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尖嘴滩上烂醉如泥
“我妈，能跟你妈比吗？你妈一个人把你带这么大，那是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累？我妈呢，那时候我才几岁呀，就把我扔下不管，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城里。姚思平，你告诉我，就这种妈，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话是这么说，但再怎么样，那也是你亲妈。”
“这事儿，要怪还得怪那个姓韦的，要不是她拦着不让我妈进门，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我爸也是个窝囊废，姓韦的叫我妈滚出去说话，我爸硬是没有帮我妈说过一句话。”
“凭什么要滚出去呀？我听说，养路班就你们家现在住的那房子，当年你妈也是出了工出了力的吧！”覃晓雯冷不丁的一声反问，把临江而坐的两个大男人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吱一声？”姚思平抱怨道。
粟前程见有女孩子到来，才刚打开的话匣子，这一下子又收紧了，只见他从姚思平手中一把夺过酒桶，举起就往嘴中倒了满满一口。
覃晓雯本来还忘了“监督酒量”这个事，见粟前程这么一喝，倒让她这个监督员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原本是坐在后面的覃晓雯，突然起身走到粟前程面前，一把抢过酒桶子就这么上下一打量，顿时朝着姚思平厉声责问道：“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喝到一半就不喝了，现在你自己看看，还剩多少？”
“这不还剩一小半吗？”
就在姚思平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企图蒙混过关时，突然胳膊上就感觉到了绣花绵绵拳打过来的巨大威力。
“你们俩别吵了，覃晓雯，把酒桶拿过来，我等下带回去给我爸喝，你放在我这，我保证不会让姚思平再喝一口。”
“不行，你也不能再喝了。”覃晓雯怼道。
“你放心，我不喝了。”
“那后来呢，你妈真的被骂出去了？”覃晓雯把酒桶递过去后，顺带着问了一句。
“后来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她们在那里互相扯皮，反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女人吵架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是当年谁怎么怎么样，谁跟谁又偷人了，谁跟谁又离婚了，嘴里一会儿一个骚壳精，一会儿一个臭白虎的骂着。哎，我都懒得去听。”粟前程说着说着，又打开了酒桶盖子，不自觉地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
“嗤！你一个大男人的，这些话亏你也讲得出口。那后面你爸和我二妈她们去哪了？”覃晓雯听完粟前程的描述，简直肚子都要笑痛了。
“姓韦的气不过呗！我爸当时为了不让覃国豪打我妈，就跟他打在了一起。姓韦的肯定是觉得，自己的老公为了帮前妻，居然打老婆的亲生儿子，应该是一生气就离家出走了。我爸也是个软肠子，看见姓韦的哭着跑了，他也跟着追出去了。”
等粟前程说完，覃晓雯基本上也弄懂了今天下午发生的所有事情。尽管此时她还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碍于男女的想法终究不同，因此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兄弟，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别人怎么样，你都可以不管，但我还是那句话，有人打你妈，你必须得还手。”姚思平一边说着，一边抢过酒桶给自己灌了一口。
直到现在，姚思平仍旧对粟前程的不还手耿耿于怀，就如同当时他打陆友三一样，即便是打错了，他也从没后悔过。
“你懂个屁！”说完，粟前程又从姚思平手中一把抢过酒桶，再次给自己灌满一口后继续说道，“你不了解我妈，以前，她的眼里就只有票子和面子，要不然，她不会去找那个姓墨的再生儿子了，现在，她的眼里就只有我哥。”
“你哥？”覃晓雯不明所以地问了句。
“我哥当年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是我妈用钱买进去的，你们不知道吧！后来高中毕业我哥没考上大学，也没工作，又是我妈，求着那个姓墨的把我哥给安排进了现在的财政所，这个你们也不知道吧！还有，我妈前两年就在县城买了套房子，上面就写着我哥一个人的名字，这事儿，你们就更不知道了吧！”
说完，粟前程委屈地把自己推进了无边深渊，只见他举起酒桶，就想着这一刻把自己给醉死好了。
姚思平见状，赶忙一把抢了过来，“兄弟，你发癫呀！刚刚你说的这些，我还确实是不知道，这样，我自罚，好吧！”
覃晓雯此时若是还清醒，肯定会转过身去制止姚思平，但可惜的是，她现在也沉浸在了，这个《被遗忘的小儿子》的悲伤故事中而不能自拔。
两斤米酒，看似很多，但如果是以痛作菜，以苦为肴，你争我抢间，两个人也能喝到一滴不剩。
粟前程到底更早地接触了社交，其酒量较之姚思平来说，要好得多。当然，也不能说姚思平没有酒量，毕竟，加上之前在养路班喝过的一次，和前几天在粮站喝过的一杯，这也还只是他第三次沾酒。
时间如同呜咽的江水，不自觉地就来到了晚上九点多。
“那个，我先送他回去，覃晓雯，你就自己回吧！”满脸通红的粟前程，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一边还打算把烂醉如泥侧趴着的姚思平扛到自己肩上。
“你也醉了？”覃晓雯蹲下身，抬头看了眼半眯着的粟前程试问道。
“没醉，放心，不过也差不多了，我能自己走的，你看，这家伙才是真醉了咧。”说完，他还贱兮兮地朝姚思平脸上，扇了两个不重不轻的大耳刮子。
“谁叫你们喝这么多，真是烦死了。”这下是真让覃晓雯犯了难，两个大男人，一个是真的醉成了死狗，另一个呢又不停的在说自己没醉。
叫粟前程一个人走回去吧，覃晓雯肯定是不放心的，万一栽到哪个沟里或江里，别被水给淹死了。自己先送粟前程回去吧，她又不放心把姚思平一个人留在这睡，先送姚思平回去倒是可以，但她一个人根本就扛不动。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晚上九十点的尖嘴滩，几乎是没人路过的，你就是想找个人帮忙，那都是叫天天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