我不会害你！”
白若璃围着他转圈，又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尽管在这里玩乐，等到时机成熟，我再来找你。”
“你不是说要教我武学吗？”
凌浩然自知无法拒绝，索性壮着胆子回怼。
“明晚子时，我在十里外‘玉波潭’等你！”
白若璃语气不疾不徐，显然早就做好打算。
“别闹了大姐！这镇冥谷有结界，你能来去自如，我可出不去！”
‘啪嗒——’
凌浩然话音未落，一块黑色玉佩就被丢在榻前。
“将它藏在身上，那屏障拦不住你。”
白若璃伸个懒腰，玉手遮口，轻打哈欠。
“能好使吗？”
凌浩然小声嘀咕，拿起玉佩仔细端详，收起续道：“那…那您把吊坠也还我吧。”
“等你把事情办好，自然会给你！”
“您总拿话骗我！”
“这次不会！”
白若璃将手搭在他肩头：“记着明晚来寻我。”
言罢轻拍两下，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害人精！”
凌浩然颇感郁闷，刚决定留下来，又摊上这种事。
一夜未眠，想封尘雪想到难以入睡。
天刚蒙蒙亮，上官宵羽便破门而入。
“和尚，起床了！”
“叫大哥！”
“秃驴！”
一番斗嘴，兄弟俩叽叽喳喳跑出宫外。
刚到谷中比试功法的练武台前，便见云长老与七八个老者交头接耳在聊着什么。
“少主——”
看到上官宵羽走来，众人纷纷施礼。
“各位长老，此次比武，可有新发现？”
上官宵羽满带笑容，毕竟眼前几位都是长辈。
一赤袍老者抚须摇头，回复：“都是些资质平庸之辈，难称惊艳！”
此人姓郑，绰号千手鬼魔，是镇冥谷资质最老之人，相传当年曾与武悼天王并肩作战。
“呵呵——”
上官宵羽轻轻一笑，拉过凌浩然，道：“郑长老，你看他怎么样？”
“啊？”
凌浩然一愣，寻思：‘你给找师父，总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吧？’
郑长老缓缓扫视，刹那面露不屑，道：“普普通通，稀松平常！”
“哈哈哈哈——”
上官宵羽大笑，道：“本来还想给您推荐个徒弟，没想到您瞧不上眼！”
言罢，看向云长老等人，再问：“你们几位呢？要不要考虑一下？”
众人也是略一打量，随后全部摇头。
云长老道：“少主，小师父是大悲寺僧众，拜入我门，恐怕于理不合。”
“他还俗了，现在是我的书童。”
“哦？”
众人互视，表情各异。
“少主，此事万不可戏言！大悲寺若得知消息怪罪下来……”
“我来承担就是！”
不等郑长老说完，上官宵羽直接出声打断。
“报——”
就在这时，呼喊声自远而至。
“启禀各位长老，谷主有请，请速去‘幕天殿’议事！”
一弟子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所为何事？”
郑长老不慌不忙，负手而立。
“属下不知！”
“嗯？”
“呃…属下听闻有‘逍遥城’使者前来，具体为何…暂且不明！”
“哼！去吧！”
“是！”
一旁凌浩然见此轻碰上官宵羽，小声道：“他好大架子呀！”
“倚老卖老而已！”
上官宵羽嘴角按撇，暗暗冷笑。
“众位，前些时日就曾听闻，夏侯云尚与楚亦雄、叶无双等人谋划什么四派同盟，如今看来，应该确有其事！”
郑长老侃侃而谈，似已猜到些许。
“四派同盟容易，可盟主之位…又该谁来做？”
“哈哈哈哈，人杰汇聚，必然相争！依我之见，不去也罢！”
“话不能这样讲！咱们谷主也称雄当世，若镇冥谷能做四派之首，不怕另外四门不俯首称臣！”
“没那么简单！灭神宗人才济济，楚亦雄更是老谋深算！手下四大天王各个骁勇，岂能小视？夏侯云尚更不必说，修为深不可测！逍遥城又藏有奇兵，同盟之事由他发起，自会对盟主之位虎视眈眈！至于叶无双…虽是女流，却阴狠毒辣，一把落日神弓，谁人可敌？”
“哎~云兄，怎可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士气？我等先去见过谷主，再争论不迟！”
众长老边说边渐行渐远，徒留凌浩然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