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无视无闻无觉无语
晏言心中诧异,转头看向越宿。
越宿对他点了点头,“如果你没有做好参与进这行的准备,最好还是不了解这么多了,知道多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晏言觉得这话有理,他捏了捏胸口戴着的护身符,定了定神,坐在位子上往外看。
外面一片荒凉,路上没有一辆车,往外看去,只能看见连绵不绝的被雾蒙住真实面孔的山峦。
那波浪状的山峰隐匿在白色的浓雾中,黑压压、阴沉沉,好像它不是坐落在远处,而是压在每个人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晏言探头往车后看去,却被越宿猛一拉,他心里一惊,惊疑不定看向越宿,“怎么了?”
越宿有点愣,看着他,过了一好会儿才开口,“别把头抻出窗户。”
在越宿眼里,只见眼前这人因惊吓而两眼睁大,瞳孔黝黑,似墨如漆,反射出车顶灯的点点光斑。
周围昏暗,只有顶灯是亮的,晏言那张脸却不因光线不足而显得肤色暗沉。
那一点点灯光都被他那常年不见太阳的白皙皮肤反射而开,带了荧光,衬得他嘴唇红艳艳如同饮血,目盈盈好似流光。
越宿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半天没回过劲儿来,直到到了地方他也没跟晏言搭过话。
而晏言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因为坐车时间长了有点想上厕所。
视她哥的婚姻大事为己任的白磬好着急,眼瞅着这俩人天天坐一块半句话也不多说,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容易逮着她哥有点松动。
结果!这人居然也不搭话也不动手!
她愤怒地把头往靠背上撞,啊,我死了。
程正元生怕惹了这位祖宗不痛快,怯怯地把身体尽量往里收,就怕哪点惹着白磬,回头给他胳膊再给扭断了。
惹不起,惹不起。
到了地儿,导游查人数,觉得够了就带进温泉酒店。
男人一组,女人一组,两波人买东西换衣服,费了不少时间。
越宿不敢再在晏言跟前待着,又怕晏言再出了点什么事儿,只能转过去默不作声地换衣服。
“哥,你想不想上厕所?”晏言问道,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尿急。
“我在门口等着你吧,你快点儿。”越宿想了想,觉得这样最保险。
“成。”晏言放下手里换了一半的衣服,问了问其他人有没有想去厕所的,结果没有和他同去的,只好和越宿一起抬腿走向厕所。
这俩酒店非常干净,厕所里连味儿都没有,洗手台上的肥皂没有余沫,显得利落。
地板上没有堆放杂物,光可鉴人,小便池细水长流,水流声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尿裤子的欲望。
可以说,这两家酒店的保洁能力放在外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他不想在隔间外的小便池小解,于是转头去隔间。
厕所有三个隔间,隔间上只有把手,却无法判断出里面有没有人,第一个隔间门上贴了张纸:已经毁坏,请勿使用,弄脏衣物,概不负责。
不知怎么,这句话总让晏言脑补出一副喷粪的场景。
他探手拉了下第二个隔间的门,里面立刻传出来一声,“有人呢!”
这声音他熟悉,这人是项目部经理,叫刁文元。
“不好意思啊刁工,我不知道。”晏言抱歉了一句,又去拉第三扇门。
好在第三个隔间里没有人,他松了口气,进入解决了生理问题。
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起来动作还挺大。
过了一会儿,隔壁突然没了动静。
隔壁敲了敲隔板,是刁文元的声音,“你那边有没有纸了,我这儿用完了。”
晏言转头看看纸盒,里面纸量充足,他应道:“有,你要多少?”
“一卷。”刁文元顿了顿,说。
晏言:“……”
怎么地?这过分了啊。
“真要一卷啊?”晏言觉得有点懵,于是再次开口确认了一下。
“对。”隔壁的人顿了顿,确认就要一卷。
“我怎么给你递过去啊?从上头往那撂行不行?”晏言有点犯难。
“我能过去拿吗?”刁文元问。
晏言突然想起来自己不是来蹲坑的,说道:“我给你送过去吧。”
晏言冲了水,拿出纸卷往外走,他走到隔壁的门口,敲了敲门,“刁工,我……”
门开了。
晏言看着门里,惊恐地睁大了眼。
只见,门内本该坐在马桶上的刁文元被一条麻绳高高吊起,双眼暴凸,目眦欲裂,舌头长伸,青筋毕露,表情狰狞而痛苦。
他此刻因死亡而不再挣扎,却被刮过的风吹的微微摆动,好像仍有生命,仍不甘心。
麻绳死死勒进他的脖颈,粗粝的绳子磨破了皮肤,血流出来,染的麻绳都变得鲜红。
勒断了的血管淌出血来,一点一滴地从他的脖子流淌下来,滴落到地上、马桶里,聚成了一汪血。
他的眼睛直视着门口,与晏言的眼睛相对,如同在无声控诉:为什么不救我?
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最让人恐惧,晏言的嘴唇颤抖,甚至已经说不出话来。
大脑在那一刻变得一片空白,全无反应。
刁文元已经死了,那么,叫他送纸的人,是谁?
是刁文元的魂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说话间带来的气流冰凉刺骨,和有温度有心跳的人绝不相同。
“呵……”晏言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气音,什么都发不出来,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像嗓子被一颗核桃堵住,阻塞了他所有求救的声音。
他想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盯上我?是不是你杀了刁文元?
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似乎连肌肉都僵硬了。
“晏言。”这是越宿的声音,是他背后这个家伙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越宿,却带给他无限的绝望。
越宿……他在这时候想起在门外的越宿,却没有求救的可能。
这次跟上回不一样,手里除了一卷纸,没有任何武器,甚至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子。
这里的水流声很大,盖住了所有可能传出去的声音。
晏言看着那吊起来的尸体,两壁都是刁文元抓出来的血痕。
可晏言就在隔壁,却什么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