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阁楼
“爷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邓知廷挽留她:“既然说进来看书画的,怎么可以不看呢?乐乐你别急着走,再待一会吧。”
“也行。”潘乐没多想,向墙上的画看过去,她对字画这些一窍不通,当下只会一昧地夸道,尤其是其中一幅《采莲戏水图》。
邓知廷见她喜欢,便说:“乐乐,你既然这么喜欢,待会拿着离开吧。”
“爷爷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潘乐确实有些喜欢那幅画,观赏一会后不由得问:“爷爷你怎么创作出的这幅作品?”
邓知廷摆手,笑笑:“我的拿不出手,上面的都是我搜罗来私藏的。”
一听是私藏,潘乐就瞪大了眼睛。
能值得私藏起来的东西应该是值不少钱的,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收。
“那我不能拿,太贵重了,我要是不小心弄脏了,或者蟑螂老鼠将画咬碎那不就糟蹋了吗?”
若只是邓知廷的作品,她拿就拿了,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偏偏是可以拿来私藏的画,挂在她那出租屋就是暴殄天物。
邓知廷乐呵两声:“你瞧出是哪个画家的了?就知道贵重了?”
潘乐自是看不出,讪讪道:“一看就很贵重嘛。”
“贵不贵重我不知道,这作品出自国内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和我有些交情,我想要,厚着脸皮叫他再给我画一幅还是叫得动的。”
邓知廷说着,径直将一幅她停留最久的采莲女戏水画拿下来,给她包装好放在一个木盒里。
“遗嘱这事你帮了我,我赠你一张画,就当作是我给你的回报,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潘乐还是摇头。
还是那句话,挂在她客厅里估计画都变得寒碜。
邓知廷佯装生气。
“你不要给我客气,再客气我可生气了。”
潘乐无奈,最后还是欠身接过了那幅《采莲女戏水图》。
忙完遗嘱这件事后,潘乐出到客厅。
邓知廷看得出她有离开之意,先她开口:“等会在这里吃个饭再走,乐乐你先在这边坐。”
潘乐刚酝酿好告辞的话只好吞回肚子里。
不过,她已经坐了太久,已经不想再屁股挨沙发。
“我想逛逛。”
邓知廷赞同般点点头:“可以啊,平时工作累了就应该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我让邓霍陪你到后花园散散步。”
他转头找人:“唉,他人呢?”
邓霍此时已经不知道去哪里去了,邓知廷没见着人,嘀咕:“他可能是去后面打球去了,从小就喜欢在后面耍,乐乐你要不——”
潘乐打断老人的话,说:“我随便走走。”
邓知廷撮合不成,只好说:“也可以,哪里都可以走的。”
他这么说,潘乐却选择了上楼参观这栋市中心的建筑。
建筑有些地方已经修缮得更符合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例如上次举办宴会的二楼客厅,四分之一的墙都做了落地窗,采光极好。
上次来,她就是坐在窗边眺望城市,看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那时天黑,看不清周围,此刻是白天,她才发现现附近的建筑都是低矮的,视野极其空旷。
处在市中心,还能有这样极好的观景视野,得亏于这里是被保护起来的历史街区,高楼大厦一律禁止起建。
二楼上面还有个阁楼,阁楼从外面看是三角形的。
她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上去了。
入目眼帘的是一堵书墙,和想象中的杂货间不同,阁楼更像是安静的书房。
它不住人,除了书墙书架只留着几张沙发椅子桌子,许是平时不怎么有人上来,为了防止蒙尘,都用防尘布笼罩着。
阁楼有些黑暗,她找了一遍,没找着开关按钮,于是放弃了,反正她也不是上来看书。
她到书架前摸了本书本在手里,到小窗前安静坐下。
没一会,初升的太阳便照得她的背部暖烘烘的。
她都不敢想象,她要是能拥有这样的一个阁楼会是个多么开朗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阁楼他处忽地响起很清脆的一声。
潘乐登时被吓了一跳。
她顿了下,很快意识到是有人在弹钢琴,是那首于她来说比较熟悉的《天空之城》。
她慢慢直起身,寻着声音找去。
钢琴音是从一个书架后面出来的。
阁楼比较小,有几个大书架在,显得空间更逼仄了,声音总不能凭空出现吧。
小?
潘乐皱起眉,从远处看阁楼可能是小,但以整个别墅的面积估算,那阁楼应该是不算小。
念及此处,她站在书架前端详了好一会终于有了发现。
书架有一处地方的脚底下泄出一丝光亮。
她很快反应过来,那不是书架,而是伪装的门。
意识到这点,她激动地尝试着去推门。
往右推的时候,门开了。
映入潘乐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手指行云流水地弹奏着钢琴键,里面的人似乎沉浸在他的音乐世界里,不曾抬眼往门口方向看过来。
同样没开灯,同样挥发着相似的尘封气息。
“打扰了。”潘乐很尴尬地默了一会,说。
邓霍停下,低声喊住她:“爷爷找你有什么事吗?”
两人不约而同都没提起不久前的事。
潘乐本已经想走,听到他的声音后,拉门的动作却顿了顿。
“看书画。”她这样说。
“别把我当傻子,你们看书画不至于把我排除在外。”
“……”这让她怎么说,总不能直接说爷爷要立遗嘱给他吧。
邓霍站了起来,身体懒腰靠在钢琴边上,双腿随意交叉着:“是找你说离婚相关的事吗?劝你了吗?”
潘乐犹豫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哦……”
这会轮到邓霍纳闷了。
以老爷子的性格,怎么会没劝她呢?
他直起身往她走去:“他不劝你,这么长时间都在看书画吗,看了什么你说说?”
潘乐觉得自己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她可保不准接下来会被他的嘴套出什么。
她转过身打算下楼离开。
走到转角处时不由自主站住,她侧身回头,回望着以后会被邓霍继承的阁楼。
她蓦然想起老人触摸遗嘱时的神情,也许每一个写着遗嘱的人早就想好了离别。
“邓霍,你以后会知道的。”
邓霍蹙眉不解:“知道什么?”
会知道有个老人在书房,把这栋房子完完全全地留给了你。
潘乐没有再说。
对他,不能说,亦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