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命不该绝
伽罗城外，两界河。
水流潺潺，银衣飘飘，溪畔风景秀丽，人影身姿婀娜。
“这里的水真甜呀！”
白若璃玉手轻捧清澈溪水，边饮边由衷赞叹。
自从两年前逃出离恨宫，她飘泊江湖、逍遥自在，终日游览大好河山。
没有什么东西会比自由更让人感到惬意，无论是金钱美色，还是锦衣玉食！
相比于无拘无束的潇洒生活，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
突然，无意回眸，眼角余光看到了不该看的事物！
“呸！真恶心！”
她猛啐一口，只觉胃部一阵翻腾。
顺着溪流往上游看去，但见水位稍浅的石缝正中，夹着一具漂浮‘男尸’。
“倒霉！”
白若璃直呼晦气，起身就想离开。
可翻着眼睛斜睨之际，忽地看到那‘浮尸’容貌。
“嗯？”
她心头一颤，总觉得些许眼熟。
略微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施展功法，好奇将那溺死之人吸到岸边。
紧接着，穿着银色锦靴的美足一挑，把呈现趴伏状‘尸体’勾到仰面朝天。
“哎呦！还真是那小子？”
白若璃认出‘死者’身份，因为对方正是当初为她打开三道铁锁的凌浩然。
“怎么变和尚啦？”
虽然当初见过凌浩然光头模样，可万万没想到，这好色如命的小家伙竟会真的出家！
她盯着‘尸体’瞧来瞧去，发现‘死者’不但面色惨白，而且肚子圆鼓鼓的，像个大西瓜！
种种迹象表明，对方绝对是溺水而亡！
“可怜呦！”
白若璃表情惋惜，边摇头边发出感叹：“小小年纪就英年早逝，离恨宫那么多姐姐，都跟你无缘喽！”
风凉话说完，将手伸到凌浩然鼻间一探气息，发现确实嗝屁之后，就想挖个坑把他给埋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于心不忍，随即决定尝试抢救抢救。
当下，缓缓抬起锦靴美足，对着那高高凸起的肚皮，轻轻踩去。
‘噗——’
凌浩然嘴角边顿时外溢河水，随着大美人踩踏，越流越多。
“让你平时嘴损，这回老实了吧？”
白若璃只管救人不管死活，连续几脚下去，那西瓜大小的肚皮还真恢复如初！
“咳咳——”
很快，正在跟牛头马面扯犊子的凌浩然，猛地从黄泉路上被拉扯回来。
他大口喘息，甚至嘴巴里还喷出条蹦蹦跳跳的小鱼。
一时贪婪呼吸声响起，可晃晃悠悠半天，不但没有醒转，反而又昏厥过去。
“还真活过来了？靠！没天理！”
白若璃暗暗撇嘴，不但没有救人一命后的喜悦，反而愤愤不平。
“喂？醒醒！”
她蹲下身子，伸手在小和尚脸上拍打几下。
愣是过去许久，对方也没有苏醒征兆。
“再不醒来，就把你送进皇宫里做太监，省得你以后祸害女孩子！”
嘀咕间，脑海中还真冒出个鬼点子，漂亮大眼睛扑闪几下，脸上露出坏坏表情，窃笑道：“呵呵，有了！”
南疆，日落时分。
“快来人呐，有人落水啦！”
宁静山谷蓦地响起呼喊声，随后石门楼外人影闪烁，齐齐奔赴河道。
“怎么回事？”
一人神态威严，边赶赴河边，边急声询问。
“云长老，有个小和尚溺水晕过去了！”
河畔，两名青年将昏迷不醒的凌浩然搀扶起身，全力施救。
“可有大碍？”
被称作‘云长老’的那人满脸担忧，三两步凑到近前。
“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
听到如此回答，云长老暗吁口气，又道：“快，拖上来！”
语毕，一阵人头涌动，凌浩然半死不活的身子就被拉到岸边。
“百衲衣？”
云长老神情一怔，短暂沉吟之后，伸手掐住小和尚人中，又在他后背猛拍一掌。
“咳——”
凌浩然顷刻便有反应，脸色涨的通红，表情满是痛苦。
“小师父，醒醒！”
“嗯？”
随着声音呼唤，溺水之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我死了吗？”
凌浩然尚处于懵逼状态，毕竟不久前还在跟牛头马面抬杠。
“小师父，你还活着！”
云长老笑容和善，满目慈祥。
“啊？我的命这么硬吗？”
凌浩然渐渐恢复意识，看到一大群身穿奇装异服的人围着自己，顿感奇怪。
“不是…这哪啊？”
“小师父，这里是南疆镇冥谷，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镇冥谷？距离大悲寺远吗？我掉进河里，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就遇到你们……”
“大悲寺？”
云长老看了看众人，更加确定自己刚才所疑。
“你果真是大悲寺弟子？可此处距离伽罗城有千里之遥，你怎么会……”
“长老，两界河贯穿伽罗与南疆，会不会是旁支分流，将他冲到此处？”
“嗯，有理！”
听那人说完，云长老点点头，看向凌浩然，道：“小师父，你还真是命大啊！既然是大悲寺僧人，那就暂请留在谷内休息几日，调养好身子再回吧！”
“多谢！”
镇冥谷，寰宇八门之一！
地处南疆群山之间，是武悼天王为镇压冥界而所创宗派。
入谷石门楼坊霸气无比，上刻有铭文，乃是隔绝尘世之结界。
谷内，亭台楼榭飞檐翘角，极尽奢华；牌坊楼阁金砖玉瓦，熠熠生辉。
小桥流水如画卷铺展，奇花异草似色彩涂装。
回廊华丽幽长，祭台高耸林立。
大道两侧，房屋青砖绿瓦，半山腰处，巨型宫阙金碧辉煌。
庭院座座，街巷纵横，虽处幽谷，却胜似仙境！
不知为何，凌浩然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至于熟悉在何处，又讲不出来！
在厢房连住三日，身体渐渐恢复如常。
当初凌霜儿曾说，镇冥谷的人亦正亦邪，可在他看来，这里似乎并不像传说中那般。
尽管那晚讨要天魔令的黑袍女也师出此处，可对方好像并不想伤人，甚至最后为救他，还一起跌入悬崖。
“要是那女人在这遇见我，会不会吓一跳？”
他暗暗寻思，毕竟令牌被抢，心中总觉不快！
“也不知大师哥伤势如何，为救我而失去一条手臂，这天大恩情该如何相还？”
想起那晚缘玄被石头怪扯下臂膀一幕，他愈发感到难过。
“小师父，有心事？”
就在这时，云长老走进屋内，见他默默垂泪，不由出声相问。
凌浩然连忙起身，施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
云长老连连摇手，微笑：“大悲寺与镇冥谷也算同气连枝，两派近些年虽少往来，但终归是一脉相传！”
言罢，追问：“小师父何以失足落水？”
凌浩然老脸一红，刚想说出实情，忽地暗思：‘那女子也是谷中人，我总不能告诉他，是被他同门……’
心想到此，忙改口道：“不敢相瞒前辈，是有人向小僧寻仇，才致坠崖落水！”
“什么？”
云长老面露惊愕：“普天之下，竟有人敢去大悲寺惹是生非？难道四大高僧都不能制止？”
“小僧师父与三位师伯事先并不知情，大师哥为救我，更是身负重伤！”
“哦？敢问小师父法号？”
“小僧法号缘业，是德深长老座下弟子！”
凌浩然如实回答，面对救命恩人，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讲出。
“嗯……”
云长老闻言陷入沉思，许久才幽幽回道：“看来小师父的仇家，非比寻常！”
“驾——驾——”
二人说话间，门外突然响起清脆声响。
少顷，一个红衣少年骑着跪地爬行的奴仆路过。
“驾…快点跑！”
那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年纪与凌浩然差不多。
相貌清秀，皮肤白皙，虽是男儿身，却天生女相。
“哪里来的秃驴？”
那少年猛地看到凌浩然，手里小皮鞭一指，娇声呵斥。
“少主……”
云长老忙凑上前，道：“这位可是大悲寺的高僧，不可出言侮辱！”
“呸！他小小年纪，算什么高僧？”
那少年一点面子都不给，语毕又冲凌浩然喝道：“小秃驴，快点过来！本公子正想换掉胯下这匹蠢马，你来当我坐骑。”
‘我特么弄死你！’
凌浩然心中暗骂，可当着云长老的面，又不好发作。
只能装模作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善哉个屁！再不过来，我用鞭子抽你！”
红衣少年很是嚣张，岁数不大，口气不小。
不过他身份确实不简单，乃是镇冥谷谷主上官彤的亲侄儿，名叫上官宵羽！
“少主，不可胡闹！”
云长老连连相劝：“缘业师父是谷中贵客，岂能与您嬉戏？”
“贵客？你当我傻么？”
上官宵羽人小鬼大，邪邪一笑，斥道：“谁不知几天前谷内救回个和尚？依我看，这小秃驴一定是其他宗门，派来的奸细！”
“我……”
凌浩然闻言暗暗咬牙，强忍怒气，继续施礼：“既然施主如此怀疑，那小僧告辞便是！”
说完，起身作势离开。
“站住！”
上官宵羽拦住他：“我让你走了吗？你个小贼，被本公子拆穿身份，还想一走了之？”
“那你待怎样？”
凌浩然怒火翻腾，快要克制不住。
“留下来给我当牛做马，没我的命令不许出谷！”
“你……”
“少主，万万不可！”
云长老打断二人，苦苦相劝：“大悲寺与我派素无仇怨，岂可做此荒唐之事？”
“少啰嗦！我让他留下，他就得留！敢忤逆我的旨意，立刻打断他的狗腿！”
上官宵羽骄横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这如何是好？”
云长老无奈摊手，显然惹不起。
“行，我留下来，陪你玩耍！”
凌浩然不想让救命恩人为难，心里暗暗琢磨，该怎么收拾这小屁孩。
“算你识趣！”
上官宵羽摇头晃脑、得意洋洋，随后说道：“瞧你这么乖的份上，就不用你当坐骑了！以后为我牵马坠蹬，做个小跟班吧！”
凌浩然皮笑肉不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