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粟前程回过头，淡淡地盯着陆锦英和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你要到哪去，这是你弟弟，你也不打算跟他说一句话吗？”陆锦英板着脸呵斥道。
粟前程先是静静地看了她们几秒，随后便张口慢悠悠地说道，“他姓墨，我姓粟，哪来的哥哥，又哪来的弟弟？”
说完，粟前程直接朝大门口走去，中途谁都没理，谁的脸色都没看。
尽管陆清秋和爸爸陆友三的关系没那么亲密，但是该有的礼貌和必备的社交，她还是能应付自如。
“匡叔叔，您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吧，这头发丝，乌黑乌黑的咧！”
“大姑来了呀，这是墨公子，我没叫错吧，今年你读初几了？”
“堂姐，林场的空气就是好，你看你这皮肤，比我的有光泽多了。”
……
这个叫陆琪的堂姐，是陆友三叔叔的女儿，现任江阳林场的会计，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可至今未婚。
当粟前程冲出岩江楼，正好不知道该往哪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对面烧烤摊的韦茉莉。
“哟哬，你们几个在这儿潇洒呢！”粟前程走过省道，跟几人打着招呼。
“前程，你在这干嘛呢，里面的酒席这么快就吃完了？”韦茉莉抬头问道。
“没呢，我吃不下，出来走走，这位是？”粟前程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覃晓雯身边的男生问道。
“西门直，我们班同学。”覃晓雯答道。
“哦，你们这是要去哪？”
“准备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看一场电影，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呀！”韦芙蓉邀约道。
“可以呀，走，去哪吃？”
“你随便请，我们都吃的。”韦茉莉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嘴巴大笑起来。
好家伙，要不是昨天正好领了几百钱工资，今天碰上这几个吃货，粟前程怕是要打着欠条靠赊账才能完事儿。
下午三点半，酒足饭饱后，陆友三在众人的搀扶下，红光满面地出了岩江楼的大门。待到客人散尽，陆清秋才一个人缓缓起身，正如粟前程所说，狂欢之余，必定会有一个孤独的人。
陆清秋没有住在镇政府的大院里，而是选择了卫生院给安排的单身宿舍。虽然已经来镇上十多天了，但她还没有好好地到处走走看看，带着微醺，裹着冬裙，一个人在街上冷静冷静也好。
由于现在天黑得早了，学校的工地五点就散工，五点半基本上都已经吃完了晚饭。姚思平今天没有选择在工地吃，他想趁着天还没黑，先把那几十包存下来的香烟拿到小卖部去换成钱。刚骑车过了十字路口，就在信用社前面碰见了往回走的粟前程。
“骑这么快，火急火燎地你这是要上哪去？”
“去前面烧烤摊子旁的小卖部，你怎么吃席吃到现在才回？”
“还吃个屁的席，我是才从电影院里面出来，韦茉莉和覃晓雯她们还在里面看咧。”
“是吗，今天你们集体看电影哦，这日子过得可真好呀！”姚思平一脸艳羡地说道。
“好个屁，花了我一百多，又是吃又是喝又是看的，哎，别说了，苦命人呀！”说着，只见粟前程摆了摆手就往养路班走。
姚思平在小卖部兑换完四十包烟，总共拿到了四十八块钱。他寻思着，反正这钱也是多出来的，不如花个一二十块，请电影院里的两个姑娘喝杯奶茶好了。
“老板，来三杯湾湾珍珠奶茶，热的。”
“大杯还是小杯？”
“大杯！”
“带走还是在这喝？”
“带走。”
刚骑到电影院斜对面的红月亮歌舞厅，正巧赶上了电影散场。
姚思平在马路对面大约等了十来分钟，直到电影院门口的人群渐渐消散，都没等到韦茉莉和覃晓雯的出现。
难道是跟粟前程一样，都提前回家了？
就当他打算踩上踏板骑上单车时，只见门口台阶上慢悠悠地走出来一对男女。
没错，男的是西门直，女的就是覃晓雯。
姚思平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半个月前，还在陪着自己过侗年的姑娘，今天居然就跟另外一个男生在看电影，两人不仅有说有笑，覃晓雯甚至还伸手去抓了一把男生手里的爆米花。
电影院的广场前，暗黄地路灯下，彼此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尽管寒风凛冽，但丝毫不影响双方的热情。
此刻，姚思平既不想上前去对质，也不想破口大骂，踩着踏板，顶着北风，用上腰力，拼命狂蹬。
挂在把手上的两杯热奶茶，还在互相碰撞着，像极了一对亲密的恋人。
就当他扯下袋子，打算将奶茶狠狠往路边砸过去时，只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突然从小巷拐角处跑着闯入眼前。来不及刹车的高速轮胎，以及单手握着的手把，姚思平连人带车一起，直接就撞到了派出所旁边的电线杆上。
还好，人没事！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呀，天都快黑了，有你这么直接往马路上冲的吗？”姚思平一边卷起裤脚查看了下膝盖，一边朝着那女人骂道。
“不好意思，后面巷子里有两条狗叫，这才急了点，真是不好意思！”说完，只见女子蹲下来帮忙查看着伤势。
“陆清秋？”
“姚思平？”
“你画个这么浓的妆，确实别吓到狗了。”
“你骑个这么快的车，确实别撞坏了电线杆。”
“赔钱，送我去医院，给我包扎。”
“可以呀，想要像之前粟前程一样，试试我的手劲，那就走吧！”
“你走吧！”
等到姚思平说完，陆清秋还真走了。
马路上现在流了一地的白色奶茶，顺着微小的缝隙，一点点，慢慢地，全部都流进了下水道井盖。
这就是一九九九年的第一天。
覃晓雯在电影院门口跟西门直分手后，转身走后面的老石桥，去了覃晓光的板材加工厂。因为今天是元旦，她必须得叫上哥哥一起，回家去吃团圆晚饭。
至于韦茉莉和韦芙蓉，其实在粟前程离开不久，她俩便也从电影院回了家。倒不是为了给覃晓雯提供约会的机会，而是贺淑端在早上就吩咐过了，晚上六点前必须到家一起吃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