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靳老板一走，贾春身边的人纷纷围了上来，“大人，你之前让我们按照乔装的身份各自行事，只让她以为我们是图钱财的黑店买卖，事事瞒着这女人，怕她露出马脚，如今这节骨眼，她若因那几个学生擅作主张，恐对大计有影响。”
“别说这里，就是军营也差不多十拿九稳了，不必急躁，毕竟晚上还有需要她的地方，先把人稳住了，骗了她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晚，过了今晚，这间客栈都会灰飞烟灭，谁也跑不了。”
靳老板一步一步慢行来到楼下，在喧嚣的大堂站了会儿，才从刚刚的余悸里缓过来。
此时大堂里颇有些局势紧张，靳老板来回一扫量便发现问题，很快黑壮伙计上前又交代了几句。
靳老板眼里闪过疑惑，仍踱步走到齐二郎面前，俯身见礼，“这些日子劳烦几位了，今晚就要去送酒了，我回头也歇业了，几位不用在我这里看顾了。”
转回头见燕喜还跃跃欲试，一副对着齐二郎跃跃欲试的样子，当即对着燕喜和秦昭生气喊道，“你们两个在一起准没好事，那个小子给我去酒窖搬酒。”
“搬酒？”燕喜一脸痛苦，像是她要受苦一般。
靳老板看着燕喜的模样更是生气，一把揪了燕喜的耳朵进了一个小屋子里。
“你还有心情挑三拣四，你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了，他们不喜欢的人都不会留，我不过是看在你脖子上这串链子的份上，让你们多活几日罢了，你以为你们还能走的了吗？”
燕喜听了这话忽而灵光一闪，“老板你知道我这串项链，所以你那时候就知道了我是谁，所以你顶住压力还是留下了我们…也就是说你对我们的驻军是有感情的是不是？你可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燕喜的一串问话，就是想知道靳老板到底知道多少，为何要为西川人当掩护。
靳老板不耐烦地将燕喜赶走，觉得这傻姑娘实在莫名其妙，一句不答，只让燕喜快点滚回去干活。
燕喜想到秦昭的伤，急忙从脖子上卸了一颗珠子下来，塞在靳老板手里，“那你能不能就别让秦昭还有另外两个人干活了，倘若真要死，你也让我们当个舒服鬼吧。”
一炷香后，燕喜四人在柴房聚齐，相比另外两人，秦昭脸色吓人。
燕喜心虚的不敢看秦昭，低声说道，“可以不用干活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秦昭不知怎的，对燕喜的七宝璎珞有执念，不许她乱给人。
燕喜心里不由哀嚎，秦昭对一个链子这么好做什么，还是说其实他喜欢它，喜欢就直说啊，我全送给他。
不过燕喜是万万不敢贸然开口，二人一时有些僵持。
不一会儿，只见程清俊走近秦昭说了两句，秦昭的面色才有了些缓和，这倒让燕喜有些意外。
她偷偷瞄着秦昭和程清俊，二人看似随意的低语，但分明就有一种莫名的熟识感。
忽然，燕喜福至心灵。
她终于想起程清俊是何许人也，他可不正是秦昭的心上人么。
在原书中的名字有些记得不甚清晰，印象深刻的是有个人堪称秦昭的白月光，那人在安营学院便一直在秦昭左右，对秦昭不离不弃，二人明面上是同窗，实则那人正是暗中护卫秦昭的人。
这人同一般护卫性格不同，他武艺只能算尚可，胆小相比一般人还要小一些，算不上优等属下，却难得的让秦昭十分信任他，他的话秦昭时常都能听进去，二人共同做了很多大事。
虽说原书中秦昭一副灭情绝爱的样子，结局时有名字的人几乎都没了，但是这个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就在秦昭最后一战的时候，他将这个人送走了。
随着这几天的接触，燕喜才记起这样重要的一个人，这人可不正是眼前的程清俊吗。
所以看来这一次历练，不是齐三娘找他，是他想方设法的进来保护秦昭的。
书中叙述总是有详有略的，虽未明确二人心意，但是燕喜一直认为，他二人定是互生情愫的，有他在，秦昭会稍微收敛一点残暴行为，而之所以并未在一起，莫不是秦昭怕疯癫的自己伤害对方？
此时身在局中的燕喜越想越觉得自己抓住了大发现，这里应该是个很重要的突破口，只是自己要如何利用这个突破口呢？
燕喜这般神神叨叨在脑中盘算的时候，靳老板没再找他们干活，由程清俊开了头，打破僵局，几人互通了消息。
此时大家明确知道误打误撞来到了西川窝点，眼看敌方行动在即，不出意外，几人估计等不到明天就要身首异处了。
这样紧迫的情况下，才把燕喜拉回了现实。
毫无疑问，现在成玉县连同守军，全部危在旦夕。
齐三娘面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务必要阻止他们，我不信现在我跑出去，有人能拦住我。”
不等燕喜和秦昭开口，程清俊已经说道，“客栈几公里内都设了防，你跑不了多远，他们就会将你拿下。”
“我还有兄长。”齐三娘急忙说道，“这几天他一定都在周围看护咱们呢，我只需通知他。”
“靳老板已经让他走了，说今日不需要看顾，她要关门。”程清俊忍不住叹了口气。
几人一时都没了主意，燕喜虽然同样愁得很，不过她有主心骨，于是转过头眼巴巴望着秦昭问道，“秦昭，你说他们到底打算对驻军做什么呢？”
其他两个人都看向秦昭，也不知燕喜哪里让秦昭大佬缓和下来了，这一回倒是正眼看燕喜了，“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是下毒，下一步他们会在酒里或饭里下毒，军营的人中毒之时，便是对面西川人攻过来的好时机。”
“那我们能做什么呢？就算咱们现在能跑到军营，会不会根本没人相信咱们，毕竟口说无凭，但是真等到他们中了毒，也已经大势已去了。”燕喜急忙问道。
“我兄长信，我爹爹也信，我去和他们说。”齐三娘立即道。
秦昭坐在阴影里动也不动，声音不急不缓，“现在还不时候，等吧，等天黑，然后分头行动。”
不等燕喜问，秦昭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分派任务，“趁晚间他们筹备的时候，齐三娘和程清俊去破坏运酒的马车，我去找布防图，由齐三娘带着图去军营，争取先他们一步到达。”
对于布防图，秦昭又解释了一句，“之所以找布防图有两个目的，一是他们拿到手的八成是真的，那么这东西最好夺回来，二是若带着这个去军营，说服力度更大。”
燕喜听来听去，却没听到自己的任务，一时顾不上忌惮秦昭的怪脾气，磕磕绊绊问道，“秦昭，那我呢？我做什么？”
秦昭看了燕喜一眼，似乎还有些没消气，只回了一句，“你给我盯梢。”
等秦昭分派好任务，齐三娘已经跃跃欲试了，“放心吧，我定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兄长，绝不让他们得逞。”
面对齐三娘的信心满满，秦昭却低沉着嗓音说道，“贾春筹备多年，定不止这些招数，驻军内部或许已有内应，因此驻军现在是最大的希望，也是最大变数，不过相比外面支援鞭长莫及，只能赌一把，或许有救。”
这话一说，几人表情更为凝重。
只听秦昭又说道，“记住，只要我们迈出去，就随时会被发现、被杀掉，不论如何，只要过了约定时间，不论有没有布防图，所有人，一旦有机会，都要拼尽全力冲去军营。”
秦昭说完，不知怎的，若有似无地看向燕喜。
这双曾经总是浸满戾气的眼，不知何时变了样，眨着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带着稚气未脱的懵懂。
紧张时水波盈盈，看得人心烦意乱，遇事时，便如现在这般，赤诚明亮，认真执着，同样看得人心烦意乱。
燕喜低着头，余光瞥见程清俊和秦昭站的很近，心里有点刺刺的，说不上什么滋味，秦昭才进来，不知他二人现在是什么感情状况。
不过眼下想什么都为之过早，今晚还不知道过不过得去。
她心里说不怕是假的，却又觉得必须要去做，人的爱国情结似乎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止战之殇。
几人又低声谈了一些细节，大家对事情有了认知，接下来既盼时间过得快些，又盼时间过得慢些，内心纠葛着，一颗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
很快日落西山，客栈一如平常，却又好似有什么在暗流涌动，一种紧张气氛在客栈里蔓延。
客栈二楼的人不知何时全空了，走廊尽头，一个身着小二衣裳的身影很快钻入了其中一间房间。
来人正是燕喜，不知秦昭最后想到了什么，变成燕喜找布防图，秦昭盯梢，对此燕喜全权信任秦昭，一口应下。
燕喜这般干脆，秦昭反倒愣了一下，硬邦邦的人松动了下来，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和耐心，“你放心找，找不到便离开，去军营，或者找一个地方藏起来，一切随机应变，切莫强求。”
当下也算是燕喜经历的第一个生死时刻，在周遭陌生的环境和步步惊心的变化里，燕喜逼着自己前进，去做对的事，但心里的胆怯却有些没着落。
这时候，反而是秦昭的话给了她极大的勇气和安全感，燕喜不由的呲着牙对着秦昭笑得看不见眼睛。
燕喜忽然觉得其实一切都在变好，尤其自己在秦昭这里，估计已经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了。
事不宜迟，燕喜趁着后院无人，再次来到二楼，潜入了那日密谈的二人的房间，一番搜查下却一无所获。
很快燕喜又去到了那贾春屋内。
这间屋子十分简单，屋内陈设一览无余。
燕喜翻找一番，柜子里、床下、被褥、地板，皆没有收获，冷不防，她又瞟了眼屏风上随意搭放的几件衣服，这般炎热的天气，那病秧子穿得比别人厚的多。
燕喜入手便觉得衣服面料偏硬，再一入手，立即察觉有异。
她很快在衣摆处发现玄机，这时，门外传来缓慢的脚步声。