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个承诺
少阳长出了一口气，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不似他平时经常挂在嘴边的淡笑，倒像是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
这笑容好像让周围的空间都明亮了不少，苏瑶有些沉重复杂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些许。
他在笑什么？
苏瑶正要询问，却看见了少阳的眼睛，那向来冷静深邃的眼睛此时竟带着难言的温柔和认可，这突然的转变让苏瑶的心忍不住剧烈跳动了一下。
“我明白你的决意了，也尊重你的选择，”少阳用温柔的声音说道，“这世上本不应该有那么多的苦难的。”
“但我还是想给你个选择。”
“什么选择？”苏瑶走上前一步，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眼前这个少年给了她太多惊讶，他的眼神和态度让她有了新的期许。
“你将衔枝鸽解散，然后找个地方先暂时躲藏起来，”
苏瑶本来有些雀跃的心顿时凉了下去，果然还是自己多想了吗？她摇了摇头，有些苦涩的说道：“不可能，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我不可能解散衔枝鸽了吗？”
“没有衔枝鸽的存在，我拿什么阻止现任教皇的野心，我拿什么去拯救那些没人在意的百姓？”
“用不着衔枝鸽。”少阳的声音坚定了起来，“用不着你再去与那些贪婪的豺狼虎豹拉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我向你保证，战火绝不会在这片大陆上再次燃起。”
“唉……？”苏瑶一时愣住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保证战火不会再在这片大陆上燃起来？为什么？你拿什么做保证？我又怎么相信你？”
“苏瑶，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了衔枝鸽的存在，战争最快会在什么时候开始？”
“这”苏瑶陷入了深思，如果没有了衔枝鸽，那么武魂殿的很多行动都会畅行无阻，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有两大帝国本身的反抗，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武魂殿向他们伸出魔爪而毫不作为。
武魂殿的渗入和破坏都需要时间，而且还不一定成功，但假使一切都按照最好的情况发展，武魂殿想要发动战争，一击制胜的话，起码还需要
“三年，如果没有衔枝鸽的存在，一切又都按照最利好武魂殿的方向发展，那么武魂殿只需要三年就能发动波及全大陆的惨烈战争。”
“所以，哪怕知道衔枝鸽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我也一定要站出来，尽力让武魂殿的行动受阻，等到新的转机出现。”
“哦？”少阳轻哦了一声，“那你不用等了？”
“什么？”苏瑶一愣，不明白少阳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你要等的转机，”少阳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三年时间内，我会处理好一切，绝不会让战火在这边再次燃起。”
“你？”苏瑶怔了一下，本能的就想问凭什么。
少阳目前只有一个人，实力虽然强大，但也不过是个魂宗，就算给他三年的时间，按天才的修炼时间来算，三年后，最多最多也就是个低级魂帝，就算他现在的实力能跨越两个大境界，但实力的差距越到后面可就越难跨越啊，那时的他真的还会像现在这样强得跟怪物一样吗？
换一个角度，就算他真的在那时候有了比肩封号斗罗的实力，但对上武魂殿这么个封号斗罗数量不明但绝对不少的庞然大物，他又有什么能力去应对呢？
他不过一个游兵散勇，这天下的局势，三个庞然大物之间的博弈与较量，个人的力量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苏瑶看向少阳，眼神复杂，“我该拿什么去信任你？你又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将一切押注在你身上。”
少阳回看向她，露出了一贯淡淡的微笑，但语气却是她从未听到过的自信与郑重，“因为我是少阳，我所承诺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无论因果。”
苏瑶从他墨蓝的眼瞳里看不出半分的自我怀疑和不自信，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就好像是绝对会实现的预言一样，他不是在承诺，而是在陈述事实，就仿佛威严神圣，绝不食言的神明一样。
他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如此的自信？
若是换一个人来说这些话，她估计只会觉得那人疯了，神志不清的乱说胡话，但偏偏它是从那个她怎么也看不穿，超脱于世俗规则外的少阳嘴里说出来的。
“少阳，你听完我讲述的故事，应该也明白战争的再次发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吧？那个恐怖的仇恨眼神会再次找上我，那些火里被炙烤的尸体会再次换成我，我将活在永无宁日的噩梦之中，直到我死在赎罪的路上为止。”
少阳点点头，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眼神依旧在向着苏瑶传递着什么，那是一种让她感到安心的力量，她在之前只在自己的父母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温暖。
她咬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这辈子最满足的时光就是在最初的衔枝鸽里度过的，那种自己是在做有意义的事的感觉，那种终于找到人生方向的感觉，可是武魂殿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局面，过往的幽灵再次找上了我。”
“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一切，赌上我的所有去让一个庞大臃肿，连四肢都不协调的傀儡巨兽继承衔枝鸽的名字，为了不让当日的炼狱再次重现人间，我已经做好了死在半途的准备。”
“哪怕今天不是你来这里，现任教皇恐怕也会派其他人来追杀我吧，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我死的话，我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很可能会殒命当场吧。”
说到这，她的眼神低垂了下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很快她又抬起了头。
“但就算是那样，我也不会有丝毫怨恨，因为那就是我不得不走的路。”
“但现在，你要让我放弃抗击至今的衔枝鸽，放弃和武魂殿野心斗争的武器，放弃那些在一路上死去的真心同行者们，任武魂殿肆无忌惮的延展枝条，让战争一触即发，而我这个灵魂领袖却躲在安全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战争发生。”
“看着那样的炼狱再现人间，看着那些悲鸣的幽灵再在天空盘旋，就因为你少阳的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