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听到这个数字,贺淑仪瞬间火气就上来了,她就打算去旁边的墙角抽出一根柴火棍子,边走还边骂着,“七八十这么多你也不跟我说,还七八十吧,你说的倒是挺轻巧,嗯?”
“干嘛呢,我说淑仪,都这么大的儿子了,还好意思打呀!”一旁走过来搭腔接话的正是屋后的姚三妈。
“三嫂呀,这个东西不听话,不打不得行咧。”
“那怎么能行,人家是城里户口,你可不能打他咧。”
贺淑仪听这话,怎么感觉越听越不对劲,于是便反口问道,“城里户口怎么啦,我这个当妈的还不能打儿子了?”
“城里户口好呀,田不耕土不种,吃着商品粮。你就不该把儿子带回来,现在还要跟着你挖那么大一个菜园子,其实要我说呀,那都是为你挖的,他都没这里的户口,按理说他连地都分不到咧。”
贺淑仪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在怪自己一个人占了个那么大的菜园子,“三嫂,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你们家春莺和春妮都嫁出去了,怎么菜园子也还在你手里咧。”
“嫁出去了那也是嫁在本地,你儿子的户口那可是在县城边,能一样吗?”说完,姚三妈就悻悻地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姚思平此时还是一头雾水,她们俩在这说了半天,怎么还跟自己的户口扯上了?
“这个巫婆,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她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想让别人也生,以前就专门干一些打胎的阴损事。现在又到处装神弄鬼,真是不得好死。”贺淑仪一边咒骂着,一边拉姚思平进屋。
“妈,她是怪我们家多分了地?”
“他自己家不仅多占了地,还占了别人的田,怎么就没见有人说?”说完,贺淑仪又瞪了眼姚思平骂道,“也怪你没出息,不搞出这么多事,我们在黑石铺待的好好的,现在你户口又不在这,人却回来了,这才让那巫婆找到了可乘之机。”
“那我把户口给迁回来不就得了?”
“迁回来干什么?种地呀?”贺淑仪一脸没好气地斥问道。
“种不种地先不说,免得别人说闲话呀,现在没户口,你就是想种也没得地种呀!”
“行了行了,先别说这么多,你抽空去粮站挑一担米回来,家里米缸快见底了。”说完,贺淑仪就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布包,“选米的时候叫韦爷爷给你把关,如果有糯米的话,再多买二十斤糯米,听见没?”
十一月六号,星期五,下午恰逢岩江高中搞完高二年级的期中考试。三点半,覃晓雯和韦茉莉考完最后的物理和化学综合卷,一起出了校门。
“你考得怎么样?”覃晓雯一边吃着麻辣片,一边问着韦茉莉。
“不知道,物理后面两道大题我没做,化学还有好几个实验估计也写错了。”
“我说大姐呀,物理最后面就是一个欧姆定律和一个焦耳定律呀,你为什么不做?”
“哎呀,你别问了,我看到这些定律头都是大的。”韦茉莉一脸烦躁地吼道。
“行行行,走,我请你去吃碗臭豆腐,怎么样?”
“不想吃,现在就想回去窝着睡觉。”
就在韦茉莉要往粮站走时,突然左边肩膀上被一根棍子给轻轻敲了一下,“谁呀!”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姚思平扛着一根扁担和一捆麻绳,从她俩身后赶上来问道。
“哥,你这是干嘛去?”
“还能干嘛,去你们家抢粮啰!”
“你没给自己买衣服?”覃晓雯见姚思平仍是一身破破烂烂的,立马横眉质问道。
“买了,晾在厨房后面还没干。”
“真的?”
“真的,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放心,我肯定会去检查的。”覃晓雯撅着嘴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你们在说什么衣服呀?啊?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真是的。”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韦茉莉这会儿可烦躁死了,根本不知道她们俩在说些什么。
“哎呀,都是些闲话,你别当真!”覃晓雯一边拍了拍韦茉莉的肩膀,一边又朝姚思平说道,“我前两天问了一个老师,关于高中没毕业能不能参加高考的问题,她告诉我说,建议可以去先读个中专再升大专,就跟茉莉她姐姐一样。”
“你这是替谁问的,我?”姚思平不解。
“那不然呢?不替你问还替谁?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覃晓雯一本正经地盯着姚思平说道。
“小蚊子,我觉得你想太多了,你知道我姐一个学期的学费是多少吗?现在读个中专升大专那就是烧钱,比我们这种普通高中贵了不知道多少倍。”韦茉莉插话解释道。
“是吗?”
“你以为呢?简直贵得离谱,各种费用,光是住宿就得几百块一个月,你觉得我哥是那种负担得起的人吗?”
覃晓雯听完后立即陷入了沉思,如果真的这么贵,那别说是姚思平了,就连自己家都不一定会愿意去承担一笔这么大的开支。
吃晚饭的时候,姚思平把白天两个姑娘的对话转述给了贺淑仪。他倒不是逼着家里出钱让自己去读中专,反而是觉得目前如果没有高中读,他得为自己在农村的生活考虑一下。
比如去学一门手艺,或者种几亩田搞养殖也行,总之,既然现在已经回来了,那就不能什么都不干,连自己都养不活。
贺淑仪觉得儿子说的有理,但是对于高中辍学这个事,她仍旧耿耿于怀。而且,以当时侗寨农民最普遍、最传统的价值观来说,子女如果能考上城里的大学,然后再找个好工作,最好是当个官,那就是父母认为最有脸面最为自豪的一件事,比如像廖碧琼,还有陆锦萍那种。
说起廖碧琼,贺淑仪其实这几天一直都在后悔,当时搬家进火的时候没有请她来。之所以没请,贺淑仪是觉得不能请了这家没请那家,做人不能厚此薄彼。至于为什么会后悔,主要是之前廖碧琼把贺淑仪送的那条烟和那桶茶油折算成钱退回来的时候,她的红包里还捎带多给了些,其实多给的那点钱就是廖碧琼提前给的贺礼。
既然人家给了贺礼,按理来说就应该请人吃饭,这是规矩,也是礼数。
“我等下去隔壁一趟,你把这几个碗洗了。”说完,贺淑仪随即取下了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