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约会（一）
秉持着将锦南做大做强实现伯父遗愿的信念，商沐从来都是一个工作狂，之于情爱他或许真的一窍不通，他想要的爱情是像他的父母那样，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然后终成眷属还甜甜蜜蜜。
可他偏偏喜欢上的是路泠，五年前他认识的路泠冷傲但直白，从不屑于掩藏自己的野心，五年后的路泠谨小慎微，从不与人亲近。
商沐甚至在脑子糊涂的时候想过把人拉进来直接表白，告诉路泠这五年一直在等待，因为路泠说过会再见面，回来找他，他会带路泠走出那个地方，可是路泠忘记了，所以每次都是邪恶的小火苗刚烧起来他就给掐灭。
他就没这么不稳重过。
想起在楚吟家那晚，明明只是个聚会，在路泠看来都得小心翼翼，商沐很是不悦，他特别想知道路泠这五年经历什么，是什么比五年前还要糟糕的生活让他变成了这样。
可商沐不想去查，他想听路泠告诉他，是哪种打开心扉的诉说。
“老板这礼物真好，我很喜欢，谢谢老板。”商沐又在演独幕剧了。
“笃笃笃”
“进。”
路泠捧着礼物走进来：“老板……”
商沐倏地睁开眼，有些恍惚，但片刻后看到路泠手上的礼物盒他已经明晓这是来退礼的，再次不悦。
“有事？”
路泠倒是希望老板自己提起礼物这件事，因为这么直白的来退还礼物怎么都显得有些不识好歹。
“老板，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商沐挑眉：“礼物怎么了？还喜欢吗？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就看着买了一块。”
路泠慌而改口：“礼物很好，我也喜欢，就是这礼物……”
“嗯，喜欢就好，有时候你出去工作或者做什么需要看时间，总拿手机不好，你腕上的表适合穿休闲服，这块正好搭正装。”
商沐根本不看路泠，噼里啪啦地打着字看起来很忙。
“谢谢老板，但是这块表它太……”
“什么？”商沐眨眨眼看过来，双眸单纯，像听不懂路泠什么意思，“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让许力给你换一块，要是没别的事情就可以先出去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路泠：“……”
“不用不用，这个就很好，谢谢老板。”路泠耷拉着脑袋从办公室出来。
许力一早猜中了结果，此时友好地微笑着：“需要我帮你戴上吗？”
路泠摇摇头：“不用，谢谢许助理。”
许力憋不住笑，递过去一张名片：“这家店可以定期保养，你到时候去直接报你名字。”
“奥，好的，谢谢许助理。”
路泠郁闷了。
许力一连接了四五个电话，有时候耳朵肩膀夹着电话手上还唰唰写着，两周的时间路泠已经差不多能分辨哪些工作他能插手，哪些工作他干不了，打眼一瞧抽过来一沓新建文件夹噼里啪啦起来。
许力放下电话手上不停问路泠：“有事找我？”
路泠舔舔嘴唇：“这表，我是说新员工入职都会收到礼物吗？”
“嗯……也不是，老板这次出国和人吃饭，对方是名表商，老板去店里转了一遭，出来就拿着了。”
这话说得模糊，路泠知道再问也是白问，闭嘴了，但这表他还是不敢戴。
许力这朵解语花是看时机绽放，手上一有闲就赶紧为老板的终身大事操心，看路泠犹疑不决，伸了伸腰继续工作：“这表啊你就得戴，也别管是谁买的，就当是老板慰问下属。你想想啊，老板隔着重洋给你带回来的礼物，还包的那么精致好看，结果你收了不戴，老板会不会觉得你不喜欢，你嫌弃他送的礼物？他工作忙了四五天，结果回来被你嫌弃了，他会不痛快的。”
路泠打字一直很快，麻利忙完受伤的活递出去。许力的话路泠听懂了，但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老板要给他买礼物。
“这个我懂。”路泠试探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就在我家小区门口。”
许力点点头：“记得啊，我去接老板，遇着你了。”
“那你没去喝酒啊？我记得你是开车过去接的老板。”
“喝酒？没啊，我喝酒怎么开车啊。”
“那你就没去聚会上吃点东西？热闹一下？”路泠忐忑，这问题多少有些冒险，他这是在探老板的底细，弄不好就会被开除，可他就是想问问，这段时间虽然和老板接触不多，但仅有的接触串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许力皱了皱眉头，撇过头不大明白：“什么聚会？什么热闹？”
路泠干笑两声：“没什么没什么。”
许力：“就一个乔迁，楚公子家聚会天天有，哪次都是一群人，我待不住，就没去。”
路泠：“……”
“奥，这样啊。”
许力悄悄松了一口气，差点就露馅了，不过他对路泠能试探地问出这句话表示惊讶，而且他不是很想把这件事告诉老板，因为这样俩人才能有火花。
这一下午路泠过得是云里雾里，老板更好，一直在办公室待着。
下班的时候商沐从办公室里出来，许力不在，路泠站起来：“老板。”
商沐舌尖舔过后槽牙抽抽嘴角，抬手挠了挠额头：“许力呢？”
“许助理到二十四层了。”
“哦，那什么。”商沐指了指电梯，“我出去一趟。”
“需要和许助理说一声吗？”
“不用，他现在很忙。”
“好的。”
商沐没动，眼尾余光瞥过桌上的手表，默了一瞬，说：“但是，我今天参加酒会，需要开车。”
路泠浓眉一皱，立马说：“那我联系后勤，给您配司机。”
“不用了，司机都是按时下班的，这会儿……来不及。”
司机下班了吗？
“那，我联系商总？”
“商总没时间。”
路泠：“……”
“你下班干什么？”
“下班……回家，改论文，休息。”
“论文是明年交吧。”
“是……”
“你今晚加个班，跟我走一趟。”
“可是，我开车技术不好。”
“有证就行。”见路泠还在犹豫，商沐清清嗓子双手插兜，一派老板作风，用犀利的目光看着路泠，“今晚这个饭局很重要，可能还有内部消息，要不我带个录音机，把说的话都录下来，回来再让许助理打成文件？”
路泠深呼吸：“我得回家拿驾驶证。”
“走。”
许力交接完之后闲聊了两句，收到老板的消息，“嘁”了一声立马上32层，已经空了。
丽华小区东门进去是物业，门卫保安经常和物业的大哥凑在一块儿闲聊，有时候还会有环卫大姨跟着，有的聊的时候就聊，没得聊的时候就看进小区的这些住户，赚脸熟。
“欸欸欸，就那小孩儿，头回来物业交费，物业新来的小姑娘眼都看直了，后来他来物业升级门禁卡，专门戴了口罩，诶呦，就这都挡不住。”物业大哥说。
门卫保安紧紧腰带说道：“别说你了，我站这儿值班每天下午就见他背个包从外头进来，这条个这长相，啧啧，你别说，现在这小孩儿长得就是俊。”
环卫阿姨拧开大保温杯喝了一口，盖上盖子咧嘴笑：“哎，这回他身边跟着的那个长得也不赖啊。”
“这是兄弟俩吧，嘿，真好。”
……
商沐走出了国际t台模特范儿，身边的路泠反倒有些扭捏，和商沐一块儿站在电梯里一动不敢动，中午在公司一块上32层都没这拘谨。
1601。
路泠本来想的是自己上来拿，谁知道商沐非得跟着，输密码开房门进门。
“需要换鞋吗？”
“不用。”
路泠快步到屋里拿驾照，商沐自己在客厅溜达。虽然这栋楼户型都差不多，但因为楚吟那边自己搞得花里胡哨，商沐反倒不知道这屋原本长什么样，而路泠自然是没有楚吟的心思的。
屋里连个电视都没有，冰箱放在客厅，两个短沙发，一条长沙发，玻璃材质的茶几，墙上不知道挂着哪个年月的墙纸壁画，很冷清。厨房和客厅之间就简单隔开，但没什么烟火气。
路泠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商沐盯着墙上没通电的万年历看。
“老板，找到了。”
商沐歪头看一眼：“你这家里不太热闹啊。”
“还还好。”
“嗯，走吧。”
去的时候是商沐开的车，路泠坐在副驾驶有一眼没一眼看导航的路线，稍微有点远，而且目的地好像是一家高级餐厅。
211群里在晒年货，微信响了两声，路泠按了静音。
“你可以回，没事的，下班时间。”
路泠尴尬笑笑：“不用，就是舍友，闲聊。”
“你的舍友都在a市？”
“有一个是a市的，但他过年跟爸妈回老家了，另外两个不是。”
“他们都找好实习工作了？”
“嗯，找好了。”
红灯亮，商沐停下车，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方向盘，车里的气氛没好到哪里去，这是商沐在屋里憋了一下午头脑发热的结果。路泠应该相信许力的，商沐今天回国之后就没有工作，也没有任何应酬，不然许力不会忙起来连应酬都忘了。
路泠这是太紧张想的太多的结果，他在商沐这儿完败。
“表没戴？”商沐突然问。
路泠看了看手上的机械表，他不擅长撒谎，伪装和撒谎不一样：“我，放家里了。”
“我看见你好像装你这包里了，要不你找找？”
路泠：“……”
“啊，我看看。”
最终这块表还是戴在了路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