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魂飞魄散
这一晚，叶冥睡在棺材里，叶老匠扎的纸人立在棺材板上。
抽着旱烟等了一夜，那东西居然没来。
叶冥睡眼惺忪的推开棺材板，昨晚睡的似乎还不错。
“爷，那东西昨晚没来么？”
叶老匠点点头，道：“那晚操控虎子尸体耗费修为，水鬼实力有限，肯定得恢复几天。”
这几天，叶老匠一直把玩着一把桃木剑，时不时还会拿出去让他晒上一下午的太阳。
后来，叶冥才知道那天晚上爷爷跟老爸原来是捣鼓这东西去了。
“爷，这桃木剑有什么作用啊？”
叶老匠一笑，道：“这桃木剑可比爷爷的大青刀厉害多了，大青刀只能杀活物，而这桃木剑作用可就多了，能辟邪，还能杀鬼！”
“让它晒太阳是为了多吸收日精之气，用起来更厉害。”
叶冥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最近几天，叶冥还是一如既往的睡在棺材里。
花花绿绿的纸在叶冥身上粘了好几天了。
这晚，叶冥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也不知道几点了，反正过了很久他才有些迷糊起来。
突然，一种和那天晚上一样阴冷的气息突然弥漫开来，隔着棺材，叶冥还是能感觉到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咚咚咚……”
脚步声由远及近，忽快忽慢。
叶冥不敢出声，只能屏气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叶老匠抽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烟圈。
随即，将大青刀扔给叶大宝，自己则手持桃木剑从门缝里死死地盯着叶冥所在的房间。
等了一会，就见“虎子”单手领着纸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虎子”后脚跟不着地，果然是被那水鬼借了尸体。
朦胧的夜色下，“虎子”浮肿腐烂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惨白的手死死地捏住纸人的脖子，拧了几圈后，纸人的头被拧的四分五裂，一下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虎子”将纸人的胳膊和腿一一拧断。
这一幕，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叶大宝胆子小，此时双腿忍不住的打颤。
本想着纸人替身能够消掉“虎子”的怨气，没想到，“虎子”将纸人撕碎后，又慢慢转头，一双死鱼眼盯着叶老匠所在的房间。
罢了，叶老匠摇摇头，不如今晚就将这孽债还清好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儿子，怕不怕？”
叶老匠虽上了年纪，但声音中气十足，如同白日阳光，给人一种光明又有力量的感觉。
叶大宝本来怕的要死，可一想到叶冥，顿时坚定的摇了摇头。
“对你，我没愧疚，要说唯一的愧疚便是老叶家死人钱赚多了，让你生了个如此命运多舛的孩子，”
“当然，造成这些事的主要原因还是……”
“老爹，别说了，它过来了！”
叶老匠抬眼一望，发现“虎子”离两人已不足五米。
不等叶大宝开口，叶老匠手持桃木剑“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虎子”机械式的步伐陡然停在了原地。
叶老匠冷声道：“呵呵，杀了我老叶家的后人，现在还不肯罢休么？”
“虎子”喉咙中发出两声低沉，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当年我救你是情分，不救是本分，你倒好，我叶家唯一的独苗都被你杀了，也罢，今晚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死吧！”
“虎子”咆哮一声，原本缓慢的速度，此时却及其灵活，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十倍！
叶老匠右手紧紧握着桃木剑，看的出来，它还是很畏惧这桃木剑。
“百年雷劈桃木，你可以试试它的威力。”
“虎子”怪叫一声，以及其怪异的姿势扑了上来。
叶老匠暗骂一句，提着桃木剑迎了上去。
“虎子”看似直奔叶老匠，实际却是个虚招，方向一转，奔着叶大宝而去。
“小心！”叶老匠大喝一声。
叶大宝虽然提着大青刀，可心中恐惧不已，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虎子”一跃而起，一下就将他撞翻在地，腥臭的粘液滴答滴答流了叶大宝一脸。
森森白牙，一口就咬在了叶大宝胳膊上。
“嘶”
叶大宝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冷汗刷刷往下流。他这才想起反击，握紧拳头，狠狠地朝着“虎子”脸上就砸了下去，一颗死鱼眼球被砸的陷了进去，这让本就恶心恐怖的“虎子”更加可怖。
叶大宝与“虎子”纠缠的这段时间，给了叶老匠机会。
“虎子”后背在上，叶老匠挥舞起桃木剑，用力刺了下去。
桃木剑刺下去时，浮肿发白的肉体顿时变黑一大片，还发出滋滋滋的响声，不多时，便冒起了黑气，叶老匠知道，这是桃木剑起作用了。
它这才吃痛，一手掐住叶大宝的脖子，顺势一个转身，对着叶老匠腹部狠狠一脚。
“砰”的一声，叶老匠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咳咳……”
叶老匠咳出一口老血，顿时觉得身体快要散架了。
“虎子”怒吼一声，单手拎起叶大宝，朝着叶老匠的房子摔了过去。
“今天怕是要栽了，”叶老匠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叶大宝脸色铁青，有些爬不起来。
刚刚那一剑，也让附在虎子身上的水鬼受伤不轻，操控着虎子那笨重的尸体，此时竟隐隐有些摇晃起来。
叶老匠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看来这水鬼离了水也就是纸老虎而已，想到这儿，心中不禁有了些信心。
叶大宝哼哧哼哧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提着大青刀就冲了上去。
“卧槽尼玛，”叶大宝用尽全力，将大青刀挥舞的虎虎生风，竟然硬生生将“虎子”一刀斩飞。
可谁知，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本来被打飞出去的“虎子”身上就装了弹簧一般，打飞出去的瞬间又弹了回来。
得亏叶大宝反应迅速，看这力度，要是来上一下，非得被撞出门外不可，不死也残废。
叶大宝心中一阵后怕。
“快闪开！”叶老匠大喝一声。
只见“虎子”拎起院子旁边的铁炉，轰然砸向叶大宝。
“轰隆”一声，只见叶大宝刚刚站立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大坑。
好在他只是被砸掉了一只鞋子。
叶老匠一跃而上，手中挥舞起桃木剑，朝着它心窝刺去，可没想到“虎子”早有防备，有些笨重的躯体倒地一滑，躲过了叶老匠的这致命一击。
“虎子”反手抓住叶老匠脚踝，拖着他在地面上滑了七八米之远。
粗糙的地面把叶老匠的衣服刮的破破烂烂，胸口不时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叶老匠借此机会，忍着脚踝被拧的疼痛，顺势用力起身，手中桃木剑刺向“虎子”心窝。
他知道，这也是水鬼命门所在，这一击，必然会让它魂飞魄散。
可哪有那么容易，“虎子”的手迅速松开叶老匠的脚踝，一双发白的双手重叠，护住了心口，叶老匠这一剑的威力，大多被这双手承受，几乎没有刺进心口。
可叶老匠也没有放弃，他快速拔出桃木剑，随即又朝着心口连刺数剑。
“虎子”痛苦的闷哼一声，身形更加不稳。
叶大宝见状，抬起院子里的水缸就砸了过去！
躺在棺材里的叶冥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心中焦急不已。
可叶老匠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出棺材，叶冥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担心静静地听着外面的情况。
此时院子里一片狼藉。
水缸碎了一地，“虎子”爬在地上想要努力爬起来。
可叶老匠刚刚的那几剑着实让他受伤不轻。
“你死定了，离了水，你屁都不是，斗了这么久，很耗费修为吧？”
“十多年了，咱们该了结了！”
“虎子”想要逃跑，可奈何心口的剑伤让他动弹不得。
“爹，留给我吧，”叶大宝阴沉道。
叶老匠摇摇头，高高举起了桃木剑。
“当年我救了你一命，你倒好，不但不报恩，你还害死我女人，现在还想杀了我们全家！在暗无天日的河底待了这么久，不好受吧，说来说去你还是该死！”
叶老匠癫狂一笑，用力朝着心口刺了下去。
桃木剑插进胸口，迅速腐蚀着水鬼的鬼魂之力。
叶老匠知道，它彻底魂飞魄散了。
“爹！”
叶大宝急忙跑上前，将倒在地上叶老匠扶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爷孙三人趁着夜色，将虎子的尸体重新放入了棺材里。
那天晚上，叶冥当时听见了爷爷叶老匠的每句话，虽然好奇，但没敢开口询问，只好将心中众多疑惑压了下来。
之后的每天，叶老匠还是一如既往，很少让叶冥出去。
索命水鬼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么，自己难道还要死？叶冥只当这是叶老匠不让自己出去玩编出来的理由。
“爷，咱们把那口大红棺材烧掉呗，放在家里怪渗人的，”
可谁知叶老匠笑道：“扔它干嘛，也就是这几年来家里没棺材了，没有你的那会，咱家院子里可全都是棺材，照你这样说，当年那些棺材爷爷岂不是全都要扔掉？”
叶冥想了想，爷爷时常说起他早些年做阴阳匠人的经历，也就是老爸娶了媳妇之后，爷爷才停手不做这些东西了，打从自己记事起，家里也就有一把大青刀，还早年剩下来做扎纸人的工具，这么一想，当年家里的院子里还真有可能全是棺材。
“棺材就不烧了，爷爷留给自己，到时候还能省了一笔棺材钱！”叶老匠笑呵呵的对叶冥说道。
叶冥不满道：“呸呸呸，爷爷您的寿命还长呢，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
自从杀了水鬼，叶冥隔三差五就会去山上看看虎子，对他来说，虎子是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的人，村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会对虎子说说。
可没过多久，老叶家又祸事上门，这一次，老叶家三人差点死绝。
这天晚上，家里就叶大宝一个人，叶老匠带着叶冥去赴老友之约去了。
叶大宝睡到半夜，忽然被外面一阵鸡飞狗跳声吵醒，穿上衣服急忙跑到外面一看，鸡圈周围居然闪烁着绿油油的眼睛，叶大宝一看便知道是山里的畜生，不由分说，便起院子里的铁锹就砸。
这些黄鼠狼叽叽喳喳的，似乎在挑衅他。
叶大宝堂堂一个男人，哪能忍受这群畜生，偷了自家鸡不说，还在这儿挑衅自己，这要是能忍受，除非不是男人。
见铁锹砸了下来，最前面的那只黄鼠狼居然还没躲，下一秒，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血水四溅，血腥之气顿时弥漫开来。
几只黄鼠狼这才四处逃窜，叶大宝挥舞着铁锹，当即又有两只黄鼠狼顷刻间毙命。
院墙上，大门外还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可是却没有一只黄鼠狼再次上前。
“一群畜生，再来我就将你们扒皮抽筋！”叶大宝怒骂道。
说着，又挥舞起铁锹，“砰”一声，铁锹与地面撞击发出刺耳的响声，吓走了一众黄鼠狼。
叶大宝用铁锹将几只黄皮子的尸体铲起，扔进了不远处的臭水沟内。
第二天日上三竿，叶老匠才带着叶冥回来了。
一进门，叶老匠就看到了鸡圈旁边的血渍。
心中隐约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
“大宝，大宝！”叶老匠大声道。
“爹，你回来了，怎么了？”叶大宝开门问道。
“昨晚死了鸡么？我看鸡圈旁边有血渍，”
“昨晚死了一只鸡，我已经扔掉了！”
听到死了一只鸡，叶老匠才稍稍心安，可没想到叶大宝下一句直接让叶老匠掉进了冰窟。
“昨晚来了几只黄皮子，这群畜生居然偷吃了您养的鸡，我给了它们一点教训，打死了几只！”
“你……！”
叶老匠声音颤抖道。
“那踏马被山里人叫做黄大仙，你知道打死几只意味着什么么？我们都要死！”
黄皮子睚眦必报，这是出了名的。
年轻时，叶老匠活生生剥了一只黄皮子，后来听村里老人说这东西誓死要报仇，可结果一直到现在也没见这群畜生报仇的，如今，叶老匠只觉得心脏嘭嘭直跳，有种心悸的感觉。
不出意外的话，黄皮子的报复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