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穆流风和钱放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p> 房间太挤,两个人在酒店里找了个小会议室做歌,磨了大半天,钱放有了初版。p> 钱放唱了一遍,穆流风点着头:“6啊,可以。”p> “唉,不可以,”钱放又扯过笔记本电脑改词,“配不上你这决赛的舞台。”p> 穆流风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钱放朝他抛了个媚眼,贱兮兮的。p> 两人忙到十点多钟,终于想起还没吃饭。p> 钱放财大气粗,想点好几千的外卖。穆流风说不可能让他付钱,要出去吃点好的,可钱放又不想在外面被人围住。p> 最终,穆流风点了个羊蝎子锅回来吃。p> 会议室不能吃饭,两人端着羊蝎子锅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房间的阳台上。p> 他们把火锅放在小矮桌上,两人挤在一起,边喝啤酒边啃肉。p> 这家店底料太辣,不一会,穆流风被辣得眼泪汪汪,钱放被辣得龇牙咧嘴。p> 钱放边吸气边说:“哥,像不像我们在国外时点外卖,在宿舍偷着吃?”p> 穆流风想起当时一帮大小伙子挤在一起啃炸鸡,还要有人望风,看宿管来没来。p> 他不觉笑起来。p> “哥,”钱放倒了杯酒,“你跟承佑还好吗?”p> 穆流风笑容淡了些。p> 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放放,这回事,是这么难的吗?”p> 他只说了一句,喉头就有些被堵住,只又挤出一句,“我们……到底对不对?”p> 钱放放下酒瓶,揉了揉他的肩膀。p> “那你放弃吧。”钱放说。p> 穆流风瞪着他,摇头,“不可能。”p> “这不就得了,”钱放笑了,“你难受,跟承佑说了吗?”p> 穆流风灌了口酒,灌得眼眶发疼,“怎么可能,我不能让他操心,他那么忙,那么累。”p> “你觉得他会察觉不到?”p> 穆流风沉默了。p> 顾承佑看似冷漠不羁,其实最敏感。p> “我跟承佑聊了,”钱放说,“他变了好多啊。我看他,总觉得他还是小刺头、小屁孩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能担那么多事了?真不习惯。”p> “你也变了不少,”穆流风浅浅笑起来,“现在讲话居然像大哥了,这就是嘻哈天王吗?”p> 两人笑了一会。p> 穆流风笑意淡了,心口又有些沉重,“他是因为我。没我的话,他一辈子可能都能一直那么……轻松、高兴。”p> 钱放摇头,“他没不高兴。他如今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也知道该怎么得到,这是多好的事情。哥,你相信他吗?”p> 穆流风想起那些绯闻,和让他拿不住手机的照片。p> 那些梦魇,那些怀疑,刀割般的痛苦。p> 一切如黑色的浪潮,渐渐退去。p> 终于,他抬眼,神色毫无动摇。p> “相信。”p> 也许不是真的相信。p> 也许没有人能彻彻底底,对另一个人没有万分之一的怀疑。p> 但他选择相信,这是他的抉择。p> 钱放笑起来,大力拍了拍他,举杯,“我也相信,哥,一切都会好的!”p> 穆流风过了一阵,才压下心中的酸涩苦楚。p> 他扬起一个笑容,跟钱放碰杯,大声道:“是啊,一定会好的!”p> 钱放又跟他碰,玻璃杯仿佛都要碎了,“只要再坚持一下!”p> 穆流风也更大力地跟他碰杯,啤酒洒出来溅了一桌,“只要再坚持一下!”p> 他俩你碰我,我碰你,越来越用力。p> 啤酒的白花震荡飘洒,两人最终举杯仰头,将带着气泡冲劲的酒一口灌下。p> “加油啊,哥。”钱放举起一只手。p> 穆流风握住他的手,跟他撞了一下肩膀,“好。”p> -p> 很快,到了《歌王》决赛录制的当晚。
这轮一共七个人,穆流风排在第四位,第四个唱。p> 留至今日的七个歌手,在决赛第一轮后,会有三个人进第二轮,角逐最后的歌王。p> 竞演开始了。p> 前两位歌手表演时,穆流风一直在后台走来走去地看。p> 他盯着转播电视,想在观众中望见自己想见的人。p> 但终究是没有看见。p> 手机振动。p> 【佑宝:哥,快上台了吧,放轻松,只要灯光打在你身上,没人能逃脱你的掌握】p> 穆流风笑了笑,问他在哪在做什么。p> 他真希望收到自己想要的答案。p> 【佑宝:片场,大夜戏,熬呢】p> 说着发了张照片过来。p> 确实在片场。p> 唉,这布景,顾承佑的拍摄条件怎么总是这么艰苦。p> 穆流风提的着那一口气泄了,回他,让他别太拼,注意休息。p> 钱放走了进来。p> 他打扮得像一头金光闪闪的狮子,走过来时,穆流风感觉美瞳都要被刺裂了。p> “没来啊。”钱放了然地说。p> 今天半夜十二点,就到了顾承佑的生日。p> 穆流风还是觉得他可能会来,包里装着给他的礼物。p> 他浅浅笑着,摇了摇头。p> “他会看到的,”钱放搂住他的肩膀,伸出手,“哥。”p> 两人把手搭在一起,又高高抬起来,“穆钱穆钱,勇往直前!fight!”p> 喊完,两人大笑着说“真土”,而后互相支撑着,走出等候室,走向甬道尽头的那点光。p> 决战,开始。p> 穆流风望着那点光,知道自己是可以的。p>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他都会走下去。p> 他们,都会走下去。p> …p> 演播大厅陷入黑暗。p> 一盏灯倏然亮起来。p> 高高的座椅,微扬的下颌,优美恣意到狂妄的剪影,仿佛君临大地。p> 穆流风内着薄纱黑衣,外面搭着帝王披肩般的廓形外套。p> 他斜倚在高高的王座之上,一条腿搭在座椅扶手上,漠然微微转头,垂眸瞥向台下。p> 他领口露出凝白如玉的锁骨和一小片皮肤,颈上缠着黑色丝带,在那片露出的皮肤上,丝带如情人的手般垂落。p> 寂静,而后――p> 台下的尖叫,仿佛撕破了所有人的喉咙。p> 音乐响起,像是颤动的心跳。p> 穆流风喑哑带着气声的迷幻嗓音,雾气般弥漫而来。p> “young sheperd,why don't you kneel,as you see yourruler”p> 他倏然翻身而下。p> 衣袍转圆了,仿佛一只黄金色的兽瞳,又如刀剑入地般猛然落下。p> 音乐的高潮部分,直接猛烈砸下,好似九天坠落的瀑布,让所有人心中巨震。p> 一首鲜血祭祀般,令人灵魂颤栗的歌曲。p> 舞台上,不断的全黑,曝光,把穆流风化为一个个定格。p> 上一秒,他远在场内。p> 下一秒,他跪在舞台边沿,仿佛伸手捞月,离观众只有一息之隔。p> 他像是谜题,不可思议,是疯癫的幻想,把观众拉入彻底失控的,他的国度。p> 链接神秘的舞者,虚空中颂念的幽冥,吞噬血肉的野兽,脚踩尸骨的帝王。p> 他是疯狂的化身,是所有人欲望的集合。p> 他是星辰宇宙的统治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用修长的手指,掐住臣民与信徒脖颈的恶魔。p> 那歌声如从世外而来,带着冷酷的质感,引人走入迷途。p> “何人为我附庸何人向我趋同p> 喧嚣尘世中你可愿你可愿……”p> 华丽的,海妖般的高音,彻底打开的,汹涌而来的气势与情感。p> 观众们尖叫,狂跳,海浪般涌向前,甚至有人往台上爬。p> ――这是疯了!p> 几十个安保围住人群,却还在被冲击。
有的观众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抓向台上,脸上全是眼泪,吓得保安忙在对讲机里说要叫救护车。p> 引人癫狂的帝王之后,钱放的声音仿佛雷霆一般隆隆而来。p> 他是皇帝脚下无心无情的万千铁蹄,又犹如黑暗帝国收割灵魂的使者。p> 咚咚的水声似幽冥之泉。p> 轰然的雷鸣隐隐向前涌动。p> 这是穆流风参加节目以来,最具实验性的挑战。p> 之前的几首歌,有的平实走心,有的先锋炫技,却没有一次,像这样气场全开,仿佛将演播厅化为他的疆域,所有人变为他的臣民。p> 但如果有人很了解他就会知道,这才是他最本真的风格。p> 穆流风在生活中有多温和,在台上就有多霸道,在平日有多清纯,在台上就有多狂热。p> 他把自己的一切,包裹在“穆流风”这个完美的壳子下,说最恰当的话,做最正确的事,日复一日,温柔地微笑着,仿佛这就是他真实的自己。p> 不是的。p> 那只是最适宜人类社会的面具。p> 他有天生而来的恐怖能量,涌动着,冲击着,是陨石的撞击,是火山的喷涌。p> 这能量日夜叫嚣,需要一个出口,不然就要将他活活烤死。p> 出口就在舞台,只在舞台。p> 舞台是他的纵欲。p> 舞台才是他的真实。p> 只有舞台被众人接受,他才真的被这世界所认知。p> 而他的能量,也必将点燃,整个世界。p> …p> 自然而然,穆流风进入了第二轮决赛。p> 他唱了最后一首歌。p> 这首歌跟第一轮的炸裂完全不一样,是首安安静静的情歌。p> 作为谢幕,极其合适。p> 他在台上唱,观众们在台下哭。p> “爱上你之后我眼泪莫名变很多p> 不是谁的错是情绪太大撑破我p> 我愿意推你向前走愿意扣住我双手p> 还记得那年冬天游人如流花灯遨游”p> 唱完后,他最后看了台下一眼。p> 没有灯牌,没有荧光棒,没有任何一个清晰的影子。p> 没有他歌中那个人。p> 两轮成绩相加,穆流风最终的成绩是第三名。p> 歌王和第二名,也实至名归,是重量级的前辈。p> 公布完歌王花落谁家,录制结束。p> 节目组一帮人要去杀青宴。p> 穆流风随着他们走了几步,又趁着间隙,折返回来,在观众席和后台看了一遍又一遍。p> 没有。p> 还是没有。p> 他有些泄气,只好再去找前往庆功宴的队伍。p> 他给顾承佑发信息,说自己是第三。p> 顾承佑很快回信。p> 【佑宝:前两位要给两个大佬,这也很正常,而且平心而论,你这么优秀,但的确还比不上他们的功力。可是第三……哥,这可是一群重量级歌手中的第三!你太厉害了,你就是新一代的歌王!!】p> 顾承佑又发了好几个庆祝的表情包过来。p> 穆流风笑了一会,接着眉头微皱。p>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要转回庆功宴的脚步又掉了个头。p> 他打电话给盛子玉。p> 盛子玉不接。p> 他又发信息,问盛子玉顾承佑在哪。p> 盛子玉过了一会回:抱歉不方便接电话,承佑在拍大夜戏。p> 大夜戏……p> 转眼,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p> 穆流风跟着《歌王》的一帮人往外走。p> 他走在最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人说着话。p> 钱放走在最后面,时而借着动作向周围看。p> 穆流风的手机振动。p> 【放放:你别说,还真来了】p> 【放放:树丛,七点钟方向,你的宝贝正在偷看着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