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城深草木春
纳隐眸中寒芒盛烈，冷厉：“你什么意思？”
姬魅哎哟一声轻捂樱唇：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字面意思。”
“估计神舞妹妹接受了王上密令，潜入镜湖城行事呢。”
纳隐沉默，而后缓缓道：“她的辖区不在镜湖城。”
姬魅一脸无辜：“哎呀，那我就不知道了。”
纳隐冰冷的目光盯着她：“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姬魅给他抛了一个媚眼：“姐姐的花样多得很，纳隐小哥要不要了解尝试一下？”
“哼！”
纳隐转过身，眼底带着隐忧，远眺镜湖城，双拳忍不住紧握：神舞，你可不要做出什么背叛王上的事情。
这一切被姬魅看在了眼中，她嘴角弯起一丝冷笑，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静待开花结果。
四处奔涌的祛魔神光被急剧压缩，镜湖城中的光芒浓缩之后更加盛烈，宛如圣地一般光明无瑕。
八部灵王的到来，带来的不仅是兵员数量上的碾压，更是对祛魔神光的极限压制。
此刻镜湖城上空的光晕，已经被压低到贴近了城头高度，城内高楼的顶端几层，已经被黑夜吞没。
乌云压城城欲摧，此刻有了极具视觉冲击的具象。
某一刻，内城某个已经荒废无数岁月的隐秘庭院，突然迸发出绚烂霞光，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将盖压在镜湖城上空的黑夜捅出一个窟窿。
庭院内氤氲霞光流淌，宛如地涌金泉，所过之处生机勃发，瑶花异草光影浮空，宛如春回大地，遍地草树拔地而起，瞬息成林。
一处秘境洞开，一道衣着拙古，头发斑白，散发着腐朽气息的佝偻苍老身影，蹒跚迈步而出。
老者仰天观测，眸中光影流转，宛如一方小世界。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
老者喃喃，而后张嘴一吸，庭院内氤氲霞光被鲸吞入腹，连带着方圆十里范围内浮游在半空中的祛魔神光也被吞吸一空。
老者佝偻的身影逐渐舒展，容貌迅速从耄耋老年返老还童。
数十息后，除了眼眸中的岁月苍桑，一个年方二十，乌黑长发披肩，剑眉星目的青年重现在庭院中，血肉如铸精气如龙。
青年一步迈出，便出现在东门城头，在那里，他感应到了火元力的波动。
即使是在他所在的时代，空界之内能够拥有并施展元力的修士，不多了。
方道辰殿后，护佑幸存军民退入城中，城门关闭的那一刻他才松了一口气。
突如其来的厚重黑夜，让他都觉得毛骨悚然，难道是黑夜背后的高阶生物出手了吗？这是要完全覆灭镜湖城的节奏。
嗯？
蓦然间心中警兆大生，方道辰感应到内城传来一道强大的气息，数息后这道气息便突兀地出现在了城头，如今正立在他头顶上。
这道气息很强大，绝对碾压他的实力，却没有黑夜的气息，空界中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生灵？方道辰身躯陡然绷直，背脊有冷汗渗出。
“道友不妨上来一谈，如何。”
淡然的声音在方道辰耳边响起，他皱眉略作思索，便传音叮嘱索菲雅等人小心防范，一旦情况有变就立即遁入城外黑夜。
有索菲雅在，在黑夜里生存下来的几率，远大于面对此刻未知的生灵。
方道辰沿着台阶缓步而上，眼前是一个器宇轩昂的青年人，但是方道辰从其身上嗅到了远古的气息：这是一个老怪物，外表只是假象。
方道辰主动恭敬先施一礼：“晚辈方道辰，见过前辈。”
青年人颇有些惊异的看着方道辰：“方小友是新来的？”
“刚到三年。”
“难怪修为尚在。不过，一千余岁的虚空境大圆满修士，法体双修，丹田灵海浩瀚无边，血肉精气如龙，当得上绝世天骄。”
“前辈谬赞，晚辈当不得如此美誉。”
青年人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说道：
“我叫汪复归，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不用客套，叫名字就行。”
方道辰连称不敢，而后心中一动，问道：“前辈是汪家先祖？”
“曾在此地留下后人，不知如今是否健在。这里还是叫镜湖吧？”
方道辰连忙将镜湖城如今大致情况说明，而后询问是否需要将汪家嫡系唤过来。
汪复归摆摆手：
“已过无尽岁月，没有这个必要了。先解决镜湖之围再说。”
“如今城外四方有八道强大气息，应是无天的八部灵王来了。”
“不知道所为何事如此兴师动众，这镜湖城内，应该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才对。”
“你随我出城走一趟吧，可有胆量？”
方道辰心中一惊，这无天和八部灵王，他并未听说过。
汪复归解释道：
“无天就是这一片黑夜的主人，自称黑夜之主，八部灵王是他属下八个种族的头领。”
“无天在空界盘踞了无尽岁月，比我们先祖举世攻伐元族祖地的时间还要久远。”
“当初攻伐此地时，先祖与他还有过合作。”
方道辰听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黑夜的主人，竟然是如此久古的老怪物，难怪许多手段匪夷所思，不是如见常见的手段。
方道辰大为好奇：“前辈，您说的元族和举世攻伐等事迹，都是真的吗？您见过无天本尊吗？”
汪复归摆摆手：
“我也没见过无天本尊，估计空界之内，没有任何生灵见过他的本尊。”
“不过不急，这一次出关，我需要了结一些事情，有机会见。”
汪复归说得淡然，方道辰却从中感知到一丝落寞与无奈。
他作为前世巨擘，自然知道这种自我封禁的死关破开之后，离真正的化道时间不远了。
“走吧。”
汪复归也不啰嗦，抬手拍出一道光幕笼罩住方道辰，而后一步迈入虚空，两人消失在城头，再现时已身处浓烈的黑夜之内。
方道辰心中暗惊，虽然他也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但是对自身元力消耗颇巨。
而汪复归在这禁法与黑夜笼罩的环境下，似乎并未受到一丝影响，可见实力的强悍。
随着汪复归和方道辰身影重现，周围的黑夜如潮汐般被强行推开了百余丈。
前方的黑夜中，两头模糊的狰狞巨兽顶上，端坐着两个模糊的身影，仅是目光所及，方道辰都觉得神魂欲裂。
这绝对是黑夜巨擘，修为超出自己数个大境界，按照仙界的等级划分，应该是入了仙门的阶位，并且气息强悍霸烈，远不是前世所见同阶仙人能够比拟。
这应该就是凌九霄前辈所说的，上古修士的真正实力。
方道辰顿时背脊冷汗直流，先前他还想着，凭借自己的修为，在空界之内就算不能横行无忌，至少也能自保。
此刻见到前方的两道黑影，他知道自己天真了，其中任一道黑影出手，都够现在的他喝一壶的。
修为啊……焦灼的紧迫感再次浮上心头。方道辰郁闷何时才能从此地脱困，再度聚焦自身修为的提升。
巨兽顶上的黑影，是伽罗部灵王甄迦和吞灵部灵王计蒙。镜湖城东门战况的最为惨烈，因此八部灵王中武道与魂灵修为最高的两人承接了东门的攻伐。
此时两人正要下令全军突击，见到如此异象大惊失色，暴戾的气息席卷而过，死死盯住了光里的两人。
仔细打量之下，甄迦和计蒙皱眉疑惑，一跃而下来到光的边缘，目光灼灼凝视良久，而后惊疑不定地开口道：
“一剑神王……汪复归？”
汪复归淡然一笑，抱拳略施一礼，说道：
“汪复归没错，神王可不敢当。”
“甄迦灵王、计蒙灵王，别来无恙。”
甄迦和计蒙身躯狂震双目圆瞪，惊骇道：“真的是你！你竟然还没死！”
汪复归哈哈一笑：
“侥幸而已。”
“岁月轮转，要不是我回来了，还不知道当初无天与我等达成的协议，跟放屁一样呢。”
汪复归摇摇头，哂笑道：
“不过也难怪，活成了老王八，还是能够为所欲为的。”
甄迦和计蒙嘴角抽搐，确实如汪复归所言，当初王上与人族先祖达成协议，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不过此时可不能露怯，甄迦冷声道：
“人族等生灵先违背了协议，联合派人探索虚无之地，怪不得我们。”
汪复归不置可否，淡然道：
“我也刚了解了，此后无天的黑夜经常出来示威，吞噬他族生灵无算，如此无尽岁月，足够扯平了。”
“你们今天八部灵王齐征镜湖城，又所为何来？”
甄迦和计蒙语迟，他们可不能将其中缘由告知汪复归，其他人知道了没什么关系，这狠人知道了，天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汪复归冷淡道：
“既然说不出个道理来，你们就退去吧，我也犯不着和你们这些下人计较，日后我自当亲赴流风峡谷，与无天一会。”
接着汪复归轻拍脑门，问道：
“另外多问一句，这么多年过去了，无天找到开门的钥匙了吗？”
“当初我就建议双方合作，以人族的智商，早就找到开门的钥匙，离开这鬼地方了。”
甄迦和计蒙面部肌肉狂抽，这分明是埋汰王上的智商不在线，但是他们面对汪复归却不敢轻易发怒。
两人的回炉前的前身曾与汪复归有过数次生死大战，从未在他手上讨到好处，有几次更是陨落在汪复归手中，悲催地回炉再生。
汪复归也不惯着对方，直接道：“给你们十息时间，是战是退，早做决断。”
“你……”
甄迦和计蒙大怒，但是两人面对汪复归，实在生不出所谓的锐气来。
两人脸色五彩缤纷，最终面色阴郁地向传令官冷喝一声：“通知其他灵王，退兵。”
一声令下，尽管满头雾水莫名其妙，东门黑夜军团只能不甘地徐徐后退。
负责其余城门攻伐的灵王接到退兵的通知，十分疑惑地传递神念询问。
甄迦苦笑一声，以神念将眼前影像传递给其他灵王：
“没想到这老怪物还活着，只能禀告王上亲自圣裁。”
纳隐和姬魅是新生代灵王，并不了解汪复归的情况，惊异之余，竟有跃跃欲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