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世界之树
强忍住去见叶轻柔的冲动，方道辰返回物流园的仓库。
将掳掠回来的茶叶摆放在桌子上，一一分类鉴别，有洞庭西山碧螺春、西湖狮峰龙井、信阳毛尖、黄山毛峰，还有一包茶量稀少绿茶，简陋的小纸包上歪歪扭扭地手写了两个字“姑辽”，不知道是地名还是茶名。
还有几小包正山小种、祁门红、武夷山大红袍乌龙茶，还有一包打散醒过的老班章，当时搂得急，没来得及分辨，把其他类型的茶叶也收刮了一些。
方道辰经过前几天的密集测试，确定了穿越三原则：第一，穿越时间只与茶叶品质有关，与喝下的茶水量关系不大；第二，只有第一泡茶能够激发穿越，水的品质会对灵气和肉身精气损耗速度有影响，但只要不是水性相冲，影响不大；第三，只要茶水量跨过一个量级，大约一口40毫升左右，就足以激发穿越状态，并且时间稳定，再喝下更多也无法增加时间，其中的原因方道辰目前还没搞清楚。
那就按公认的品种排名顺序来一一尝试吧。方道辰调理好精气神，煮水泡茶，逐一记录时间，确定了从赵老头那里抢来的各种绿茶的穿越时间。洞庭西山碧螺春五分钟；西湖狮峰龙井四分钟；信阳毛尖三分钟；黄山毛峰两分钟；
看了一眼那写着“姑辽”的小包绿茶，方道辰打开查看，这款茶叶做工很粗糙，像是农家随意揉制的茶叶，看品相比自家的竹叶青还不如，方道辰虽然不抱希望，但最终还是决定泡一杯来试一下。
汤色青亮剔透，闻着香气萦绕感觉不错，可是一口品下，方道辰不禁眉头一皱，怎么入口如此苦涩？然而场景倏然变换之后，一股馨香回甘涌上舌根，回味悠长。
方道辰眼前一亮，这茶有点意思。
测试下来方道辰吓了一跳，这份暂且名为“姑辽”的绿茶，竟然足足穿越了十分钟时间。
卧槽！这得问问赵老头这茶是从哪里来的。
方道辰立即拿起手机，打通了赵谨的办公室电话，可是沟通下来，赵谨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更不记得这包茶叶是从哪里来的。
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姑辽”还剩余一些，足够穿越十次八次了。
穿越时间长了不少，但是方道辰没有着急砍树，先尝试通过修行基础导引术提升练气境界。只要达到炼气三层，就可以开始修炼《茶经》。
此《茶经》非陆羽《茶经》，而是方道辰在仙界十万年自创的经文，包罗茶道万象，涵盖了茶之一道从炼气期至道君境的全部修行法门。
此经圆满之日，虚空烙印下专属于方道辰的茶之大道道纹，他凭借此经入道君境，最终在悟道仙茶树的帮助下，成就仙尊果位。
只要《茶经》进入正常修炼状态，方道辰有信心在短时间内突破《茶经》炼气三层，这样就能够获得特殊的感应能力，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感知能够用来制备仙茶的植物。
到时候，方道辰相信一口仙茶饮下，他在小世界逗留的时间能够数以天计，形成良性循环。
并且由《茶经》修炼出来的灵气，与植物更加契合，砍起树来更加得心应手。当年在仙界夺得“伐木丁丁之王者永耀”称号，完全靠《茶经》所赐。
说干就干，仙人都是实干派！
就从穿越时间最短的茶开始吧。
小世界内灵气汹涌，漩涡中心是一道健硕的身躯，狂暴的灵气毫无阻碍的被吸入体内，将肉身冲击得鼓起一个个血包，突然炸裂血肉横飞，随即破损的血肉便被灵气滋养修复，然后再爆开再修复。
为了尽快突破炼气三层，方道辰不惜采取这种暴饮暴食的方式，他对自己经过《天魔炼狱经》初步磨炼的肉身承受能力有信心。
方道辰脸上古井无波，这种痛苦对他来说不值一哂，仙界十万年从卑微蝼蚁爬到仙尊果位，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远超如今亿万万倍。
在此次穿越时间截止前，脑海中传来轻微的咔嚓声，炼气三层的壁障破裂，方道辰耗时三天，消耗了大半茶叶，终于突破到了炼气期三层。
从明天起，他就可以开始修行《茶经》。就算是重新再走一遍修仙老路，方道辰此刻也是仿佛萌新一样抑制不住的激动。
穿越回仓库，方道辰拿起手机查看，有数个江怀准的未接来电，想来是估价已经出来了。
电话回拨过去，果然如方道辰所料，江怀准已经测算出了制作安装价格，三千万只能勉强够成本。
但是江怀准提出，如果茶庄的图纸原版以后归他收藏，并且同意他将图纸的设计理念和工艺用于公开教学，那么超出三千万的部分，江怀准可以免费为方道辰制作和施工。
图纸未来的去处和用途，方道辰欣然同意，江怀准是纯粹的匠人，图纸就应该交到合适的人手里物尽其用。
但是钱的事情方道辰没有同意，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他没有白嫖的习惯，除非在仙界。
约好时间地点，方道辰匆匆赶过去签好合同，第一阶段的三千万现金一次性支付到位，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是这么豪横。
双方约定好一个星期后到物流园仓库搬运建造材料，方道辰又匆匆赶回仓库。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在三天内突破到《茶经》炼气三层，然后全力以赴当个优秀的伐木工。
时间不等人，说干就干，仙人都是实干派！
喝茶、穿越、练功，修仙的道路总是如此的枯燥而又朴实无华。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煎熬，方道辰如愿突破到了《茶经》炼气三层。
时间刚刚好，方道辰松了一口气，他不能允许自己有拖延症，接下来调理好状态就可以开始砍树了。
拿出“姑辽”茶叶泡上一杯，忍着苦涩一口品下，然后体味着穿越后的回甘，美妙！
深吸一口气，如长鲸吸水，滚滚灵气汹涌而来，汇入丹田。突然间丹田传来一阵莫名的悸动，还没等方道辰反应过来，精神一阵恍惚，感觉自己扭曲成了麻花，被吸入一道幽深的隧道。
当方道辰清醒过来时，眼前一片黑暗与死寂，他感觉自身处在一个浩瀚无边的空间内，没有光线，没有重力，漆黑、空寂，无法分辨方向。
方道辰汗毛乍立，冷汗沿着背脊就流了下来，心中升起了恐惧，这里是哪里？
“哼！你终于来了，让老娘等了这么久！”
“别瞎琢磨了，这里是你的丹田。”
一个蕴含着怨念和不满情绪，稚嫩的女童声音在耳边响起，空间震荡起阵阵涟漪。
毛骨悚然！
方道辰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一般，惊骇道：“你是谁？”
沉默……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咆哮声响起，震荡得整个空间嗡嗡的如滔天巨浪翻涌：
“卧尼玛方道辰，老娘跟了你两万年，你特么的竟然问老娘是谁，淦！”
方道辰懵哔了：“我……我认识你吗？”
“淦！要不是你，老娘会变成这样？你好好看看老娘是谁！”
眼前出现一个光点，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方道辰动念之间，视线突然拉近，一颗豌豆大小，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的种子出现在了眼前。
方道辰呆呆地看着这粒小豆豆，心中充满疑惑，但是确实，他觉得这颗豆子有些眼熟。
绞尽脑汁回忆，终于，他忍不住爆出一句：
“卧槽！你是豆子！”
这是当年方道辰从时空战场上捡回来的那颗种子，第一眼就特别有眼缘，还称呼它为豆子，把它捡回来之后一直贴身保藏，想尽各种办法让它发芽生长。
“呜呜呜！尼妹的方道辰，你终于记起来了。”
“不……不是，我不是……你不是……已经长成一棵树了吗？怎么会变回一颗种子，难道你也穿越重生了？还有，你……你竟然会说话！”
豆子闻言激动得在虚空抖动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老娘长了两万年，好不容易开花长成第一季花季少女。”
“尼妹的方道辰，你个修仙佬，不好好修仙动什么凡心？”
“非要心心念念想什么时光轮回，要不是你，老娘会耗光能量重新变成一颗种子吗？淦！”
“还跟你一起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落位面，老娘猴年马月才能重新长大啊，呜呜呜，你个杀千刀的！不配做我的共生体，呜呜呜。”
方道辰张大着嘴巴懵哔了，自己活了十万年，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等……等等，我有点乱，我从头捋一捋嗷。”
“你是一颗种子，然后被我从时空战场上捡回来，然后我给你浇水施肥，然后你发芽生长成为一棵树，然后经过两万年，你树上结了个花苞，然后我就成仙尊了，然后你开花，然后你开的那朵花把我吞了进去，然后我就穿越重生了，然后你就变回一颗种子，然后你会说话了。我说的对不？”
豆子外壳上似乎显露了一只小眼睛，一人一种子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懵哔地对视着。
“好像……是这么回事，好像又不太对。方道辰，你把老娘给绕晕了。”
“不是……我说豆子，你是不是搞错因果关系了？你要是不吞我，你能变回一颗种子吗？”
“淦！要不是你心心念念什么叶轻柔，我能把你吞进去吗？”
方道辰傻眼了：“卧去！豆子你是偷窥狂吧，连叶轻柔都知道？”
“是我自己想要知道的吗？那些年你没事坐在树下喝茶，心里想的是谁？”
“不对啊！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从我们相见那天起，我们俩的共生关系就已经三界为证，你想什么我当然知道了。”
“还有这种事！我咋不知道？你对我做什么了？”
“呃……这个回头再说，总之一句话，我俩命中注定在一起。”
方道辰心中一阵恶寒：
“靠！老子取向正常，叶轻柔才是我的女神，老子对一颗种子没兴趣！”
方道辰郁闷了：
“不对，扯远了，往回找。为什么我想着叶轻柔，你就要把我吞进去？”
“你一直以来是不是很懊悔，老想着如果要是能够时光轮回，回到最初的那一刻，力挽狂澜重塑过往？”
“呃……”
方道辰眼眸中有哀伤：“当然……”
“那就对啦！你有念想，然后我就有了能力，你又是我的共生体，我根本无法拒绝，只能把你吞进去了。”
方道辰越听越懵：
“不是……我又有点乱了。你是说只要我想，就能实现。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这不扯淡吗？忽悠我也不打草稿！我在仙界十万年，从蝼蚁修到仙尊，从未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连天尊都做不到心想事成，何况是这么扯犊子的时光轮回，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难道是吃素的么？”
咆哮声再度响起，震荡得整个空间嗡嗡的如滔天巨浪翻涌：
“丢人！太特么给仙界丢人了！你个修仙佬，你难道不知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道理吗？你特么的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修个嘚儿仙啊？”
“这……还有这个说法呢？这不科学啊！”
豆子气得在虚空中上蹿下跳，但凡这里有块砖，它绝对一板砖拍死方道辰这丢人的玩意儿。
“尼玛的……你特么都修仙了，还要跟我讲科学？”
如黄钟大吕轰隆隆，震得方道辰一愣一愣的：“说得对哦！”
豆子：“槽！真不知道你怎么修到仙尊的。”
“好吧，翻篇了，我的事不再提了。不过，你这么牛哔，时光轮回的事情都能搞出来，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你就是棵树啊。”
“方、道、辰！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老娘更是气到爆！老娘是世界之树，世界之树啊！听说过吗？”
方道辰沉默，摇头：“抱歉，没有。”
“卧槽！你个修仙佬，十万年活到狗身上了？”
“好好说话不要骂人，虽然你是棵树，但是也要讲礼貌。”
豆子气疯了！
“老娘是世界之树，横跨诸天，镇压九天十地，可穿梭往来三界，能追万古岁月的世界之树！”
“气死老娘了！老娘这么牛哔的存在，你特么的竟然在老娘身上烙下茶道道纹，把老娘变成一棵茶树！还拿老娘的叶子做成茶叶泡茶喝，你脑子抽了？”
“仙界诞生到现在无数个纪元，老娘的先祖跟随过无数个通天彻地的大能，没见过你这么奇葩的操作！”
“你特么的到底有多爱喝茶，要喝到天长地久，仙界毁灭吗？”
方道辰默默消化，串联起前因后果。
“好吧。不过就如同你所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如果不是因为茶，我不会去郊外寻找原生植株，就不会被一朵巨大的花朵吞进去，然后去了仙界；如果不是因为沉迷茶道，我修不到仙人境界，早已化作黄土；我要不是以茶入道，就无法让你生根发芽，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突然，方道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正色道：
“当初我凡人一个，从凡间穿越到仙界，相当于跨越仙凡壁障，大帝都未必能够做到。当初在蓝星上把我吞进去的那朵花，和你有关，对吧？”
“呃……这……”
方道辰严肃道：“说吧，告诉我真相。就如同你说的，我们命中注定在一起，还是坦诚相见为好。”
豆子沉默良久，长叹一声说道：
“好吧，你迟早也会知道的。”
“当初在蓝星上的那朵花，是我的父亲。世界之树雌雄同体，一世一棵阴阳往生，一父死，一女生，一母亡，一子诞。”
“我父亲那一世遇上了绝世大敌，被打得几乎魂飞魄散，只能躲进时空乱流，最后掉落到你所在的位面。”
“你也知道，你们那里是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得几近于无，我父亲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下恢复伤势。他伤势太重被逼现出本体，只能扎根在蓝星上勉强维持性命，根本无法移动。”
“我们一族有‘生命轮回’的天赋神通，当上一世达到生命尽头时，‘生命轮回’之术会启动，将上一世所有的精华和记忆传承浓缩成一枚种子，等待时机成熟再重新生长。”
“所以，父亲想通过轮回之术，给我族留下一缕生机。但是如果种子流落在蓝星，我族根本没有重生的希望。因此，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办法，在死后将种子送回仙界，并且不能让敌人感知到气息。”
“最后他找到的办法是依靠我族的秘法‘共生契约’。这个契约的特点是‘就低原则’，找到一个智慧生灵，强行与其绑定共生契约，只要生命力维持在两者中的最低阀值，就能存活。而剩余的能量就能够用来构建空间通道。”
“签订’共生契约’后，智慧生灵就有了仙界烙印，在穿越仙凡壁障时，就不会触动仙界法则。父亲将会启动‘生命轮回’凝聚出种子，将种子隐藏在智慧生灵的体内，种子气息被遮蔽，就不会轻易被强敌所发现。”
“我父亲等待了很多年，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你出现了。所以，你去了仙界。父亲布局还留了一手，在你进入仙界之后，我便从你体内抛出随机坠落。”
“我们签订了‘共生契约’，你我的生命就绑定在了一起。我的段位比你高出太多了，几乎所有的资源都在‘共生契约’的控制下，用来提升你的资质，而我却无法发芽生长。你自己回想一下，你在仙界的修行是不是几乎没有遇到过瓶颈？要不然仙界十万年，你不可能修成仙尊果位。”
“因为共生关系，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你在时空战场捡到了我，然后在你阶位足够的时候，仙元终于能够反哺给我，于是我才发芽生长。”
“本来我以为能够一路狂飙，成长到足以为父亲复仇的境界。结果……我又回到了蓝星。”
“我也不知道触动了天道哪条法则，现在我们的锚固点就定在蓝星，在有足够的修为和能量抵御天道规则之前，不论你穿越到哪一界，时间一到都会被传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