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升堂审案
清晨,通往衙门的街道上。
沈云卿走在前列,她今日穿着绿色官服,白玉腰封紧系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儒雅文官的书卷气。眉眼温和,如明月入怀。
身后跟着的是黑二几人,以及被押送的赵光正。
赵光正被五花大绑,衣冠不整,青色官服褶皱不堪布满灰尘,整个人狼狈不堪,再无往日作威作福的风光。
街上三三两两的几个过路人都被他们这一行人所吸引,纷纷驻足议论。城中的百姓虽然不认识沈云卿但都识得他赵光正。
“你瞧那个被绑着的像不像知县大人?”一个男子犹疑地问着身旁的同伴。
同伴仔细看了看肯定道“那就是知县大人,这是犯什么事了?连知县大人都被捉了。”
他们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大为震惊地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
另一边一道嗤笑声音传来“他被捉不是很正常吗?私自收取赋税,搜刮民脂民膏,哪一项都够他死一百次了。我倒是要感谢前面的那位大人,为丰仪除掉了一大贪官。”
他们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那人,敢在大街上这么说真是不要命了。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朴素极了。紧紧盯着赵光正的背影,眼底尽是冰冷。如果沈云卿向后看的话就会发现,此人正是昨日在疬迁所带头起哄的男子。
几人很快就走到了衙门。
守门的衙役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知县,当场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
他们是认得沈云卿的,知道面前的沈大人是幽州州同从六品,比赵大人品阶高。稍加思索,就知道该听谁的了。
片刻后,衙门正堂。
赵光正狼狈地跪在地上,看着台上。一束光洒在着绿色官服端坐着的年轻官员身上,那光彩真是耀人的紧,令人心生向往。
他此刻心中百感交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狼狈姿态,仰视着曾经他坐过的位置。
但他并不恨沈云卿,他早便料到会有这一天。
他想起他第一次升堂时的场景,那时他也曾怀着满腔热血,想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只是不知何时他的初衷变了,大抵是在他第一次尝到权势带来的甜头吧。那种感觉真让人陶醉,沉迷其中难以抽身。
只需一句话,就有人将大把的钱送过来,纵情声色,纸醉金迷。
起初他还不敢受贿太多,后来他的胃口越来越大渐渐的不再满足于小小的七品知县之职,他想要往上爬。
他知道只有向上爬,才能得到更多。
这些年来他给知州送的礼也不少,只是那个人胃口太大,蝇头小利他根本看不上。
于是他盯上了朝廷的赈灾粮,他将变卖的赃款送给了知州。而知州也答应会荐举他升迁,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被沈云卿的到来打破了。
他也从他的美梦中醒来了。
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面目全非的模样。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希望那个人会看在他什么也没说的份上,放过他的家人。
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竟不再惶恐害怕。
是了,他已做好死去的准备了,现如今已没什么事能让他畏惧。
从前他虽有权有势,风光无限,但他心中终日惶恐,夜夜难以安眠,唯恐哪日事情败露荣华不再。
沈云卿冷眼看着赵光正,淡淡列举着他的罪行。
“赵光正,你身为丰仪知县,不思造福百姓,反而在危难之际克扣疬迁所难民口粮,你可知罪?”
赵光正垂下头沉默片刻后,嘶哑着嗓子道“我知罪。”
她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着赵光正,质问道“本官再问你,粮仓之中为何平白无故少了一千石粮食?”
赵光正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很快他又垂眸掩饰起来。
他在心中苦笑,没想到沈云卿这么快就查出粮仓的事,明明昨日清晨她什么也没发现。
坦然承认道“此事是我所为。”
沈云卿闻言十分诧异,她本能地感到不对劲,赵光正竟直接承认了,不为自己作辩解。
结合昨日赵光正的表现,他今日的表现很不正常,像是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不过相比别的她心中更关心粮食的去向,她接着厉声问道“快快交待,你将那一千石粮食藏于何处?”
“半月前我已着人运往齐州变卖了。”
沈云卿怒不可遏,猛地站了起来对着赵光正怒道“你竟将百姓的救命粮变卖了!你真是枉为人臣,枉为百姓父母官!”
“你可知因为你的一己私欲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为官之道在于利民,而你则相反。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赵光正默然地听着沈云卿的指责,心中泛起了一丝后悔,但也仅是那么一点。
……
沈云卿抿了抿唇,思索片刻道“此案仍有疑虑,把赵光正拖下去,暂时收监。待明日县丞与本官一同去赵府抄家,核查账目,再行定夺。”
“退堂。”
待沈云卿出去才发现衙门外已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原来是昨日遣散回家的难民前来领粮来了。
百姓们手中拿着领来的粮食都高兴极了,他们本没有多相信沈云卿,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前来领粮的,没想到真的可以领到粮食。一时之间都欣喜极了,又听说沈大人正在审查贪官赵光正,更是发自内心地相信了她昨日的话。
在他们心中沈云卿不仅为他们解决吃饭问题、为他们的家人寻医治病,惩治贪官,还为他们来年春耕寻求良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们十分感激。同时他们也为自己曾经怀疑过沈大人而羞愧。
百姓们见沈云卿出来后,都纷纷自发向沈云卿道谢。
她看着百姓们欢喜的神色,心中也十分欣喜。但她又想起前路漫长,要解决这一系列问题仍然困难重重。
她强行压下了欣喜之情,因为她知道还没到时候。她肩上的担子还很重,现在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