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倒影
这孩子蹲在晏言门口等,不像昨天那么吓人,但晏言还是有点毛毛的。
“哥哥,你不要进去。”
乐乐看见晏言,对晏言说。
“为什么呢?”晏言觉得这孩子自从死了父母之后就有些怪怪的。
“你出去的时候,门没有关,进去了一个大姐姐。”
乐乐盯着他的眼睛,两颗黑眸幽深而哀伤,不像是双孩子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天真,已经被扑面而来的、他亲生父母的鲜血抹去了。
晏言心脏一紧。
他记得清清楚楚,他走的时候是关上门了的。
谁把他的门给打开了?
谁有他房间的钥匙呢?
除了他自己,应该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在前台,但是如果要拿前台的钥匙必须要有本人露面签字交押金才行。
不,今晚所有的人都去看“表演”去了,前台没有人,如果真的想拿,是有机会避开前台拿钥匙进去的。
正想着,他突然觉得双眼有疼痛感。
这疼痛就像针尖深深从眼球刺进他的大脑一样尖锐,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疼得他双颊煞白,扶着墙不能走动。
这种痛觉不是来自于生理,更像是来源于灵魂,疼得仿佛撕裂了灵魂和肉体,灵肉分离,一个高高在上睥睨着,一个在地上颤抖着。
“晏辰!”越宿眼见着他要倒伸手扶了一把,“怎么回事儿?嗯?”
晏言摆摆手,等这一波疼痛过去了,他才挤出一抹笑,“没事儿,眼睛有点疼。”
他以前也没有进行过这样的训练,自然不能适应,这次聚精会神的时间又太长,眼睛一次性接受了那么多东西,没瞎都算不错了。
“眼疼?”越宿捧住晏言的脸,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睛,又松开了手,“有点红,血丝有点多,是不是休息得不好?今天跟我睡一屋吧。”
晏言想说他一直睡眠都不错,后来一想觉得来了巫山之后他休息确实有点差,也是,命都悬在绳上,谁还能好好躺在床上睡觉呢?
他点了点头,“行,我最近有点睡不好,可能是用眼过度又没休息好造成的。”
白磬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冲过来把一包东西塞给越宿。
“哥,晏哥睡不好觉是不是?我这有蓬莱香,熏一熏,熏一熏就好了,给你们俩用啊,我不用,我天天睡得跟猪似的。”
晏言对这个小丫头还挺有好感的,笑了笑,“那真的谢谢你了。”
谁料越宿把东西收了,却还板着一张脸。
“我告诉你别老用巫山里的东西,你怎么还藏一包?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出什么事了是你扛还是我扛?”
白磬一看她哥想揍她,噔噔噔跑晏言这边了,拽着晏言的胳膊冲越宿咧嘴,“你来打我啊!”
晏言应付不来这种自来熟的,只能僵硬地伸着胳膊。
越宿一脸无奈,只能招手道:“你过来。”
“略略略。”白磬冲他吐舌头,扭头又跟晏言说话,“晏哥,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跟这个相关的事儿,都来找我们,我们别的不会,阴阳堪舆的熟人倒是认识得挺全。”
“成。”晏言不好拒绝,也玩笑似的应了。
进了屋,晏言才发现这两间房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越宿他们的房间在二楼,和阴冷接地气的一楼不一样。
二楼采光非常好,窗明几净,连床单都是雪白的,没有任何泛黄脏污的迹象。
晏言一开灯都觉得有点晃眼,不为啥,就是太亮了,比他那屋亮得多。
“你们这屋比我那屋要好得多。”晏言看了一圈,觉得挺不错的。
这种“高端”的配置让他有种回到家里的感觉,他有些恍惚,掏出手机一看,仍然没有信号。
即使有的地方有一小格,没过一会就又断了信号。
依然联系不到外界。
“我这有干净衣服,你要是不嫌弃……”越宿把一袋子衣服递给他。
“哪能嫌弃呢。”晏言连忙接过,“谢谢。”
“晚上你睡吧,我在这守着。”越宿拿了个凳子,抱着刀往那一坐,跟门神似的。
“啊,不用了,咱俩凑合凑合就成了。”晏言哪忍心占了越宿的床还把人家屋主撵走,连忙体贴地谢绝美意。
“弟弟,你也太软乎了。”越宿没忍住伸手往他头上胡拉一把。
“啊?”晏言有点懵,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没事儿,去洗洗睡吧,我瞅瞅你的石头。”越宿把刀放下,毫不含糊地往地上一坐,拎过自己的包把里头的石头倒出来。
晏言正想再看看,还没看清呢,俩眼突然一疼,他连忙闭上眼睛,摸索着去洗澡了。
这眼睛,要是真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
晏言一边洗一边想。
“晏言。”
是越宿的声音。
“a……”他刚张嘴,突然一个激灵闭上了嘴。
为保山里安全,越宿从来都是用的假名,连两人互相称呼都不怎么用全名。
这时候突然喊他名字,还是在他耳边喊的,怎么想怎么不对。
“晏言,你洗好了没。”
还是越宿的声音,还是在耳边响起。
晏言心想我这还没刚脱掉衣服你就叫我,是不是对老子的身体有所企图。
越宿那种低沉性感的声线,在耳边回荡的感觉让人实在是扛不住。
虽说晏言有所警惕,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模仿能力很强,除了一些细微的语气差别外,和真正的越宿几乎没有两样。
晏言没有应声,假装没听见,偷偷睁开眼往地上看,想要看清楚是谁在他耳边低语。
他刚一低头看见脚下的倒影,就看见自己背上背着一个面容惨白的女人。
那女人披头散发,两眼没有瞳孔,也跟着看倒影,他和那双白翻的眼睛对上了,那张脸见他俩对视,死死盯住晏言。
晏言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半晌,他看到那张脸上,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晏言……”
仍然是越宿的声音,却多了几分撩人的沙哑。
晏言只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忍不住地弯下了腰,伸出手,往水面探去。
那倒影里的“晏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