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林宁笙这一觉睡的不算久,也就是短短二十分钟而已。她睁开眼先是恍惚了一会儿,随后眼底浮上原有的冷峻。
顾豫不动声色地将她从睡梦中醒来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手心托着她的脸,手指轻轻动了动,开口:“睡醒了?”
林宁笙这才真正醒过来,看着淡黄色的天花板,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从沙发移到了床上,不仅此过程中自己毫无意识,并且自己整个人都缠在顾豫身上、抱玩偶一样把对方抱在怀中。
“嗯”她有些不自然地抬起头,慢慢挪动自己的腿,试图从床|上挣脱出来,可二人此刻双腿交缠在一起,顾豫又岿然不动。
这时林二饼听见动静也醒了,小脑袋蹭着林宁笙的头、打着呼噜想让林宁笙起床去喂它,但某位铲屎官此刻安静如鸡。
顾豫脸上绽开了一个越扩越大的笑容,轻巧抽身下床,一边扎起头发一边说:“我去做饭,你困的话就再睡一会。”
林宁笙看着女人穿着衬衫冷肃的侧影,那双狭长好看的眼微敛着,放在三年前,她决计不会把厨房和这女人联想在一起。
孩子长大了。
林宁笙顿时有些难以言喻的心酸,抬眼望向正一脸鄙视地看着她的林二饼,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地揉了揉头发,然后像个鸵鸟一样又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逃避问题不是林宁笙的性格,但她始终不想去面对她和顾豫目前这段关系。说实话,她觉得进展太快,她跟不上节奏。
她是那种喜欢事先做好统筹规划、把控事情走向的人,但同时她也喜欢兵行险招,不善于打持久战,习惯于出奇制胜。
早些年收养顾豫的时候林宁笙确实对她抱有一些“非分之想”,作为原书中能与女主相提并论的boss之一,顾豫那一张脸真的很会长,但林宁笙出手带走顾豫之后就后悔了,心中的道德感终是占了上风。
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人凭借自身资历、社会地位和金钱包养几个年轻漂亮的小明星或者女孩子,以林宁笙的身家包养顾豫根本不算什么。
她这个人其实性格极其矛盾,通俗来讲,属于“野生动物”,向往自由,追求一种平淡而有创造性的生活境界,但她同时也需要生存,需要承担责任。上辈子的草莽出身和这辈子生在权贵家庭中的勾心斗角,造就了这种矛盾的、多元化的性格,也注定了她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一个不想被改变、不想被束缚的人。
她自有的一套原则,使她在利益与人格之间几乎不能找到平衡。
养父母死的时候,顾豫还不到十八岁,成人礼是在父母灵堂,迎来的是各路讨债的仇家和亲戚,面对尖牙利嘴、刁蛮淫横的众人,那一双眼却依旧冷静,神情不卑不亢。林宁笙派人出手帮顾家还清了全部欠款,将顾豫接回了家,甚至以她的名义买了套三层小洋房,也就是现在两人住的房子。
不同于其他金主,林宁笙对待顾豫十分用心,甚至“以礼相待”、无条件信任,她知道一个人的人格塑造是最重要的,她没有权利去妄图更改,何况按照顾豫的性格也不会遂了她的意,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剩下她能做的只有用心呵护她当年迷恋的配角。
其实,从她别有用心地收养顾豫开始,早就预感到了会有今天,只是自己欺骗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而顾豫对她的感情与所作所为也成为了她的负疚。
又在床上翻了一个滚,林宁笙终于忍受不了林二饼啃她手指的力度,起身下床,顺便把猫也抱了出去,坐在电视机柜上给它开罐头。
过了一会儿,顾豫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两菜一汤,甚至还有一小叠玉米饼。
林宁笙眼睛眨了眨,指着玉米饼,开口:“你烙的?”
顾豫将碗碟摆好,用筷子夹了一张饼,就这样喂给林宁笙,嘴上不咸不淡地回答:“嗯,尝尝?”
林宁笙赶忙用嘴叼起接过,饼是温热的,口感正好,香甜的味道十分符合她的胃口,目光又从顾豫执筷子的手上一闪而过,那双手白皙修长,换个人享受这样的美女喂饭,估计当场就会被诱惑得五迷三道。
可惜,她属于天山童姥级别,林宁笙面无表情地咀嚼嘴里的东西,一边想着。
吃过晚饭、合作刷完碗之后,林宁笙突然兴起想出门散步,顺便清理垃圾。晚上夜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热意,微风拂面,十分凉爽舒适。
两人并肩而行,顾豫比她稍稍高一点,不着痕迹地将目光落在林宁笙的侧脸上。久违了的散步让她脑海中想起很多事情,那些尘封了的过往又好像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那些上辈子的恩怨纷争,重生之后的相遇相识,以及三年间的等待。她曾经一个人挣扎了许久,等过一个人那么久,而如今,这个人终于能卸下防备安稳地倚靠在自己怀中。
不得不说,林宁笙把她养的很好,教育的也很好。顾豫做事干净利落,周密严谨,天生一副统帅的气度,在上辈子的刀光剑影,以及这辈子林宁笙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更兼备了过人的思路和胆识,将剑走偏锋那一套玩得熟烂于心。
上辈子顾豫堪堪活了不到三十岁,这辈子到现在为止也才二十六岁。年轻气盛总有些通病,但经过三年前那件事,她好像一下子悟出了很多东西。那天夜里接到线人密报说林宁笙近期会出狱时,心里一下子变得平静了,过去那些让人浮躁的东西现在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能有一次机会,让她和自己能在一起。
但某些事情现在还不急着告诉对方顾豫看着林宁笙,眼里眸光沉了沉。林宁笙察觉到了身边人的目光,微微抬头望向她,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说话。这时,裤兜中的手机震动响了起来。
“”
认命地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高海霆”,她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问题:是不是傅祎望说漏了嘴?
虽然高海霆与自己的交友圈重合率不算小,但亲近的能与之谈论这种事情的寥寥几人。
按下接通键,电话那头高海霆似乎是在开车,隐隐约约传来汽车喇叭的噪音:“喂?宁笙姐,最近还好吗?忙不忙?”
“挺好的,有事吗?”
电话里高海霆笑笑:“没啥大事,就是梦莲一直在我耳边催,特别想见你,杨梦莲,我女朋友,之前宁笙姐你给她接哪部新片提过建议来着。她后来凭着那部片子得了奖,一直想找机会向你表示感谢。”
林宁笙看向远处的灯光,眼中晦暗不明:“我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
“诶呦,宁笙姐,你这可就折煞我了。”高海霆的大嗓门隔着电话传过来,就算没开免提顾豫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宁笙姐你就来嘛,算我求你了,”男人一边开车按喇叭一边毫不顾忌脸面地开口撒泼,“要不是那天祎望喝多了酒说漏嘴了,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而且姐你是不知道那天祎望哭得有多惨,嘴里一直喊着想见你。”
“就我们四个,行吗宁笙姐?一起聚聚吃个饭,我们是真的想你了。”男人语气坦然,丝毫不显害臊。
林宁笙没话说了,只好答应下来,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麻烦。
几个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段友情虽然有势利成分混杂其中,但也掺着几分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