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遇海寇
经过几日的接触江惟深渐渐的和沈云卿熟识了起来。沈云卿见江惟深十分缺乏与人交往的经验，他就像是隐居山林从未出世的隐士一样单纯不通世事，这让沈云卿有些担忧。于是沈云卿这几日都和江惟深待在一起为他讲述一些世俗交往的事情。
“我说的这些你都懂了吗？”
沈云卿讲的都很简单，他觉得自己已经懂了，所以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道“懂了。”
“那我问你，若有一日你乔迁到新宅子，邻院有一户人家，你会不会携礼登门拜访？”
江惟深眼神一亮，这一题他会，他不假思索道“不会，兄长才与我讲过：人之交，宜有度。我们并不相识，想必日后也不会有所往来，自然不必登门拜访。”
沈云卿见江惟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脸上刚浮起欣慰之色，就被接下来的话给止住了。她不禁扶额，看来授业江惟深世故人情一事任重而道远。
江惟深看到沈云卿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答对，他皱了皱眉，不禁有些懊恼怎么又答错了。别人对他的看法他并不在意，但是他不希望沈云卿觉得他笨，即使他知道沈云卿不会。
沈云卿是个很好的人，为人正直，待人温和，身上有一种强大的亲和力，让人不自觉被吸引沉溺其中，而这一点早在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经过几位艄公日夜不停地开船，一行人终于快到幽州了，只是众人并没有即将登岸的喜悦，反而一股低沉戒备的气氛萦绕在他们之中。
这一切都让江惟深很是疑惑，他忍耐不住去问沈云卿“兄长，为何这几日大家都有些不大对劲？”
沈云卿听后愣了一下，是了，这几日大家全都陷入了不知海寇何时会来的未知恐惧之中，就连她自己都开始担忧起来。
这样怎么能行？用军中的话说就是太影响士气了，他们对上海寇本就人少势弱，而今士气如此低迷如何能够度过难关？她意识到她应该出面改变现状，不能放任这种情绪继续下去了。
她对着江惟深莞尔一笑道“多谢惟深提醒，这才让为兄意识到大家这段时间低迷的情绪。”
道完谢后她才向江惟深娓娓解释“临出发前我们便听闻幽州海寇十分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以如今临近幽州大家都有些谨慎，甚至惶恐不安。不过惟深不必害怕，为兄已做好准备。”
说完后留下了句跟为兄来，就起身出了乌篷来到了宽阔的甲板。
她吩咐黑二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过来，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
“我知道近日临近幽州，各位都担心海寇作祟。今日我沈云卿来为大家吃个定心丸，我既然敢来幽州就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各位不必担心，到时各位只需依我所言行事，我保证各位都能平平安安。”
护卫们和艄公们听后都心安了不少，原因无他，他们相信沈云卿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朝廷命官，读书人的脑子总是比他们这些人聪明，沈云卿定然是有了解决办法才敢去幽州的。况且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们早就看出沈云卿是个好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欺骗他们呢。
江惟深看着沈云卿寥寥几语就让众人连日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心中不由想着就该是如此，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合该这般耀眼，这般令人信赖。
今晨，大雾弥漫在整片湖中，十几丈外什么也看不见。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连平时常听到的鸟鸣都没有了。大雾带来的对前路的未知加深了众人的恐慌，尤其是船上的艄公，他们都听说过海寇的残暴嗜血。就连一贯冷静自持的沈云卿也与常日相比多了些警惕。
众人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什么动静，像是水浪相击。那声音越来越大，一时间众人都不安了起来。
其中一个有经验的艄公听到动静后脸色白了起来，他嘴角的肌肉不断抽搐着，哆嗦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这好像是大船行驶的声音。它……它它朝着我们来了。”
这消息很快就在众人之间传开了，害怕恐惧的气氛在众人中快速蔓延。沈云卿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桌子，显然是心情并不平静。
她突然喊道“黑二，把东西搬出来，摆满船的四周，尤其船头多摆些。让兄弟们带着几位艄公一起搬，快去。”
八九个人一起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众人也明白了沈云卿的用意。穿着整齐护卫衣服的稻草人摆满了整座船，数量众多约莫有二三十个。
护卫们还好毕竟之前上过战场，只是艄公们还是很害怕，他们不禁在心中怀疑这真的能骗过穷凶极恶的海寇吗？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众人的心中都倍感煎熬，那代表海寇离他们越来越近。几个艄公甚至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护卫们围在沈云卿身侧，随时准备听候命令。林清也和江惟深握紧手中的剑，显然也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距离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前方大船的轮廓，这时前方的大船停了下来。
一个刀疤脸男人对着穿着华贵的男人恭敬道“老大，前面那艘船看着不大，但是船身乌压压的好像站满了人。估计有三四十个，跟咱兄弟们人数差不多。”
他们正是为祸幽州那片水路的海寇，穿着华贵的男人就是这艘船二三十个海寇的海寇头子朱大。朱大本是朱家村的小混混，游手好闲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乡里乡亲都奈何不了他。旱灾开始后他果断组织附近几个村的混混们在湖上作乱抢劫来往的货船。他们不仅抢劫财物货物而且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朱大也知长久以往官府不会放过他们，于是就把幽州上下的官员全部打点了一遍。由官府做后盾，朱大一行人越来越无法无天，这才造成了没有船敢开向幽州的局面。
朱大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闻言后他沉思许久这才下令道“停船，先观望观望再做定夺。”
朱大向刀疤脸使了个眼色，刀疤脸立刻意会大声向沈云卿所在的那艘船喊话“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前往幽州？”
刀疤脸粗狂凶恶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众人内心害怕之余都把希望寄托于沈云卿一人的身上，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沈云卿。
沈云卿知道这次他们能否成功骗过海寇的关键全在她一人身上，众人热切的目光让她意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林清也看出沈云卿有些紧张她握了握少女的手，无声地安抚。
江惟深也看出来了他本想上前，但是在他看到林清也的动作后就止了步子。
时间容不得沈云卿多想，她高声回道“对面的兄弟们，在下是朝廷派往幽州的朝廷命官。此次为前往幽州赴任，不知诸位挡在前面是为何意？”
“老大，他说他是朝廷命官，那我们还要不要……”刀疤脸男人道。
朱大骂了刀疤脸一句道“蠢货，他说他是朝廷命官就是了吗？就算是又如何，我朱大照劫不误。”
朱大高声喊话“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把船开过来，好让兄弟们看看到底是真是假。大人莫怪，兄弟向来谨慎，这也是想为幽州百姓们做件好事。”
沈云卿听此话就知这个朱大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转身向黑二问道“黑二，你的剑法准吗？那艘船上方的旌旗你可能射得下来？”
黑二仔细看了看，而后惭愧道“回公子，属下并在军中并非是弓箭手，加上距离颇远，雾大属下恐难以射中。”
这话一出顿时在众人之间掀起惊涛骇浪，就连护卫们也惶恐不安起来。黑二已是他们中能力最为出众的，他们的箭法还没有黑二好。
江惟深闻言稍加犹豫，开口道“兄长，我的箭法尚可，愿意一试。”
沈云卿闻言眼睛一亮，开口道“好，射不中也没关系。”随后又补充道。
江惟深取过黑二手中的弓，拉了拉弦试了试力道。所有人都盯着江惟深，屏气凝神生怕打扰到他，在心中祈祷他能够射中。
江惟深这才搭上箭对准旗杆，只听嗖的一声稳稳射了出去，旗杆应声倒地。
沈云卿松了口气，赞赏地扭头看了看江惟深，而后对着前方高声道“这就是本官的证据，尔等还不速速放行。”
朱大和船上的海寇们都被这一箭吓破了胆，那么远的距离加上这漫天大雾还能射的这般准，必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他们平日里劫的都是商户渔民哪遇到过这种阵势，这下子全都相信了沈云卿的话。
刀疤脸对着朱大惊慌道“老大，这看来真是朝廷命官，护卫的箭法这么准，定是皇上派给他的。”
朱大慌乱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毕竟是他们的老大不能表现的这么没出息，不然兄弟们不服他可怎么办。不过经这一箭的震慑，他也有些慌了，当即决定放沈云卿一行离开。
他忙回话道“兄弟有眼不识泰山，挡了大人的路，大人莫要与我等乡野村夫计较。兄弟这就开船让路，大人您好走，兄弟我就不相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