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经典舞台剧(二)
“那是人脸,我敢肯定,我是学抽象画的……”结巴男生语无伦次道,“……请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灵异事件接踵而至,美术生显然被惊吓出应激状态,蜷缩在椅子上,像是急于想被人认同,不停地自言自语。
众人重新回到古堡的圆桌旁。
此时的境况再清楚不过。
最外层是球形的胶质外壳,一座恢弘的古堡矗立其中,周围被枝叶繁杂的花草树木点缀
——他们身处之地是一个梦幻城堡样式的水晶球八音盒!
他们在微缩摆件的“里世界”里随时面临死亡,外面有着巨人般的不明生物围观他们小丑般的挣扎求生。
就像是一场用生命进行的精彩表演。
高管男把唯一透光的窗帘放下来遮挡严实,好似这样就能阻隔那些“大人们”的窥视。好在现在的古堡里光线已经足够明亮。
巫婆欣赏着众人灰败的脸色,心情愉悦。每次有贵宾到访,看着他们上演着虚伪、背叛、贪婪,种种丑态精彩绝伦,一招一式都是年度大戏。而在死亡面前这些渺小的虫子哀求、痛哭、绝望的惨状,更使得观赏感得到了空前的悦目。
它还沉静在自我陶醉之中,江絮被美术生哭哭啼啼的絮叨吵得头更疼了,不耐烦地开口:“舞台剧什么时候开始?”
早开始早结束,他报告还没写完呢。这个月kpi还要不要了?里世界难道不懂当代社畜内卷很辛苦么?
被迫打断独自沉醉的巫婆有些不满,盯着江絮开始介绍规则。她太清楚这些人此时的心理状态了,没有人能在她的凝视下淡定地与她对视,她敢肯定,这个跟她说话还遮着口鼻、不礼貌的家伙不用两秒就会慌乱地移开视线,并逃命似的躲到其他人身后去!
“虽然你们是受邀嘉宾,但是观看舞台剧仍然需要门票。”
“看到角落里那五个大箱子了么,门票就在箱子里。打开箱子需要密码卡,而卡片就在这座古堡内的任何地方。需要你们找出来。”
众人——现在只剩下七个人了,顺着巫婆指的方向看去。屋子的角落处随意放着五个宝箱,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一起,地面上铺着花色瑰丽地手工地毯,木制的小凳子歪倒在一旁,像是游乐园里的儿童角。
“拿到密码卡的会有积分奖励,参与舞台剧的也会有。”
“舞台剧结束会进行积分结算,得到积分的贵宾们会开启自动传送回到原来的世界,其余的宾客会因为没有积极配合而被永远留在城堡,成为新的人偶。”
“积分结算系统会在四天后开启。”
“所以,每个人一定要拿出十足的热情参与哦!”
简单一句话——得分生,没分死。时限四天。
可是五个箱子,他们却有七个人。
岂不是说他们之中注定有两个人会被永远留在里世界?
巫婆虽说欣赏舞台剧也会有积分奖励,但谁知道“欣赏”会不会以要人命的方式?想也知道,后面得分只会越来越难,而面前这五个箱子才是触手可及的。
人类在面对未知事物有本能的规避心理,更会趋于那些看得见摸得着,外表无害的选项。
如果前面得了分,后面再发生任何事,大不了可以苟起来,时间一到,即使没有成功开启舞台剧,只要得分就可以离开。其他人是死是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只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在死亡面前,人的劣根性同样会被无限放大,说不定一会就有人为了能优先得分上演你死我活的争夺。
本来团结一致的几人,在刚刚亲眼见证了死亡后,好不容易积蓄起的一点凝聚力,瞬间被规则搅得荡然无存。
彼此提防。
江絮脑子快速思索接下来要面对的状况,外人看来却是他半阖着眼懒洋洋地依靠在椅子背上,魂都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巫婆看到江絮不仅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竟然还明晃晃地无视了它,讥诮的笑脸登时一收,拉着一张送葬脸,甩着宽大的魔法袍向后台走去。
“黄昏到午夜这段时间我要休息,所以没有办法给各位提供帮助。”
墙上有一个圆形钟,普通样式,只是代表时间的刻度既不是阿拉伯数字也不是罗马数字,就是最简单的长竖线。在现实世界中略去数字的钟表并不少见,但是在这里,没人敢肯定正下方的就是六点,正上方的是十二点,即使每一个刻度都精准的和现实世界的钟表一模一样。最主要的是钟表上只有一根针。不知是分针还是时针,此时正对着正下方的刻度线。
巫婆掩在袖袍下面的爪子刚撩起幕帘,突然顿住:“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
“你们之中不都是我们邀请的贵宾。有一只游离在里世界的鬼藏在你们之中了。”
……恐怖指数堪比关灯看午夜凶铃,还是公放3d环绕立体声。
“鬼和人一样,行为肢体,语言能力统统正常,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不用做无为的猜测。”
“但是鬼没有记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鬼可能会偷偷藏起密码卡牌哦。”
“祝你们好运!”
屋子内一片死寂。
刚才还隐隐敌视的众人,突然被告知他们中间还有个非我族类存在,顿时心情复杂,不知究竟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嘴脸。
“所以,刚刚摔下来的是人是鬼?”美术生苦着脸小声问道。
巫婆只说他们之中有一个是鬼,如果死掉的就是鬼,现在剩余的就都是同类,自保的前提下,可能更多人会帮助其他人。
“是人,巫婆不是说了么?‘人’才会变成木偶。”男朋友不耐烦地说道。
女生在暗处偷偷戳了男朋友腰眼一下,男朋友不明所以抬头看她,才发现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也讲了一个鬼故事。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一个鬼,如果死掉的是鬼,巫婆根本没有必要说最后的那句话,她当时已经准备离开了,还特意提醒,就说明鬼必定就在他们之中。
男朋友烦躁地扯下反戴在头上的棒球帽,另一只手在短发上□□了一把,左耳的玫瑰型金属耳钉闪过星子,像是现实世界才有的辉芒。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美术生是七个人中年纪最小的,所以也最没有主见,下意识地询问其他人。
“那就都介绍下自己吧,巫婆不是说了么,鬼没有记忆。”江絮摊了下手道。
“都看着我干嘛?行吧,那就先从我来,我叫江絮,江河的江,思絮,”说道这个词他突然古怪地停顿了一下,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又改口道,“柳絮的絮,工作文员,类似于文案编辑的那种。”
众人脸色精彩纷呈:“”
“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啊?”美术生好奇地问道。
“啊,习惯了。”江絮顺手扯掉了他上班几乎不离脸的口罩。
这尼玛,介绍自己的名字还停顿,工作更是稀疏平常。怎么看都觉得是现场编的。还戴个口罩鬼鬼祟祟。虽然长相白净,模样出挑,但小孩都知道,聊斋里的鬼怪都惯用美色迷惑人心。
——“美既好效应”在他身上出生即猝死。
江絮才不管别人信不信,面无表情和其余人对视。
意思简单明了:他完事了,下一位。
美术生弱弱地举了下手,可能是上学上傻了,深受唯物主义的荼毒:“我叫苏明博,是康大大一美术系新生,今年18岁。”
苏明博是最先透露出个人信息的,也是七个人中最不需要怀疑的对象,所以大家对他的话都没有太多表示,又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了江絮。
江絮:“……?”
江絮:“哦,我今年29。”
29岁了还文员!蛋白质是没进脑子都长脸上了吧?
可疑值在众人心中蹭蹭往上涨,直接把他默认为第一怀疑对象。
“冯尧,26,种地的,农民。”男朋友说道。
众人:“”
众人看着冯尧一身嘻哈服,头上反戴棒球帽,单枚耳钉,脚踩空军一号高帮鞋。
农民???
虽然冯尧和他女朋友也肯定不是鬼,因为鬼只有一个人,而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表现出相熟。但是,也不用这么敷衍吧?!
女生:“我叫张筱筱,25岁,是康宁小学的一名音乐老师。”总算是听到一句人话了。
“陶卓,”高管男右手习惯动作般抚上衬衣领口,“30岁,华信集团企划部总监。”
这位高管男,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自己的身份地位。
众人又把目光聚在了江絮身上,那眼神简直就是在看自家不成器的娃。
人家30岁是上市公司高管,你29了还文员。
谁信?
鬼都不信!
“我叫周耀,27岁,家住在康韵小区,自由职业者,我平时在家做直播和带货。吃播,美妆都做的,偶尔也会在签约平台和粉丝互动唱歌。”穿着家居服的男生说道。
“楚南风,33,片警。”男子面无表情道,一个废字没有,干练的不似正常人。
“哔!”冯尧吹了个口哨,“人民公仆啊。”
“警察叔……呃,警察大叔,您好。”苏明博恭敬道。
无论何时何地,警察都是最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职业。
“嗤”江絮没忍住笑出声,“学画的小孩,你这样不太好吧,明目张胆嫌弃我们公仆啊。”
“没有,没有,我不是故意的。”苏明博想了想楚南风的年纪,还是改口道,“警察叔叔您别在意。”
楚南风并非老成的长相,相反,他冷峻的面孔透着刚毅和沉稳,带着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
但是他右侧的额角有一处印记,像是静脉曲张留下的青色烙印,加上他深邃的瞳眸,平添了些许风霜的痕迹。
江絮看的有些出神。
楚南风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问道:“怎么?”
“没…”江絮尴尬地咳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所以,大家心中有目标了么?”
除了楚南风,所以人都看着他。
江絮脸更瘫了。
“他不是,”楚南风直起身,“既然暂时无法确认目标,不如找找线索,看看能不能把密码卡先找出来几张。”
大家无不赞同,起身开始在城堡内搜寻起来。
江絮又不自觉地看了楚南风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