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干爹干妈
云朵的话像是一根无形的剑，狠狠刺在我的心里，我再一次感受到我的前半生有多失败，可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错，只是我出生的环境不尽人意而已。
我打开一罐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失败，那我如果告诉你我已经工作将近九年了，一分钱没攒下来，会不会颠覆你的认知。”
云朵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片刻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十六岁就开始工作了？”
我重重的点头，然后又将剩下的半罐啤酒喝完，又从箱子里拿一罐。
半晌后，我和云朵已经喝完一箱啤酒，可能是酒喝的到位的缘故，我们的话匣子都打开了，云朵是一个很能说的女人，这点我并不意外，可我居然也被带着说了很多。要知道，我从小就是一个不爱与人交谈的人，可能是原生家庭的原因，也可能是我本就是个孤僻的人。
“江南，你活着是不是很累。”
我感到震惊，我没想到云朵会突然关心我，我一直认为云朵是个富家千金，虽然我还没有证实，但气质是骗不了人的，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到底层人民的心情。
在我们聊到我的生活时，我以为云朵会嘲笑我无能，或者会说我家庭困难，没想到她居然问我累不累，这就是男性思维和女性思维的区别吗？
我又从箱子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猛地喝一口∶“我小的时候，父亲是做生意的，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家庭很幸福，我的父母和姐姐都特别疼我，尤其是我姐，她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先给我。”
“那你为什么十六岁就出来上班了？”云朵疑惑道。
“在我八岁的时候，父亲的生意出现变故，彻底破产，每天喝酒到烂醉，老妈在我九岁的时候选择和我爹离婚，我以为老妈会选择带我走，因为她从小最疼的人就是我，可老妈带走了姐姐，将我留在老爹身边。”我喝口酒继续说∶“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如同地狱，上学被同学欺负，回家还有个喝醉的爹，他经常喝完酒摔酒瓶，我只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那你没去找你妈妈吗？”
我向后仰头，莫名感到伤感，因为这是我这么多年一直不解的事情，片刻，我坐正身子，低声道∶“我给我妈打过无数次电话，没有一次打通过，只有姐姐偶尔会给我送吃的。不过有一天，这件事被我妈知道了，她将姐姐训了一顿，然后冷眼告诉我，永远不要联系她们母女。”
云朵狠狠拍下桌子，大声道∶“这也太过分了，就算离婚了也不能这般冷血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她儿子啊。还有你那个懦弱的爹，不就是生意失败吗？重新开始不就好了，实在不行就找个工作，也比在家醉酒强吧，我看你妈就是因为看不到希望才离婚的。”云朵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那也不对啊，这和你落魄有什么关系，你离开家以后，不就应该只过自己的生活了吗？”
我想抽根烟，当我从烟盒里抽出烟时，最终还是放了回去，拿起啤酒喝了一大口道∶“在我离开家以后，我的父亲一直以没有生活费为由，找我要钱，而我姐说上学困难，也找我要钱，我每个月把钱给他们，去掉房租，剩下的钱永远不足一千。”
云朵深深叹口气，又大口喝酒，用力的放下易拉罐，道∶“江南，你这话有漏洞，你刚刚说你姐姐对你最好，那她什么还找你要钱，她既然是你姐姐应该比你大吧，她难道还不能独立吗？”
我惊讶地看着云朵，她的举动和说的话完全不符合，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看不懂云朵的，因为她总是能让我感到意外，我也捉摸不透她，我放低声音道∶“我的姐姐曾经对我的确特别好，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彻底变了，她对我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冷，关系也变味了。”
我本以为我说完会有一种撕裂伤疤的痛感，这些话我从来没有与任何人诉说过，哪怕是宁夏，我也没有告诉她我的家事，这是我内心的一道坎。不曾想我不仅没有痛苦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有一种一吐为快的快感。
云朵的表情复杂，陷入沉思，我也没有再说下去，两个人只是一起喝着酒，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我不知道云朵现在是什么心情，我不求她能理解我的感受，因为没有人会彻底地感同身受，她没有经历过我的生活，没有走过我所走的路，最多只是设身处地的想象而已。
许久，我们两个的人已经喝完十瓶“风花雪月”啤酒，手上是最后两瓶，也已经喝了一半，中间聊了一些琐碎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曾经的往事。就在我以为今晚差不多该结束的时候，云朵醉醺醺的对我说了一句影响我一生的话。
“江南，我做你的家人吧，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哪怕你为人夫，我为人妻，我们的心里都要想着对方，我做你孩子的干妈，你做我孩子的干爹。”
我感受到眼角变得温热，可能是深夜让人变得感性，我居然感动的想哭，我没想到云朵会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们才认识区区几天，她又是怎么下定决心的，我只当她是喝多了说胡话，然后告诉自己不必当真。
“算了吧，以后你老公知道了，还不得砍死我，哪有男人能接受特别要好的男性朋友的。”
云朵突然起身，用手指着我，晃晃悠悠地说∶“我云朵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谁像你说话不算话，以后我老公要是敢不愿意，我就把他休了。”
云朵说完，大手一挥，看起来很洒脱，可我却感到好笑，但我不是嘲笑她，只是觉得云朵喝醉的样子很可爱。
我也不再矫情，用力拍桌子，大声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推脱了，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果然都是江湖儿女，为了彰显我的诚意，这个给你。”
云朵从裤子口袋里摸索着，几秒钟后，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这个是叶小思的手机号，够诚意不？”
我伸手接过，看了看纸条内容，还真是个手机号，我有些激动，我本以为我和叶小思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现在有了联系方式，至少还有发展的可能性。可这手机号云朵是什么时候要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想了。
我将写着叶小思手机号的纸条小心翼翼的放到口袋里，云朵又伸出手对我说道∶“我已经让你看到我的诚意了，到你了。”
云朵手心朝上，四个手指头勾了勾，我有些犯难，我身上可没有能跟她交换的东西。正当在我不知所措时，云朵摇摇晃晃走到床边，直直的趴在床上，看样子是醉的不轻。
我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走到云朵旁边，轻轻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帮她脱掉鞋子和袜子，又盖上被子……转身准备离开。
“我不愿意……不愿意……”
我听到云朵的声音，她在说梦话，一直重复着“我不愿意”四个字，我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一定是她不情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