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请君入瓮
出门之前晏言还特意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当然,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他开眼去看,仍然没有看到黑色的雾气。
看起来外面暂时是安全的。
他们收拾好了自己,调整好了心态,推开了门。
外面一片安静,好像背后那人把注意放在了其他地方,而不再紧盯他们。
晏言不会是他唯一的目标,这人似乎还有其他比盯着晏言他们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成舒相前锋,晏言殿后,两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出了门。
外面似乎更黑了,连月光都被蒙上了一层布似的,静而黑,好像隔绝了他们其他的感官,让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
晏言的呼吸声好像就在他自己的边响起,就跟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来气一样,短促急速。
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感觉浑身不是那么凉了,身上粘腻的汗水也干了,那种捉摸不到的恐慌感逐渐被其他事情转移,逐步被压制了,在这种极度安静的情况下,他反而平复了心思,开始冷静。
巫山是个邪门的地方,在这里,人的情绪很容易被影响,要么极度冷漠,要么极度偏激。
就像上次进山时晏言他们旅游团一样,血腥残忍的死亡现场只能在当时镇住他们,过了没一会儿,就从那阴影里走出来了,该干啥干啥。
对于进山点金的人来说,这种buff是他们求之不得的,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心理除了会让他们减少一些恐慌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好处。
这种影响对于晏言尤甚,他甚至难以对那些死在他面前的人产生同理心,他一直的感觉就像——在看一场电影。
影片的主角不是他。
而另一方面,巫山也的确会让他们变得疯狂,比如那两个无缘无故就自相残杀起来的人,蔡俊和徐申。
他甚至直到进山之前还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从好得能穿一条裤衩的好兄弟变成那副样子。
荒唐可笑。
这次他们的脚程倒是很快,也没有再遇到过手脚束缚、几乎无法移动的情况,更没有走了半天还在原位挪动的状况发生。
要不是那种窥视感还在,晏言都要以为他们已经逃脱了监视了。
被人盯着一举一动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喂了一口屎,恶心,还吐不出来。
风从窗户倒灌进走廊里,听起来像是小孩子的哭声,呜呜噫噫的,听着背后生凉。
而他身上的衣服穿的刚刚好,汗也早就被捂干了,不是生理原因,而是心理原因。
他们穿过了走廊,走进了出事的那个厕所。
晏言总觉得越靠近那里行动就越不自然。这里是巫山,世界允许鬼神的存在,也就是说,死去的人是可能……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出了这门咱们就能进到院子里了。”成舒相拿着手电筒往前照,却只能照出一片黑暗,这里的尘埃似乎积了很多,建筑颜色也旧得不像白天他们看到的那样,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晏言目视前方,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嗯。”
经过那厕所的时候,晏言强迫自己不要看,可越是克制越是在意,当他们快过去的时候,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看向那里的欲望,用余光扫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看得他浑身都要僵硬了。
只见,厕所里公共区域的洗手台上,坐着一个烧焦了的人。
面部组织全部糊成一片,裸露的牙齿白森森的,是他全身上下最白的地方。
四肢断裂,伤口被烧焦,皮肉被粘连在一起,部分烧伤处已经破裂,正在流出淡黄色的脓汁和褐色的血液。
最恐怖的不是这个人的身体,而是,这个人的头上,戴着一顶金黄色假发的假发,上面还系着粉色的蝴蝶结。
他的身上,原本有性别特征的地方也被扎上了二十厘米宽的粉色的蝴蝶结,还带着白色的蕾丝。
假发和蝴蝶结上沾满了血迹和脓水,而这个人毫不在意,依然歪着头,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一样,对所有经过的人点头致意。
晏言不知道这东西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但他显然已经没有了神志,只是坐在洗手台上左歪一下头,右点一点头,头部晃动的时候还会甩出耳朵里的积液。
这副样子,配上蝴蝶结,除了惊悚真的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形容的词汇。
又是,娃娃。
晏言发现,自从进了山,很多东西都和娃娃有关。
娃娃,和这个站点有什么联系吗?
有的人就很恐惧洋娃娃,因为那种和人极度相似的东西在表现出它和真正的人类的细微不同点的时候,人类会在心里将这种不同之处放大,而对其产生恐惧心理。
在恐怖谷之前,越像人,越能激起人类的喜爱,而当达到恐怖谷所处的值后,越像人,越会让人感到畏惧。
苍白的脸,僵硬的肢体动作,空洞的眼神,无一不是恐惧的原因。
晏言疾步上前几步,拉住了成舒相的胳膊,嘴巴紧闭,也不说原因。
成舒相看他面色凝重,就知道他又看见什么脏东西了,于是也不问晏言到底怎么回事,就闷头跟着他走。
俩人一前一后,搞得跟遛狗似的。
出了寝室楼的瞬间,晏言才感到一丝轻松。
但随即他就愣住了。
院子里的树没有一个是完好的,几乎全都焦炭化,树枝上还挂着一两缕不知是什么的长条,发出一股焦糊而陈旧的味道。这种味道闻得晏言犯恶心。
“卧槽。”成舒相细细看去,发现那长长的、落满灰尘长满蛛网的东西不是别的,“这是肉吧?”
什么肉?动物的还是人的?无论哪个都让人浑身不舒服。
成舒相摸摸下巴,觉得按这个站点的恶心程度,这东西应该不是动物的,有可能是人肉。
但这么挂着,跟老腊肉似的,总是看着恶心。
教室宿舍被一圈树围住了,只有一条道是空的,其他的树不是焦黑就是滴油,滴的油还不知是什么鸡儿油,实在是没法过人,只有那一圈树中间的这一条道干干净净,没树也没油。
晏言这时候反而在心里犯嘀咕了,怎么的,这是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