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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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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孟广嘉走后,孟青青才抬头,看向顾流兮

    “好算计啊!顾流兮我倒是小瞧你了”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高看姨娘了”

    孟芷冬将人扶起,示意碧月将人带回去,与顾流兮面对面,仿佛时光倒转又回到了那一天

    “好久不见”

    “我们,见过?”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便好!若是我没猜错,爹爹将你接出来是为了十日后嘉柔郡主举办的宴会”

    “多谢提醒”

    “就当是为了我娘磋磨你这些时日的歉礼,顾流兮孟家没有人喜欢你,若是不想受委屈那就回顾家去”

    “你怕不是弄错了什么,我乃孟家嫡出,你觉得这什么人会给我委屈受?”

    孟芷冬真不知道她是从哪来的自信

    “那便随你”

    待人走后,默娘几个一脸喜色,谁也没想到不过一个早上,竟然就挪了窝,那可是夫人曾居住过得院落啊!

    “小姐,这孟芷冬到底是何意?”

    “不重要,茯苓你去查查她口中的嘉柔郡主是怎么回事”

    “好”

    “默姨,那些破了的东西就不要带了”

    “瞧我!归萝院指定都有,三七,那些破衣放那,这糖块都让耗子爬过了,你还拿什么啊!”

    “默姨,还能吃呢!”

    “吃吃吃,耗子都在上头拉屎了,你不嫌臭啊!”

    三七还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明明就是糖味,趁着默姨转身赶忙揣进袖口里,等下次小姐喝药时,还能拿来甜甜嘴呢!

    经过这一番动静,下人中都传遍了,夫人被冷落,又抬上来两个姨娘,一个柳姨娘,一个秋姨娘。

    而且孟家多了个嫡出大小姐,以前有过得罪的更是马不停蹄的跑上去帮着收拾新院落,所以顾流兮几人刚进去时,便都收拾干净了

    归萝院,是当初顾归荑在孟家的院落,也是全府除了祖母那最大的院落。

    顾归荑喜欢羽叶莺萝,所以归萝院四周常见这种,只不过现在是冬日,看不见花开遍地的场景,因为她爱耍长枪,所以归萝院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装饰,反而在院中圈了一块石子地,方便练武

    正堂也就是些简单地桌椅摆放,墙上名贵字画点缀,其中最惹眼的竟然是顾流兮四岁所画的涂鸦之作

    “这是小姐四岁那年给少爷画的生辰礼吧!”

    顾流兮怀念的点点头,舅舅爱财,所以她画了一整幅的金元宝,画下还有外祖父的印章,当时可是被舅舅满嘴嫌弃,气的娘亲追了两条路,最终用一袋糖炒栗子哄好外甥女才逃脱了一顿打

    “想不到竟还留着”

    “少爷嘴上说着嫌弃,可还是宝贝的放在画匣里,后来害怕日久脱色,特地找了师傅在上头用特殊秘法摸上遇水不湿、经久不腐的药汁。小姐当初从顾家还特地带上了这幅画”

    “我娘,当年可还有从顾家带出些什么?”

    默娘思索,毕竟年纪越来越大,这记忆越来越不好“也就是一些衣衫,两个妆匣,还有几个木箱,里面大多数都是老爷和少爷还有小姐之物”

    “默姨可还记得位置,将东西找来,我要好生收着”

    “记得,小姐放心”

    当年外祖父战死,舅舅和八千兵将失踪,传回消息,朝堂之上争执不休。

    文臣说“顾亭彦贪生怕死,定是已经归降”

    武臣辩“若是归降,敌军定会大张旗鼓扰乱我方军心,现在不派人去找,难不成真等发现尸骸再来后悔嘛!”

    可正值战期,无人愿意耗费军力去寻找连地方都不知在哪的顾家军,后来安家出征大获全胜,用功勋换来一条‘若无铁证,不以叛国论顾’

    这才保住顾家满门荣耀,可为堵文人笔墨,也还是将顾家封锁,只允许顾归荑带上并不贵重之物返回夫家

    “小姐,打听出来了。嘉柔郡主乃是陛下堂妹,二人关系还算不错。所以陛下一登基便赐郡主封号,居住靖安京中,每年都会在青山别苑举办宴会,促成了不少对的姻缘呢!”

    “姻缘会?我这个好父亲怎么也瞧上我的姻缘了”

    “小姐的意思,老爷想要联姻?攀附权贵?”

    三七不以为意“那不是还有孟芷冬了嘛!凭什么让咱家小姐去”

    茯苓看了一眼小姐神色,试探说“难不成跟太子选亲,突濮进贡有关?”

    “什么意思?”

    顾流兮看了一眼两个丫鬟,面无波澜说道

    “意思就是,我那个爹和姨娘长了一样的脑子,觉得孟芷冬可以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至于我,怕是他又瞧上哪家有利可图的人家,想要推我过去,亦或是与突濮有关,毕竟我顾家和突濮可是血海深仇。

    茯苓,让所有商铺尽最大的能力搜罗关于突濮此次前来的目的,还有带来的人马!再让刘掌柜他们密切关注宫中动向”

    “是”

    “三七,你去准备些糕点,一会茯苓跟我去祖母那里走上一趟”

    孟家祖母,原姓孙,与祖父盲婚哑嫁,靠着出色的绣技给祖父捐了个小官,二人也算情深义重。

    因一次巧合英俊帅气的孟广嘉与正直英气的顾归荑一起帮扶弱小,二人渐生情愫,有了顾家的帮扶,孟家一跃而上

    可不知是曾经隐藏的太好,还是利益真的会迁动人心。怀上顾流兮的顾归荑,竟慢慢不认识曾经的少年了,他钻营,算计,惯会将自己过错迁怒他人,谨小慎微,曲意迎合。

    终于在她大胜归来时,见女儿饿的嚎啕大哭,选择离开孟家

    祖母此人,顾流兮说不上了解,毕竟也没见过几面。

    第一次见面是在娘带她回家那次,老人眼眶含泪轻拍着顾归荑嘴上喃喃“受苦了,孩子”

    第二次是在她被寻回送回孟家,抱着娘亲牌位痛哭时,老人拄着拐棍从阴影下走出,又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开

    “小姐,到了”

    顾流兮抬头“未见山?好名字”

    “这是大小姐吧!老夫人等了多时了,老奴青樱,大小姐喊我青嬷嬷就好”

    “有劳青嬷嬷了”

    未见山中,随处可见的梅林煞是壮丽

    “祖母喜爱梅花?”

    “老夫人钟爱花草,不拘泥于哪一种,西边有个暖阁里面还有许多夏日才能见到的花朵,大小姐若是喜欢可搬回去两盆”

    “不了,我屋中没有暖阁,夏日之花存于漫长冬日着实难熬”

    “老奴听闻大小姐身子亏损,终日咳疾,可是痊愈了?”

    “多谢嬷嬷关怀,不好不坏,我这丫鬟是个懂医术的,每年都为我配药,祖母年岁大了,特意带她来给祖母瞧瞧”

    “大小姐有心了”

    不多时便走到孟家祖母所居暖阁,房中素雅,行走坐卧间都是花香弥漫,竟然还闻到细微的落花情香,着实少见

    “是大丫头来了吧!”

    “顾家流兮给祖母请安,多年未能侍奉在前,请祖母责罚”

    “青樱还不将人扶起来,年纪轻轻怎的骨头如此软,一点都不似你那个娘”

    青樱将人扶起后,就把纱幔撩开,祖孙两个也算得以相见,只是互相眼中没有丝毫惊喜或者满含热泪的温情

    “做我床前,我让瞧瞧”

    顾流兮大方端坐,任由老人褶皱的肌肤从她脸上划过

    “模样倒是像极了,就是太瘦了”

    “孙儿吃得少”

    “是吃得少还是没得吃,老婆子我心里有数!这么多年可怪过我?”

    “不怪”

    “怪我才是将我当做亲人,不怪是因为外人无需在心”

    “祖母多滤了,孙儿过得很好不觉得有何处该怪。听闻祖母身子不适,我这丫鬟还算有几分本事,若是祖母不嫌弃便让她瞧瞧?”

    老人看了一眼规矩的茯苓,摊开手

    “那便瞧瞧吧!你娘给你选的人自是顶好的”

    茯苓不曾抬头,半跪着将手指搭在手腕处,几个喘息间收回手

    “老夫人脾胃失和,素来吃的不多,一到冬日便终日困倦,体内湿热,还有腿骨处有湿寒之症”

    青樱上前替主子调整位置“说的都没错,和大夫们说的都一样,所以老夫人素日不爱出门”

    “茯苓,可能诊治?”

    “回小姐,老夫人年纪大了多少都有些毛病找上门来,奴婢可开汤药调理,腿部也可用膏药舒缓,只是若想身体回春怕是要强加锻炼,保持心境开阔,避免受冻受热”

    “祖母,那便让茯苓给你开上一副,若是和其他大夫开的一样,便算了。若是不一样拿出去瞧瞧可有异处,若是对身体无异祖母也可试一试”

    老夫人大手一挥“看什么看,让她开给我,好不好,喝上才知道。倒是你这丫头,明明小时也不是这般,怎么现在也学会咬文嚼字起来。算了算了,青樱把东西拿出来,让她带走,老婆子我困了”

    东西?顾流兮还当是些吃食,可却是两个木匣子,是娘的东西

    “大小姐,这是夫人留下的,一直存在老夫人这处,现在物归原主了”

    顾流兮收下东西,想要询问祖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老人背对着她早已躺下,青樱看见也不由嗤笑,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难免多了些古怪脾气

    “大小姐先回去看看,若是有疑问改日再来”

    “多谢嬷嬷”

    顾流兮捧着娘的遗物,迫不及待的往归萝院走去,她急切的想知道那里面都有些什么

    等人一走,老夫人立马坐起身来

    “你瞧那丫头,哪里把我当做祖母,从头至尾就没承认是孟家的人”

    青樱一手倒着茉莉茶水,一边还要安抚老夫人

    “老爷对她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晓。那孩子自幼在顾家长大,又出了那样的事,怎么可能还和当初一样”

    老夫人泄了气,都是还不完的账!她此生最恨的便是生下这个儿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和自己或是夫君相似,要不是夫君没有小妾她都要怀疑那是别人生的了

    “广嘉着实是越来越过分了,好好调教送去的两个姨娘,也该让孟青青冷静冷静了”

    “您就放心吧!都交代好了,只是老爷肯放大小姐出来,怕还是有什么事在,咱们要不要给大小姐提个醒?”

    “那丫头比你都精明,我也不去热脸贴冷屁股。大抵不过就是为了婚事,芷冬那丫头有她娘筹谋,虽说算了,大丫头的婚事我老婆子替她挡着,明日你便放出话去,流兮的婚事有我,只要我老婆子活着一天,谁就别想在这上面做文章,也好敲打敲打他”

    “行,您还说不疼呢!这都快疼进骨子里了”

    “我,老婆子我这辈子就做错两件事,一个是生了这样的儿子,一个是答应他与归荑的婚事。我欠的,自是我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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