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鬼
这天，太阳火辣辣的，两个少年在河边玩耍。
这是叶冥与发小，长这么大，全村同龄孩子一大群，只有虎子愿意跟叶冥玩。
人如其名，虎子长的五大三粗，一点都不像十岁的孩子，叶冥在他面前，显得有些瘦小单薄。
村里孩子都说叶冥是个怪胎，因为他的眼睛有时候会发红。
上次一群孩子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揍叶冥，可他一生气，眼睛居然发红，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一群孩子。
几个孩子一哄而散，从那之后，他们就把叶冥叫怪胎。
“小叶子，你踏马到底脱不脱，天这么热，下河游泳多舒服！”
叶冥年纪虽小，但从小经历的多，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太多。
“别下去……”
叶冥话还没说完，就听“扑通”一声，虎子已经跳下了河。
这条河，每年淹死的人不在少数，遇上几天下大雨的天气，这河就开始泛滥，从上游冲下来的死尸都堆积在这一带，能捞的全部捞走了，捞不走的，便全部沉在了这一带。
有时天气一热，隐约还能闻到恶臭。
叶冥站在岸上，看着河水有些忧心忡忡。
这河看着浅，可实则有些地方全是淤泥，简直深不见底。
“虎子，你快上来！”叶冥朝着虎子大声道。
可虎子此时玩的正开心，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压根不搭理叶冥。
叶冥焦急的在岸上踱来踱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白天的，那河面上竟然隐隐有黑气冒出。
“卧槽，你快上来，这河不对劲！”
叶冥急的手心都出汗了。
“你该不会小鸡不对劲吧，怕我看到？”虎子嬉笑道。
叶冥真想一脚踹死他。
只见水面翻腾两下，虎子不见了踪影。
叶冥带着哭腔：“虎子，你别吓我！”
“看你胆小鬼的样子。”
虎子扑通冒出水面，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着叶冥骂他胆小鬼。
虽是开玩笑，但叶冥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不行，一定要将虎子拉上来。
叶冥不由分说，挽起裤腿，一把就抓住了虎子的手。
手刚接触水面的一瞬间，叶冥差点缩了回来。
七月的天气，这水居然寒冷刺骨。
“快上来，”叶冥焦急道。
“我……”
虎子刚要开口，结果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一沉，灌了一口水。
叶冥往水底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虎子脚踝处被一只浮肿惨白的手死死地拉住，要将虎子往水底拉。
叶冥双手紧紧地抓着虎子的手腕，想要将他拉上来，虎子此时满脸通红，满脸惊恐。
他感觉到脚踝处被一双冰冷的手死死的拽着，想要将他拉下水。
忍着恐惧低头往水底看了一眼，虎子顿时头皮就麻了。
虎子不知道这是水鬼还是水尸，浮肿溃烂的皮肤散发着恶臭，一双死鱼眼正好跟自己四目相对！
虎子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沉，憋气憋的太久让虎子有些窒息，眼前已经模糊不清。
叶冥急哭了，死死地抓着虎子不放手。
谁知那水下那怪物力气极大，一下连叶冥也拉下了水。
一股钻心的寒意迅速遍及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叶冥意识开始模糊，他感觉到那水尸还在拉着自己往下沉。
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爷爷和自己老爸的样子，后悔和不甘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自己要死了么？
随后，叶冥便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叶冥已经躺在了床上。
“呕，”
叶冥急忙起身，趴在炕边吐了起来。
“冥儿？你终于醒了！”
叶老匠拄着拐杖，身后跟着叶大宝，两人急忙走了进来。
吐完，叶冥“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爷，老爹，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谁让你乱跑的，你看我揍不揍你，”叶大宝抄起笤帚就要往叶冥屁股上招呼。
叶老匠一把拦住他，摇了摇头。
今年是叶冥借了阳寿的最后一年，父子俩是真怕他出个什么意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知不知道……”
“你给我闭嘴！”叶老匠呵斥叶大宝一声。
叶冥心中奇怪不已，爷爷和老爸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爷爷，虎子呢？”叶冥这才想起虎子，随即大声问道。
父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开口。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叶冥心中升起。
“他人呢？”叶冥有些怒道。
叶大宝咂咂舌，开口道：“虎子他……死了。”
轰隆！
叶大宝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叶冥浑身一软，从炕头滚了下来。
叶老匠急忙将叶冥拉了起来。
“怎么，怎么会呢……”叶冥喃喃道。
随后，便哭了起来。
“不行，我要去找他！”叶冥擦了擦眼泪道。
叶老匠一把拉住他，苦笑道：“小叶啊，你可千万不能去，去了会被村里人打死。”
叶冥心中了然，因为自己跟虎子一块去河边玩的，虎子死了，自己却活着，村里人肯定怒气冲天。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从小在村里就不受待见，朋友也仅仅只有虎子一个，现在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虎子死后，叶冥哭了一整天，心中内疚不已。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能早些将虎子拉上来，也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因为是横死，加之年纪又小，在这偏僻山村禁忌颇多，所以虎子的尸体没在家过过多停放便葬掉了。
现在只要叶冥一出门就会被村里人骂，说他是灾星，这也给年纪小小的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灵创伤。
没了虎子，叶冥也就不去学校了，因为去学校会被人欺负。
本以为爷爷和父亲会大骂自己一顿，没想到他们这次却由着自己，这让叶冥有些搞不懂，父亲平时话不多，管自己也管的少，十年来，爷爷可没少收拾自己。
这天晚上，叶老匠和叶大宝将叶冥喊到炕上，爷父三人在炕上盘膝而坐。
叶冥看着两人的样子，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
“爷爷，什么事啊？”叶冥率先开口道。
叶老匠抽完一口旱烟，郑重其事的对叶冥说：“以后你不能睡床了！”
叶冥小脸一阵错愕，这算什么事啊。
“那我睡哪？”叶冥看着两人。
“睡棺材！”叶老匠认真道。
“什…什么？”
叶冥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睡棺材！”叶大宝对他重复道。
“为什么？”叶冥大声道。
“都是为你好……”
叶老匠叹气道。
叶冥虽然有些抵触，也有些怀疑，但相信爷爷和老爸不会害他，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等叶冥走了，叶大宝才一脸愁容的问道：“爹，这样能行么？”
“你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叶大宝闭上嘴不说话了。
第二天，趁着叶老匠等人不注意，叶冥偷偷跑了出去。
拿着自己积攒的五元钱，去了村里的小卖部。
五元钱买了一大堆东西，叶冥上山了。
他要去看虎子，这些天，叶冥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自己的玩伴，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偷溜了出去。
听村里的人说，虎子就埋在后山，叶冥提着东西，一口气跑上了山。
远远就看到一座新立的坟包，上面放着不少的花圈。
叶冥坐在坟前，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出来。
“虎子，我……对不起你，”
哭了好一会，叶冥才将塑料袋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大白兔奶糖，你之前最喜欢吃了，还有你最喜欢的小甜水，”
“对了，我还偷偷给你买了一盒烟，上次你偷拿了我爸的一盒烟，被我爷知道后差点揍死我，今天我花两块钱给你买了一盒……”
过了很久，叶冥才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急匆匆的跑下山去了。
没想到回家时，叶老匠跟叶大宝正坐在院子里等着自己。
叶冥摸了摸鼻子，灿笑一声。
“以后可别瞎跑了，”叶大宝说道。
“哦，我知道了。”
“棺材给你准备好了，今晚就睡那里面，”叶老匠神色严肃道。
叶冥推开门，地上赫然放着一口大红棺材，光看着就渗人，更别说睡觉了。
可看到叶老匠严肃的神色，叶冥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今晚你就好好待着，我跟你爷爷得去镇上一趟，”叶大宝嘱咐道。
“我要吃汉堡，”叶冥咽了下口水。
叶老匠点头答应下来。
晚上吃过饭后，叶老匠带着叶冥来到了棺材面前。
“棺材板我给你换掉了，这是用两块薄板，中间夹着棉花做成的，以防你撒尿打不开棺材板……”
叶冥及其不愿意睡棺材。
不睡还不行，叶老匠会揍他的。
两人走了之后，叶冥也乖乖的爬到了棺材里。
随即叶冥关上了棺材板。
侧面留着呼吸口，棺材里一片漆黑，叶冥只能看着那两个微微发亮的呼吸孔发呆。
迷迷糊糊中，叶冥看到那两个呼吸孔也不见了，应该是天黑了。
半夜，叶冥被尿憋醒了，翻了个身，准备起来撒尿。
外面格外的安静，也不知道爷爷跟老爸回来没，叶冥心中这样想着。
刚想轻轻推开棺材板，叶冥就听到外面似乎有异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