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水杉营地
轰鸣声越来越大，到后来简直是震耳欲聋。
空气中水汽蒸腾。阳光穿透水雾折射出一道绚烂的彩虹。
真漂亮啊。
雷诺挣扎着走向那些彩虹，最后，他站住了。
脚下是一座巍峨的大坝，足有百米之高。湍急的水流如同脱缰的野马，从出水口呼啸而下，砸在下方的水面上腾起一片一片的浪花。
啪！
脚下的水泥地溅起一蓬火星。
雷诺转头看去。两个追兵的身影出现在水气之中，阳光照射之下，他们的身体在不停的扭曲变形，仿佛鬼魅一般。
雷诺踏前一步，看着脚下令人眩晕的高度，又看看天空中迷人的彩虹，他双脚用力，纵身一跃。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很快，两个人影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他们伸长脖子，小心地望了望下面，赶紧又缩了回来。
“咱们这算完成任务了吧？”其中一个高个不确定的问道。
“只能这样了。连杜哥都追不见了，我们能把他逼到这里，足够交差了。”矮个悻悻地把枪插到腰间道。
“再说，这么高的大坝，摔下去也成肉饼了。”
“也是，真tm能跑，累死老子了。”高个子吐口唾沫，瘫倒在地上。
在雷诺的感知世界里，他纵身跃下的那一刻，就仿佛跳进了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时间似乎是静止的，又似乎是无限的。
轰！
雷诺听到耳边一声巨响，身体重重的砸在水面上。
刚才还在云端的雷诺，转瞬间觉得自己被一辆疾驰的火车撞了个满怀。
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伴随着窒息感席卷全身。
从头到脚，每一寸身体上都有一只手在拼命的挤压着他。
他被卷入了一个混沌的旋涡，上下颠倒、左右不分，周遭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
他的耳朵里充斥着轰鸣声，像是水声，又像是他身体里面血液的急速奔流声。
他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想要抓住点什么。但是不管他的双臂怎么挥舞，都没有一点作用。
雷诺的意识渐渐模糊，那些眩晕、那些剧痛，都不再困扰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雷诺躺在了河边的碎石滩上。
水波拍打在他的身上，轻柔而有节奏。
“这家伙死了吧？”有个声音响起。
“管他死没死，把他的背包卸下来。”
随即，有一只手托住雷诺的腰部，想要把他翻个身。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雷诺的意识猛的回笼。他一把抓住了腰间的那只手。
“他还活着！”身边响起一阵惊呼和慌乱的脚步声。
雷诺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惊慌而诡异的脸孔。
这张脸缺了部分上唇，露出了几颗尖锐的牙齿。一侧的颧骨上有一个大大的肿瘤，挤得他那一侧的眼睛都变形了。
雷诺心中一震，刚想喊一声，就觉得手中抓着的部位异常粗糙而坚硬，在拼命地往外挣。
他下意识的往下看了一眼。
他手里抓着的像是一个人类的手腕，但是这个手腕上布满了一层鳞片一样的硬壳。
手掌的前端也不是五指，而是三根粗大得像钳子一样的东西。
啊！雷诺终于忍不住了，一下把那只像手一样的东西扔到了一边。
雷诺挣扎的坐起身来向四周看去。
他的身边站着三个奇怪的人，每个人的身体都有几处异于常人的地方。
雷诺扫过刚才抓住的那位三指人，将视线投向他的两侧。
一位长了一只特别长的右臂，垂在身边超过了膝盖。
另一位只有一只眼睛。但他不是眼睛受伤，而是脸上只长了一只右眼，左边的部位是平平的一片。
变异人！雷诺的脑中瞬间闪过这个词。
“这是哪里？”雷诺开口问道。
三个变异人眼神警惕的互相看看，没有回答。
“我受伤了，被河水冲到这里来的。我是你们的朋友，我有腰牌。”雷诺想起他打劫罗三时拿到的那块木牌，赶紧补充说道。
他放下背包，翻出木牌亮给三人看。
看到木牌后，三个人的表情缓和了很多。
“我们这里是水杉营地。”那位长短手答道。
雷诺站起来往周围看了看，没找到他的长刀，看来是掉水里了。
“带我去你们的营地吧，我需要治伤。”
“你有钱吗？你给钱，我们就带你去。”三指人说道。
“给，你们拿去分吧。”雷诺摸出一张十块的钞票递给他们。
这下三人的态度是彻底改观了。
跟着三人走了不长的一段路，雷诺就见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被一条河湾环抱，有一座吊桥连接两岸。
这种设施雷诺从没见过，他好奇地站在桥上看了半天，才在三指的催促下进了小镇。
雷诺以前以为城南棚户区就够惨的了，现在进了变异人的营地，他才真正理解了糟糕这个词的含义。
整个水杉营地是依托一个小镇建设的。
有些建筑是战前遗存下来的，布局建设规规整整。
而有些房屋则应该是后来的变异人自行搭建的。由于材料和工具的限制，都是些低矮的土坯茅草房。
以前的老路早就破损不堪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时不时有一滩积水。
街巷之中有不少人，还有两条狗跑来跑去。
如果不仔细看，雷诺都把这里当成一个普通的居民点了。
但只要雷诺只要多看一眼，就能发现每个人的独特之处。
他们有的肢体扭曲，关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
有的面部轮廓变形，五官错位。
雷诺走过他们面前时，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注视着雷诺。
他们的表情很奇怪，羡慕和厌恶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的眼神中。
为了避免引起误会，雷诺尽量不和他们对视，低头赶自己的路。
穿过了几条街后，雷诺跟着三人走进了一间低矮的土坯房。
屋里光线很差，大白天也黑洞洞的。
一个老人坐在一张旧桌子旁边，正在用一个石臼使劲地捣着什么。
墙边有一排柜子，还有一个木头架子，摆着一些瓶瓶罐罐，屋里充满了一股草药的味道。
“这是老黄，我们这治外伤数他最有经验了。”独眼指着捣药的老人说道。
这位被称作老黄的老人抬头看了一眼雷诺问道：
“保护区里出来的？”
这话雷诺能听懂。据说燎原城这些大城市，最早的时候就是一个个的保护区。
保护区里有自己的能源、净水系统，因为容纳量有限，是对外封闭的。
“燎原城。”雷诺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衣服，露出自己的伤口。
“我这里受伤了，想请你帮我看一看。”
雷诺的左腰部位被破甲弹炸掉了一大块肉，经过在水里长时间的浸泡，已经发白了。
老黄伸头粗粗看了一眼，脸上一副见惯的表情，朝着雷诺神色淡然地伸出了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